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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凌氏 ...

  •   凌彻没想到邵状宁竟然空手攥住刀刃,借力硬生生将其折断。
      刀刃嵌入他的肉中,鲜血淋漓,他却笑得愈发翛然肆意。

      凌彻瘫坐在地,邵状宁刹时用手掐住他的咽喉,伤口鲜血因为用力,外溢更甚划过凌彻肌肤,凌彻求死不得惊恐更甚。

      “你以为坐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邵状宁几乎要把凌彻掐死,
      “是北疆第一刀客都要甘拜下风的”
      “邵状宁”

      “你越是寻死,我便越不让你得逞”

      苏响还在震惊之下,自他的记忆之中,邵状宁一直只是一个开朗翛然的少年,他从未觉得邵状宁会有如此一面。
      陆风起觉得邵状宁此刻几乎是疯了,他夺步上前,
      “逢安,松手”

      镇定许久后,
      邵状宁手上的血已经凝住。
      他见陆风起上了车,便偏头扯下了帷帘。

      “拿来”

      “什么?”

      “手”

      邵状宁用另一只手紧握着明安,“不用,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
      陆风起终是忍无可忍,直接拽过了邵状宁的手,搭完脉便又重重扔了回去。

      “你清楚什么”
      “饮酒过多,强断玄铁,手折兵刃,旧伤复发”
      “邵状宁,你说啊?你清楚什么?”

      这么多年来,邵状宁从未见陆风起这么动怒过。

      邵逢安觉得眼角湿润,他伸手去拭,却见血滴上手背。
      陆子逸好像停了话语,他顿觉寂寥充耳,听闻不得。
      自己愕然一声轻笑,似是自嘲,又似自悲,一时他自己竟也分辨不清。

      “死也罢了,我怎不知恃强自傲是活不长的”

      “无声,进来吧”
      陆风起坐在案前,翻着古籍。

      “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苏响倚在陆风起案前,微微摇头,
      “在替他找药方?”

      “气时之语,怎能当真”
      陆风起没有明说,烛光微暗,苏无声剪起了灯花。

      “无声,你不要误解”
      “逢安他真的很好,说他是这整个大兴意气最盛的人也不为过”
      “我们三人少时便形影不离”
      “我知他天分高,但他当年木扇断刀本就算是强撑,无大碍也多少有些损伤”
      “如今他又用剑强断玄铁,那玄铁是何坚之物!”
      “他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我怎能不……”

      苏无声握上了陆风起的手,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所在意的一切”

      陆风起不禁凝伫了一眼苏无声,
      苏无声不觉耳红,偏过了视线。

      “外伤也罢”
      “只是我实在忧心他的内伤”

      “他总是仗着自己的身手如此,我真是着实心烦”

      邵状宁在门外听得仔细,刹时晃了神。

      听闻敲门声起,苏无声便行至门前。
      苏响回时,端来了一方形白瓷盘,上面赫然盛着两个青瓷碗,都似绣着精细花纹的绸缎一般惹人。

      陆风起抬眸,只盯了一眼,便高声喝到,
      “进来”

      苏响不禁向门看去,目之所及,邵状宁推门入户——他一袭玄衣浸夜,正从暗中走来。
      “逢安,是你?”苏响不禁疑惑。
      邵状宁朝苏响眨了眨眼,顺势走向书案边,轻轻按下了陆风起手中的书,“这不是来认错吗”

      “子逸”
      “邵小将军做的冰食我可消受不起”

      “子逸,你方才还说气话不能当真的呢!”
      陆子逸不禁摊手戏谑,“我可没说我哪句是气话”

      邵状宁见状自知有戏——陆子逸这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那便不要再气”
      “苏尚书,一块儿,也有你的”

      “无声,吃了他一口,有的受的”

      苏无声见二人拌嘴,倒也觉得有趣,便靠了过去,“无妨,便同你一起受”

      青瓷碗中,冰食晶莹,澄净似玉。
      青梅似梢头初摘,荔枝如加急正至。
      细细闻来,还有一种异香,似茶非茶,似果非果,似花非花。

      陆风起发现苏响俨然着了迷,便打趣道,“苏尚书莫不是看上了”
      苏响摇头轻笑。

      “你看,子逸你素来一袭白衣,而苏尚书又是常年青衣相伴”
      邵状宁说的一本正经,苏响听得认真,
      “所以,子逸你吃青梅的,无声你吃荔枝的”

      陆子逸自知邵状宁的心思,不置可否。
      苏无声霎时间轻轻“啊?”了一声。

      邵状宁见苏无声这般便知得了逞,伏案便笑了起来,明安倚在一旁也不管了,
      “苏尚书啊,你怎这般的不禁逗”

      三人一夜贪食,次日便去了宁王府复命,还未入府,就被谢冰相迎。

      “谢冰,你今儿怎么在此处守着”
      邵状宁疑惑间便上去同谢冰勾肩搭背。

      “殿下说务必要让尚书,文书和您第一时间到,不敢怠慢”

      铜炉燎香,静神养心。
      断晚秋藏在白烟之后看不清神情,只是眉眼微垂,嘴角偏下,给人一些敬畏。
      他正在看着审出的供词,不置可否。

      “到了”

      “殿下”“殿下”“哥哥”

      “凌氏一案可有眉目”
      断晚秋示意三人坐下,苏响同陆风起坐于一处,邵状宁则随意靠在了一处。

      “过来”
      邵状宁见断晚秋唤自己,便执起明安行了过去,坐在断晚秋身侧,可断晚秋此刻却又故意似的不看他。

      陆风起开口接话,“如殿下所料,想必整个凌氏都脱不了干系”
      断晚秋放了手中书卷,停了铜炉里燎的香,白烟渐渐散去,断晚秋清冷的面庞又出现在邵状宁的视线。

      “子逸,那便按原先说与你的办”
      “无声,你还是看好凌彻这个大司空,可别死了随了他的意”

      断晚秋似乎沉了口气,“你们就没别的什么想和我说的”

      见无人应答,断晚秋执起邵状宁拿着明安的手,“那便我来说”

      “逢安,你以为子逸不说你就瞒得住我?”

      邵状宁手被断晚秋牵着,他想扯开却又不妥,他想辩解却是无言,他想知道是谁,终于,恶狠狠地看向了苏尚书。

      苏响莫名被瞪了一眼,有些寒颤。

      “不是他”
      “堂堂封王在这都城没些眼线,未免不太合理,是吧,逢安”

      “哥...哥哥,我知错了”
      邵状宁此刻不敢看断晚秋的眼睛,一但对上便只会更加焦灼难过。

      “知错?”
      “知错,你自断刀后便再也不应这么做”
      “你如此不爱惜自己,你让我怎......”

      邵状宁按住了断晚秋的嘴唇,才开始说下去,
      “我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觉得我在作践自己”
      “可是我邵状宁天生就是这样傲骨”
      “我宁活不久也不愿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是我自己,不会因为你们任何一个人而改变,永远不会”

      断晚秋和陆风起都不再答话——没错,邵状宁不是什么附属,他属于他自己,他们虽是情同手足却也无权干涉……

      邵状宁收回了手,再度按回了明安上,“但是哥哥……”

      断晚秋望向了邵状宁,“我知道”

      顾柯同断南风前来请罪造访,断晚秋顺势便让邵状宁和苏响先去凌府见凌江,陆风起私下去探查,而自己在府中与之交谈。
      寻常的请罪,客套的情节,断晚秋也觉得心烦,可是这个天下就是如此客套与虚伪,他自己不愿却从来也是亦然。

      死牢之中,凌彻靠在墙旁,静静地抱着自己,眼神呆滞。
      “凌彻,有人来提”

      凌彻带着镣铐,几乎是被拖出去的,双眼空洞,呆呆地看着前方。

      “凌意云,本王记得当年大兴学宫,你也在?”
      断晚秋坐在凌彻的面前,先发了话。

      凌彻不停交替着揉搓着手,唯唯诺诺地回道,“是,殿下,当年殿下在大兴学宫之时我也在”

      “凌意云,当年你也是精于雕刻的名人,也是因为你父亲你坐上了工部尚书”断晚秋继续说道,凌意云几乎是开始拉彻自己的双手,不住地点头,呢喃着“对”。

      “可你如今这幅模样……凌彻你到底在怕什么?”断晚秋起身逼近,他撑住凌彻所坐的铁椅,直直地盯着凌彻的眼睛,“你到底在藏着些什么?”

      凌彻尽管已经对上了断晚秋的眉眼,还是尽力在分散自己的视线,他咽了咽口水,僵若已死,“我……我……”

      “殿下,有急报”谢冰守在门外喊到。

      “说”

      “邵小将军和苏尚书已经带人去了凌府,凌国师他自尽了”
      断晚秋神色还未变,凌彻听到后已经精神错乱,他大口喘着粗气,“不可能……不可能……父亲怎么可能就此自尽……”
      断晚秋再一次强制凌彻看着他,“没什么不可能,凌国师不过是同你一样……你们到底守着些什么?”

      “没有……没有……我们凌家一向对圣上和大兴忠心耿耿”
      “此言一出,那你们凌家便是叛国了”

      “你胡说!断晚秋你别太过分,还有那该死邵状宁,是你们逼死了我父亲!”凌彻话一出口就彻底封了口,这下他像从湖中被捞出,刹时身子凉的可怕。
      “敢在本王面前直呼本王姓名,诋毁本王,凌尚书你真是有胆量”断晚秋起身,出了铁门,“关进去”

      凌彻害死自己的,是那一口“断晚秋”,是不该诋毁的“邵状宁”,更是叛国。

      出了刑部,断晚秋便匆匆上了车,“谢冰,说吧”
      “邵小将军和苏尚书已经去了凌府,此时应该正在对峙”

      凌府,国师凌江正在园中逗鸟,“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宁王正在审凌公子,邵小将军和苏尚书正在赶来的路上”
      凌江不以为意,“我是陛下当年一同出生入死的谋士,比那邵文,陆谨言差不了多少,他一个封王,能奈我何?”

      “逢安,殿下千翻嘱咐我,万不可再让你受伤了”
      “还有子逸,也叮嘱我万事断不可让你当先”
      苏响望着眼前的邵状宁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更是担心。

      邵状宁突然逆转剑柄,对上苏响,苏响用刀来挡,内力不及邵状宁刚烈,有些吃力,邵状宁见状松手收剑入怀。
      “你不必担心我,我同岳刃之时,用的是木扇,内力不知道怎么使,所以只能硬上,强断玄铁,只是因为那夜饮酒过多才导致旧伤复发”
      “你看,子逸给我调理得好好的,没什么事”

      “逢安,你就等着殿下和子逸把我……”

      邵状宁赶忙捂住苏响的嘴,“无声,你这话可不兴说”
      “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出手,你应该……行的吧?”

      苏响忍不住腹诽:只要不是对上你这种人根本就是随便砍,好吗?

      苏响几乎是咬着牙回答,“当然行”
      此刻苏响对陆风起的同理心达到了顶峰……

      邵状宁随口开始闲聊,“哥哥都受伤了,宫里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也许这就是考验”苏响接话,刹时又想到逢安这人似乎也想不到这么深,便没有再说下去。

      到了凌府,邵状宁和苏响便来了凌江的后花园,奢美至极,堪比皇宫。

      “老身有幸见到邵小将军和苏尚书,只是不知二位所为何事?”

      “凌国师,臣苏响奉宁王旨意来问几件事”
      苏响开口,便直入主题,“暗格一事,国师可知道些什么?”
      “不知”凌江摇了摇头。
      “你们凌家一直为大兴宫殿建筑做工,这么大的手笔,国师会不知?”邵状宁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凌江走到邵状宁身旁,“邵状宁,你此言是怀疑老身对陛下不敬,对大兴不敬吗?”
      “你们抓了老朽的儿子,将他下了死牢,这般针对凌家,如此不按大兴律法行事,老身便要上朝向陛下谏言”

      “你是不是……”苏响按住了邵状宁的肩,“邵小将军多有唐突,还请国师见谅,只不过此事,国师务必要给宁王殿下一个交代”

      “交代?我们凌府没什么好向殿下交代的,若是有,那也应该上朝向陛下澄明”

      邵状宁此刻真的要被逼疯了——你们文人都是这般的拉扯吗?说了多少句没有结果?说了多少句还是搪塞……

      苏响察觉不对,按着邵状宁的手便使了些劲儿,邵状宁却直接甩开,上前。

      “凌国师,你这凌氏一族有没有问题一查便知”

      “那就给本王直接抄了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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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正文已写完,全文存稿,放心食用! 希望大家会喜欢岁月长明,山河逢安的小故事! 第三卷:长明逢安 番外卷:海晏河清 最后感谢每一位看文的读者!forever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