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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熟人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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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舟面上带笑地点点头,将手中拿着的干净巾帕递给周绽星。
周绽星正愁一身湿意无计可施,当即受宠若惊地接下。
“医馆内泡了菊花茶,等回去正好放凉了喝。”江行舟语气轻缓,好似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好,谢谢哥哥。”
周绽星没多想,只当是江行舟心细使然,拿着巾帕兜脸囫囵一把乱薅。
熟悉的药香浮动,周绽星悄悄深吸了一口,登时感觉神清气爽。
旁边的小孩自江行舟出现起就不再有动静,周绽星抽空瞅了他一眼。
只见小孩规规矩矩端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行舟,脸颊微红显得有些拘谨,哪还有刚才无理取闹的劲头。
周绽星轻哼一声。
“季明怎么在这儿?”江行舟问道。
季明像是被老师提问似的,下意识抓紧手下的布料,回答道:“本来是在和青青他们玩着捉迷藏。”
原来是玩游戏才躲进这破院子里,周绽星点点头,视线浅浅扫过自己被抓出褶皱的衣摆。
你小子,抓错衣服了知不知道。
“结果我躲进院子里好久他们都没找到我,就不小心睡着了……”
季明抿着嘴,不安道:“娘亲说我要是不按时回去就骂我,可是我醒过来就已经很迟了。”
“不好意思插个嘴啊,你在里面是怎么睡的?”周绽星放下巾帕,语气略带迟疑。
季明对着他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幽幽出声道:“就这么睡啊,你连睡觉都不会?”
周绽星张张嘴欲言又止,安静片刻忍不住身体后倾往季明背后看去。
如他所料,正面看着干净体面的衣袍转到背面一看却截然不同,不知在哪儿蹭到的灰尘糊在一块儿好不狼狈。
周绽星了然般感叹:“挺好的,你娘亲一定不会饿着你。”
有点饿了,迟些试着做竹笋炒肉吧。
季明不明所以,直接忽略掉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看向江行舟:“江大夫,我该怎么办啊?”
江行舟莫名听懂了周绽星言下之意,有些忍俊不禁。
他安慰季明:“我来的时候看见谢青和季夫人都在找你,许是已经说清楚了,无需担心。”
季明惊呼一声,忽地从台阶上跳起来,手上不自觉用力。
周绽星:“……”
四目相对,季明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中的衣角,郁闷地摸了摸鼻子。
“好心没好报。”周绽星只能自己伸手抚平褶皱,语气惆怅地摇摇头。
季明急着回去,临走前不忘警告周绽星:“不准你再欺负江大夫!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周绽星神色莫名地看过去。
什么再?什么叫他欺负哥哥?
见周绽星没回应,季明复而轻扯江行舟的袖子:“江大夫不用担心。”
江行舟抚上季允的小脑袋瓜,语气温和地避开话题:“快去吧,别让季夫人再担心了。”
季明一步三回头,留下周绽星眉头紧皱想他什么时候犯下了滔天罪行。
“那些是你的东西吗?”
江行舟指着不远处,把周绽星的思绪拉回来。
周绽星顺着看去才发现说的是他练习用的花棒和盛水木桶。
周绽星微怔,他出门时手上没拿任何东西,全靠系统偷懒。
要说是来时路上买的,可他用柳树枝制作花棒的时候江行舟就注意到了,寻常地方根本不会卖这东西。
担心江行舟继续问下去,周绽星胡乱点点头,站起身迅速收拾好东西提在手上。
“对了,来的路上我听说附近有一片竹林,哥哥想不想试试竹筒饭?”
江行舟微一挑眉,温声应下。
有江行舟陪自己,周绽星脚下步伐轻快不少,分出闲心留意到城中路人的表情。
先前人们见了他都是清一色的嫌弃,如今看见江行舟时倒是极为友善,甚至还有人出声招呼江行舟尝尝新出炉的烙饼。
而当周绽星一脸期待地看过去时,对方却连视线都不愿意分给他,周绽星只能遗憾叹气。
江行舟像是见多了这种场景,礼貌委婉地谢绝了众人的好意。
周绽星恍然间有所感悟,原来哥哥出门才是真正的明星上街,而他大概只能算个全网黑。
完全不在同一等级。
周绽星知道江行舟在城内声誉极好,不仅人长得好看,对待病人也都一视同仁亲切以待,碰上一时半会拿不出药钱的人也能以物相抵或者短期赊账。
思及此周绽星心底不由得涌起一阵隐秘的欢喜。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不仅跟他走在一起,甚至还成为了室友,说出来可不要太羡慕。
就像是万年垫底的学渣傍上了年纪第一的大佬,说出去都倍有面儿。
周绽星毫不以自己的不加反思为耻,回医馆的途中主动找起话题来。
江行舟安静听着青年绘声绘色的描述,侧过头看向他,略微上挑的狭长丹凤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眼底满是笑意。
周绽星瞟了几眼没敢再看,总觉得盯久了反而会让自己生出局促之感。
真是奇怪。
周绽星表情不变,心底悄悄纳闷。
有些人说话的时候会无意识紧盯着其他人的眼睛看,他遇上过很多次,但还是头一回有躲闪的念头。
难道好看得太耀眼会让人不敢直视?
“说起来,你在院前待了这么久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江行舟状似随意提起。
“……没错。”
周绽星没想瞒着打铁花一事,只不过这种表演比起用语言解释,或许亲眼看到更能让人明白。
但既然江行舟问了,周绽星斟酌解释:“前段日子看到了一种名为打铁花的表演,觉得有些意思,便想着自己尝试一下。”
“原来是叫打铁花。”
周绽星一心思考着如何解释清楚,未曾注意到对方的语气。
“大概就是,将生铁用高温融化成铁水,再将铁水击打到高空中,形成烟火一般的效果。”
“确实是很新奇的表演方式,可为何要避着人?”
周绽星眨眨眼,张口就来:“当然是为了准备一个惊喜。”
江行舟笑笑,没再追问。
……
重新回到医馆,周绽星整个人都放松得舒展开来,微凉的菊花茶消解了一天的暑意。
江行舟需要检查药材情况,径直去后院里查看,留周绽星一个人在柜台前昏昏欲睡。
轻细的推门声响起,周绽星警觉睁眼,意识到有客人光临。
正要从善如流地自觉遮住脸滚去叫江行舟,就见从推开的门缝处先探进来半张脸。
周绽星:……
就,挺吓人的。
他推己及人想着幸好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在后院见到的江行舟,不然这做贼的样子怕是不出三秒就会被赶出去。
来人看见坐在柜台前的周绽星,欣喜地朝他挤眉弄眼。
“你不会说话?”周绽星无语开口。
对方表情一僵,见状索性不再遮掩,站直身体走了进来。
“江大夫不在吗?”来人环顾一圈,最后靠在柜台旁问道。
周绽星看了几眼系统弹出来的身份信息:“哥哥在院子里整理药材,有什么事?”
易桓乘听到回答,挑着下巴就想要往周绽星后背拍去,被周绽星眼疾手快地拦下。
“你小子可以啊!”易桓乘嬉笑着收回了手。
“我以为你被赶出家门之后会失魂落魄露宿街头,刚打算去关心你一下,结果你小子转头给自己找了个新住处。”
易桓乘是临肆城易家的二公子,周家世代靠打铁经营为生,易家则是以典当行生意谋利。
和周绽星不同,易桓乘上有继承家业的兄长,将典当行经营得风生水起。
只要兄长不发话,这位二公子就算是提前享清福也没人说什么。
于是易公子和纨绔原主一拍即合,有福同享,有难推周绽星去当。
好一个损友。
周绽星从系统那看清楚了这人和原主之间的塑料兄弟情,兴致缺缺地重新伏桌。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道:“知道了就快滚吧。”
易桓乘没等来预料之中的反应,有些奇怪:“怎么状态不对?生病了?”
“哪里不对?”
“你这个时候不应该义愤填膺地拉着我痛骂你的两位好弟弟怎么诋毁你——”
易桓乘表情一变捏着嗓子说:“不思进取不务正业天赋不行游手好闲,再求我去帮你说情吗?”
“……”周绽星扫他一眼,“十六个字,你在骂我。”
见被拆穿了也不尴尬,易桓乘没事人似的看了眼周绽星在柜台前闲适懒散的模样,俨然真到了自己家一样。
他啧啧称奇:“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竟然是江大夫收留了你,他真是个好人。”
这点周绽星很是赞同,得意道:“那当然。”
易桓乘想到什么,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那你现在睡在哪?和江大夫一起睡吗?”
一起睡?
周绽星面露诧异。
有空床为什么还要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交流感情不成?
“为什么要睡一起?”他下意识追问。
易桓乘只当人终于懂得了循序渐进,倍感欣慰:“你明白就好,万丈高楼平地起,同住屋檐下早晚会有感情,到时候还用得着担心看得着摸不着?”
周绽星大为震撼:“看得着摸不着……?”
易桓乘见他发愣,咬牙恨声说:“啧,装什么纯情,你不是从以前就一直喜欢江行舟?”
周绽星脑中空白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