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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诅咒 ...

  •   大概我的能力并不那么有用。对自己的局限,我一直十分清楚。

      消耗巨大,必须近身使用一系列的限制,使这个能力所能发挥的作用被减少到了极致。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战场上活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与鬼斗的有来有回。

      在这种失误一瞬就可能当场殒命的战斗中,我……

      我又有什么用呢?

      尽管主公说有需要会来找我,可过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人来吗?

      大约在我来到炼狱府的三个月后,鬼杀队终于第一次用上了我的能力。

      那是一个平静的上午,晴空万里无云,杏寿郎出去执行任务,而我正在进行每天惯常的一千次挥剑。

      他走以前都会把每天的任务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并让千寿郎监督我,小孩子一开始还对我抱有同情,但后来经过杏寿郎对他的循循善诱,完全认可了自家哥哥的教学,徒留我一人抗议。

      抗议无效。

      “嘎!嘎!渡边队士!有队士需要救援!立即前往蝶屋!立即前往蝶屋!”

      宁静的空气被鎹鸦尖锐的叫声打破,千寿郎和我都惊讶的望向了府外。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砰砰的敲门声。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我放下木刀,与千寿郎对视一眼,一起走向屋外,千寿郎快步跑到门口打开大门。

      果不其然,等候在门外的是隐,他对我鞠了一躬,身旁放着的是熟悉的木箱:“渡边队士,情况紧急,具体的我在路上和你解释,现在先进来吧。”

      不同于先前去主公府时隐不紧不慢的步伐,这次的隐跑得非常快,连带着后面的我不停撞到箱壁。

      “我们遇到了一个实力不那么强,但血鬼术却极为难缠的鬼,一开始派出的队士没有回来,于是我们让更加精锐的甲级队士前往,没想到的是就在即将胜利的时刻,鬼自爆了,他给所有在场的鬼杀队队员都附上了无法消除的诅咒。”

      “这种诅咒的表现在于,所有他们受到的伤口,都无法愈合,并且在不断恶化。”隐的语气沉重。

      “在与鬼的战斗中他们受到的伤势并不轻,这就导致了情况越来越糟,虫柱大人尝试了多种药物配比都没有任何办法,再不让伤口愈合下来的话,他们大概很快就会死亡。”

      “因此虫柱大人让我来找你,希望渡边队士你的血鬼术能发挥作用。”

      “也许有些血鬼术,只能用另外的血鬼术来破解。”

      我沉默许久,最后开口:“有多少人?”

      “加上被救援出来的第一次前往的剑士,共四人。”

      心脏突突跳动,展示着我的不安,从未尝试一次性帮助过这么多人,更不用说虫柱不能解决的伤势必定不能被轻易解决,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可我的能力却根本达不到他们的期望。

      “那么他们还能撑多久呢?”我盘算着恢复力量的时间。

      “如果不能阻止诅咒的话,伤势最轻的那位,大约一周。”隐的语气平静,只是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这就证明,没有给我恢复能力的时间了。

      不同于杏寿郎给我的任务,那至少能够完成,但现实不会按照你的能力为你安排任务,超出能力的事情发生之时,面对,是唯一的方式。

      尽管不能解决。

      我不再说话了,无论如何,这是主公大人派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即使用尽生命,我也要去完成。

      “咚咚咚。”隐带着我敲响房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个黑发蓝眼,带着蝴蝶发饰,穿着深蓝队服的人。

      “渡边队士来了。”他对面前的人说:“我去叫虫柱大人。”

      蹬蹬蹬的脚步远去,还没等我开口,面前的人将我拽进病房,焦虑的神情有所缓解:“快来看看吧,我和忍对他们的伤势都没办法,你再不来我们都要去炼狱府把你绑来了。”

      最靠近门的那个人正好醒着,他转过头看着我,黯淡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希冀。

      明白现在不是可以浪费时间的时候,我快步走到那一人身前伸出手,血鬼术释放,感受着他体内的情况。

      有一种血色的力量环绕在伤口处,阻止着愈合,我尝试将能力注入那里,青红两种力量相互磨灭,开始互相消耗。

      这就是虫柱的药不能起效的原因吧,按照常理血鬼术的效果在鬼死亡后就会自动消散,但不知为何这种力量却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缠绕在伤口上挥散不去。

      并且……我感受着绷带下令人厌恶的气息,是紫藤花。

      一向是鬼的克星的紫藤花,竟然只能堪堪抑制血色能量的扩散。

      这样不行,扫一眼还躺在一旁的其他队士,感受自身能力的消耗速度。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耗空,更别提一次性治愈所有人了。

      尝试减缓血鬼术的输出,我更精细的控制着自己的血鬼术。

      以前没有试过,也不需要这样,对于一个人的伤势,我的体力大概足矣。

      但面对这种情况,一向足够的体力就变得捉襟见肘。

      即使如此,体力仍然不够,将面前之人体内的残留血鬼术清除完毕,我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二分之一,在精打细算的情况下。我看看另外的病人,他们的伤势似乎还要更糟。

      走到另外一个人身边,我接着伸出手:不到最后一刻,当然没有半途退却的理由,即使现在看来不可能,我也要创造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冷汗从我的额头上滴落,这是第三个人,不出我所料,体力已经见底了。

      手脚有些发软,一只手依旧拂在面前的人身上,青色能量自手掌流出,光芒微弱,时断时续,我的另一只手撑住了床边的栏杆,防止自己摔倒。

      压榨着见底的体力,长久没有发作的欲望上涌,我咽了口口水,尽量忽略病房里弥散的血腥味。

      咔嚓,轻微的断裂声,我听到一根无形的弦在脑子里绷断了。

      血鬼术,发动不了……我不死心的继续催动,平时如臂指使的能力却根本不回应我的呼唤,像是消失了一样。

      不行,我必须……注视着面前昏迷的人灰白的面颊,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血液不断从伤口渗出。

      如果不帮他的话,他很快就会死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握紧了拳头,已经见证了很多人的死亡,至少现在,我不想见到任何一个人,明明可以被治愈,却因为我的弱小而死。

      “呼——呼——”

      “砰!”一只膝盖跪在木地板上,我半撑着病床保证自己不会倒下:如果先前血鬼术消耗的是我的体力,那么身体里的其他物质应当也能作为催动血鬼术的养料,比如血液。

      体内奔腾的血液开始燃烧,身体变得灼热,我似乎能听到体内一个个细胞破裂的声音。

      青色能量重新从手掌流出,输出变得稳定。

      很好,最后一个人了,她的发色是奇异的粉绿色,但我没有过多注意。

      大口喘着气,我颤抖着伸出手——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大脑变得晕眩,但意识还在努力操控着血鬼术,保持着血鬼术的稳定,消磨着血色能量。

      快了,我努力睁大双眼,还剩一点,加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鼓劲,我将全部心神投入到面前的伤者中,没注意到背后站着的几个人,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体内燃烧的火焰缓缓熄灭,灼热的感觉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冰冷,举起的手无力地滑落在病床边,我闭上眼靠在半曲的手臂上,身体彻底滑落在地。

      冷,真的好冷。

      要死了吗?我会死吗?

      蝴蝶忍一闪身到我旁边,伸手想把我扶起来,在触碰到苍白皮肤的瞬间面色一变。

      “你做了什么?”声音柔和,内里却暗藏着一丝焦急:“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我只是摇头,气息微弱:“我想睡觉……”

      嗜血的欲望告诉我,此刻最快恢复的方法大概就是吃人,但这话我断然不可能对鬼杀队的人说出来,我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的长久的坚持被打破,那么唯一的恢复途径就是睡眠,只有睡眠才能帮到我。

      再次醒来,大约已经过了很久。

      让我有些惊讶的是杏寿郎竟然就坐在我旁边,眼睛紧闭,眉头微皱,微垂着头,看起来睡的不太安稳。

      这家伙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啊。我仔细观察他的脸。

      不安分的头发在额边翘起,第一次见到他的那种诡异感觉又来了:好想摸……

      在心里暗暗唾骂自己,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被子下的手掌轻微撑动床板,想让自己坐起来。

      尽管动作有意放的很轻,但杏寿郎几乎是立刻就醒过来了。

      “你醒了?”睁开明亮的双眼,刚睡醒的猫头鹰有点迷茫,然后下意识站起:“我去找蝴蝶!”

      “欸欸欸不用!”我对着瞬间消失的杏寿郎,火焰羽织从门边一晃而过,剩下半句话堵在口中:“我已经好了……”

      郁闷的用被子蒙住脸,我默默下床,久未活动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声音,我站在床边,刚想往门外走,杏寿郎和蝴蝶忍就来了。

      “我真没事啊。”经过一系列紧张的检查,我不知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但在杏寿郎担忧的神情和蝴蝶忍冷漠的脸色中,我不敢推拒,只得任由他们摆弄。

      检查完毕后蝴蝶忍的神情终于温和下来,她微笑看着我:“初次见面,我是蝴蝶忍,你好啊。”

      接下来蝴蝶忍告诉我我使用血鬼术的时候几乎把体内的血液烧完了,这种情况还没死大概只能用鬼的特殊体质来解释。

      现在是三个月后,也就是说我沉睡了足足三个月。

      如果没有参加训练的话可能会更久?这样看来我的体质实实在在是提高了。

      “对了,我可以取你的一管血吗?”忍最后问道:“我想拿去做点研究。”

      我点点头,她很快就取完血出去了,留下我和杏寿郎两人。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他的脸上是真切的喜悦,我有些被感染到,同样露出了笑容。

      但他金红色的瞳孔里除了喜悦,却还透露出一种隐隐的难过,感受到这种情绪,我上扬的嘴角逐渐下撇,低头看着地板,我不知该说什么。

      所幸很快杏寿郎就打破了这种局面,他把我拉到了一旁的桌子边,摁着我坐下,看起来是要好好谈谈的样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受伤的剑士中的其中一个,是你的继子甘露寺蜜璃?”我瞪大眼,有些惊讶。

      “是的!所以很感谢你这次救了她!”杏寿郎微微低头鞠了一躬,下意识的反应我想把他扶起来,可他的动作很坚定,并没有因为我就轻易起身。

      “你知道你为我做了多少,所以这些是应该的。”我没法,收回手盯着面前的茶水,对他的感激感到不适。

      杏寿郎摇头,目光越过我望向墙,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他缓缓说道:“曾经我刚通过最终试炼时,遇到过两个同期生,她们想成为能保护同伴的人……”

      “这当然是很好的想法,是鬼杀队的很多人都抱有的想法,但她们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

      “在半年后,我偶然听说了她们的死讯。”

      一向耀眼乐观的杏寿郎此刻却很沉痛,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我睁大眼,却没有打断他的话。

      “是在一次任务后,重伤无法治愈……”

      “如果那时候你在,就好了。”他的瞳孔重新聚焦,注视我:“人力总有尽时,即使是蝴蝶那么好的医师,也不能治愈所有的伤口。”

      “但你不一样,血鬼术是一种奇妙的能力,我们做不到的,你可以。”他好像看出了我的自卑,笑着说:“即使适用性没那么广,有这种能力已经足够了。”

      “再说,有很多鬼刚诞生血鬼术的时候也很弱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血鬼术开发的更加深入,会出现更多衍生能力和妙用。”

      “所以相信你自己,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在鬼杀队终会发挥自己的用处。”

      说来也巧,杏寿郎并不是一直守在这里的,他毕竟是柱,除了刚听到消息时来了一次,另外就是我醒的这一次,却恰巧与我醒来的时间撞上。

      不得不说真是缘分。

      我留在蝶屋观察了几天,杏寿郎知道我没事后就赶回了自己的辖区。

      当我再次回到炼狱府时,是千寿郎在门口迎接我。

      他抓着我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不断地问我感觉怎么样,眉眼中透露出的全是紧张与担心。

      内心感到些许温暖,我微笑着回答他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题,就在这时,门口走过来一个晃晃荡荡穿着灰色衣服的人,手里拿着酒瓶,我惊讶的看着他,这就是先前一直没有露面的那个人吗?

      从标志性的金红色头发和年龄来看,他应该就是杏寿郎和千寿郎的父亲了吧,可……

      面前的千寿郎紧张起来,他放开抓着我衣服的手,束手束脚的站在一旁。

      灰衣人走到我们面前,兀自灌了口酒,随意扫了我们俩一眼。

      压迫感扑面而来,这个人,这个人很强!我意识到这点,不由得往后瑟缩了一下。

      但他似乎只是无所谓的随意一看,径直越过我俩走回自己的房间。

      “那是,你父亲?”我深呼吸,尽力平静自己的情绪。

      “是的,父亲他,一直都是这样。”千寿郎低着头,深呼吸,很快压下了自己的悲伤。

      看着他这样,我的内心没来由的冒出一种心疼。

      是习惯了吗?才能对这样的态度这么快平静下来。

      可……我这样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对他们家的事指手画脚呢?

      只能当做什么都看不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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