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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番外篇 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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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童话
1947年11月,湖北武昌
李和平,7岁。两日前刚参加完一场认识的人的葬礼。
死者是李叔的一名同学,李和平也认识他,是一名中学教师,和李叔关系很不错。
葬礼上,有“同学”对李叔很不客气……
雁子叔牵着李和平的手,那时雁子抓住他的手紧了紧,意思是,不要冲动。
“汉奸”
为什么又是这个词?李叔怎么会是汉奸?他的性格能出卖谁??
离开葬礼现场,李和平看到雁子叔的目光投向了两辆车,李和平认出那是军统局的车。
雁子一手托着他,大步走入人群。小声凑到他耳边告诉李和平,有人跟着他们,还有人跟着其他的参加葬礼的人。
雁子混在走出电影院的人群中,又走回旅店。他挑起窗帘向外看了片刻,又回来,让李和平换一套衣服。
雁子问李和平,自己在这里等你李叔,可以吗?
李和平点了点头。
“好,刚才你李叔给我打暗号了,我奉命得去执行其他的任务。好好呆着,到时候我给你买糖。”
……
李和平告诉自己,要冷静,必须冷静下来。这里是安全的,这里是李叔的安全房,追捕的人已经被甩开了,我已经是大人了。
他脸上湿湿的,是血。他脱下外套,发现袖子上沾了不少血。血甚至浸湿了他里面的毛衣,这个事实让李和平感到很冷。
李和平答应爹、答应李叔照顾好自己,于是,他脱掉了湿掉的衣服。
李和平打开箱子,箱子里装着参加葬礼时穿的黑色衣装,他简单用毛巾擦拭过身上和手上的血迹后,换上了这一套。
他的监护人中了两枪,一枪在惯用手上,还有一枪擦过颈部,只要再往中间一些,李叔就要没命了!
李叔流了好多的血啊……
李和平烧了一壶水,冲了一杯消炎药,他发现这个屋子里有酒,又掺了一些进去。
李叔坐在地上,只靠在沙发上,身上的血非常刺眼,似乎只打了止血带,并没有对伤口进行进一步的处理,他没有昏过去吧?李和平心脏怦怦地,跳得很急,很激烈。
还好,没有休克。
李和平掺扶着对方,喂下了一些水。
缓缓地喝下他喂下的药的李叔,逐渐从恍惚中恢复过来。这是他和李叔的约定,对方说,是仪式性的动作。
“小和,你是要呆在这里,还是要去接收电报?”李叔第一句话就问。
李和平认识的几位叔叔,雁子叔、徐叔、曾叔,都欲言又止地,或明确或隐晦地告诉李和平,你的李叔“志向远大”,“不是一般人”。
李叔总是会问他问题,让他做决定,而雁子叔认为这是很奇怪的。
包括最初的那个问题,愿不愿意跟他走……
李和平道:“我要和你一起。”
“好。”李叔说,“帮我把箱子拖过来,再打一盆清水。”
待李和平打开水龙头,才看到安全屋中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头发上有血,脸上也沾有李叔的血……李叔会死吗?会被逮捕吗?他又会被交给谁?
李叔的同学说他是汉奸,他没否认。他们对他态度很差,骂他是“狗”,李叔也没说什么。
可恶,出卖人不能补偿吗?难道是欠了人命债,不能私下里解决问题?为什么那群军人一定要插手?
娘把他抚养到四岁,爹带了他一年半,把他托付给李叔。现在快两年了……
李和平想到了前几日的葬礼。但他的思绪随后中断了,他端起打好的半盆水,盆是金属做的,很有些沉,李和平勉强地端过去时,还洒出一些。
李叔已经从箱子里拿出了刀片、针线和绷带。
“过来,小和,我教你处理伤口。”男子说。"我先做个示范。"
李和平克制住对血的恐惧,狠狠点了下头,李叔甚至不用看脖子上的伤口,穿针走线,用非惯用手在上面缝合了几针,并让李和平帮忙用刀片切断了线。
李和平浑身是汗,但很高兴。他想,李叔这次是不会死的,如果会死就不会有时间慢慢等他。
李叔又伸出了他的手。
“小和,酒。”
李和平清楚的看到男子手上的一个血洞,甚至透过血洞,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
他将一小瓶酒,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上去,他看到男子的手在半空中抽搐了片刻。“很疼吗?”
“疼,但是还得处理。不然可能会感染、化脓。”
李和平狠了狠心,将剩下的烈酒也倒了上去。
李叔用刀片沾了一点酒,将血洞扩大了一些,随后用针在伤口里试探了片刻。
片刻后,李叔又拿了一根针,两根针像筷子一样,将一小片骨片从伤口中取了出来,又挑出了一些更小一些的骨渣。
“小和,裁一小片绷带。”
对方示意李和平将绷带团成一团,然后用来擦拭那个血洞。李和平只试了一下,他的手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手背,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小和,你听好了——”对方说,“这个工作我可以做,但你总得学会,我希望你能多学一些东西。”
李和平犹豫了片刻,盯着地面道:“我又不想做特务。”
“过去雁子会帮我,但雁子也有他的任务,我不想逼你,但你跟着我不可避免会遭遇这些麻烦。还记得两个月前上战场吗?他们不需要你一个小孩帮忙,但我需要你。”
李和平对自己说:伤口又开始流血了。好吧,耽误的越久,李叔就越难受。他是个大人了,连他爹都不是白带着他,他得帮忙。
李和平发现自己之前用笔、投掷飞镖的练习派上了用场,他的肉手,短短的手指,在碰到对方的伤口时并不会抖。
“李叔……你很疼吧,你做点事转移注意力吧!要不然你给我讲个故事?”
湘思索了片刻,同意了。开始讲一个童话。
李叔将针交到他手上,李和平都没再发问,开始穿线。而对方用圆珠笔在手心手背点了几个黑点子。
“一只斯答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因为它的母亲临终前嘱咐它,让它给自己找个家。”
“斯答”是李叔故事里经常会出现的角色,类似于魔法师,李和平并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斯答,正如许多人直到十几岁还认为世上有圣诞老人。
“它不会造窝,它查了三天的字典,家也不只是一栋房子,还需要亲人。但如果要养育亲人,它就需要朋友。它给自己定了第一个目标:从交朋友做起。
但是这只斯答很发愁,并不知道怎么交朋友,它从来没有主动交过朋友。”
李和平的第一针刺了下去。针穿透过去,扎过的地方渗出一滴血。
比布带来的阻力大一些,这就是针穿透皮肉的感觉吗?李和平想。
他抬头看向李叔,李叔紧抿着嘴,但目光带着欣慰,示意他继续。
“斯答认为,兔子比它亲切,比它可爱,而且它的母亲跟它讲,森林中有一只兔子的’动物缘’很好,于是它想模仿对方,第一步先是和那只兔子先生成为朋友。为此,它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
“但在找到那只兔子先生之前,它在森林外围先碰到了一只黄鼠狼。”
第二针,李和平的针在皮肉中刺歪了。李和平看到对方的手臂抖了片刻,他咬了咬牙,退了一些,调整方向又扎进另一边的伤口。
李和平已经不再抬眼看李叔的表情了,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方的手,以及自己手上这跟针上。
“黄鼠狼说,它很饿,要吃了斯答。他认为斯答是一只兔子,是食物链的底层,所以应该被它吃。”
“为什么?”李和平一针下去,还没找好下一针的角度,但他想让李叔知道自己在听。
“「这是规矩!」黄鼠狼说,「这个森林里就是这样的规矩。你打不过我,你要么跑,要么被我吃掉!」并且声称从未见过这么笨的兔子,见到他都不跑。但斯答也不明白为何黄鼠狼要吃它,过去从未遇到过想吃它的生物。但它想到了森林里那位兔子先生,它不想第一天就露馅,于是它说「那我跑好了。」”
“斯答跑的比一般的兔子快,比身后那只饥饿虚弱的黄鼠狼快,但还不足以很快摆脱对方的追猎。
它有些不想继续跑了。”
“为什么?”李和平翻过对方的手,开始缝李叔手背上翻起的皮肉。
“因为黄鼠狼追不上它,又舍不得放弃,黄鼠狼先生最后的体力也会消耗光。它不想继续扮演兔子了:黄鼠狼会死。于是,它三下两下,蹦到了一根两米多高的树枝上,黄鼠狼在地下目瞪口呆地看着斯答变成的兔子。”
李和平把最后一针也缝好了,他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发现上面也是一片血污了,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洗一把脸。
李叔又示意李和平用刀片去切断缝合用的线。
“「你不是兔子!」黄鼠狼说。「我不是,所以不要追我了,你追不上我的。」斯答声称。”
湘将一些药粉涂在伤口上,李和平虽然很想听他把故事讲完,但更担心湘的身体。李和平劝湘去睡一会儿。
湘点了点头,说:“你给自己泡一杯茶,别睡着了。两小时后叫醒我,我换你。”
李和平给自己洗了脸,尽量将袖口的部分用水擦拭了一番,幸好是黑色的衣服,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污渍。又打开电台,练习了一会儿接收电报。首先通知"诗人",报平安。
李和平其实想发,飞碟受伤了,但他并不知道受伤的对应电码,或者暗号是什么。他得让李叔教他。
至今为止,李叔只教了他三个(独自但平安,两人平安,情况危险),而他发惯了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两人平安。
他感到麻木,想起了李叔的那个故事。
他想,斯答跑的很快,不会被吃掉。斯答和黄鼠狼交上朋友了吗?但是黄鼠狼是要吃兔子的,斯答想和森林里的兔子先生成为朋友,那黄鼠狼就是它的敌人。
李和平闷闷地想,李叔的故事,结局不会是同时和黄鼠狼以及兔子做朋友吧?这太难了。
次日清晨,李和平从床上睡眼朦胧地爬了起来。他跳下床,看到桌上有一张纸,字迹不太工整,似乎是李叔用左手写的。
『
故事:寻找兔子
……
“我不是,所以不要追我了,你追不上我的。”斯答声称。
黄鼠狼先生喘着粗气,“我已经浪费了体力。”他一开始有些难过,但又高兴起来,他说:“我要把有一只兔子是假的的消息告诉狼和百兽之王,他们会奖赏我的。我也不用饿死了!”
斯答知道,这样它可能再也交不到朋友了,但它也不愿杀死黄鼠狼。它犹豫了片刻,还是站在树上,目视黄鼠狼离去。
它跳下了树。
斯答继续往森林里走,到了第三天才看到第二只动物。一只鸟问它,“你就是那只假兔子吗?”
消息已经在森林里传开了。
“对,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鸟吓了一跳,飞走了。
斯答付出了代价。
它决定还是继续深入森林,到里面里看一看,或许会有某只动物对它这只假兔子好奇。斯答不会感到寂寞,也不会觉得孤独,但它有时会受伤。
受伤的时候,它就会需要同伴照顾它。
它虽然现在一无所有,但它还拥有一个母亲的心愿。
它的母亲希望它能有一个家,它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母亲曾提过,兔子先生有一个很大的家庭。
斯答想,即使兔子先生不愿和它成为朋友,但兔子很友好,或许会为它做出解答。
要找到兔子先生!它想。
(未完待续)』
李和平看完这张纸上所写的内容,打了个喷嚏,连忙为自己穿上衣服。
厨房传来了米香。
李叔正坐在沙发上,绷带包的很紧,没有渗出血渍。李叔正在看几份李和平昨日记下的电报。
“李叔,你不会疼的睡不着吧?”他有些后悔地问。
“没有,我刚给自己换过药,你去看一下锅里的粥有没有烧糊。”
李和平搬着凳子进了厨房,用大勺搅了搅,粥已经很粘稠了,不是刚醒!李叔说谎!但气色好一些了,有力气做事,没有发烧,一夜也没有人追上门来,他们这个难关又度过了。
李和平想,关掉了煤气。
他盛了两碗粥出来,一碗一碗地端到了茶几上,又拿来小勺。
李和平一边喝粥一边问:“雁子叔是去保护你的同学了吗?”
“嗯……”
“他们为什么也说你是汉奸?”
“……小和,我现在不好向你解释这件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就像黄鼠狼对待兔子一样,他们对待我,无论在我在他们看来都是应有之义。这就是森林的规则。”
“你出卖过人吗?”
“可能有吧,我记不清了。”
“好吧,不问了。斯答为什么放过了黄鼠狼?不怕他先一步吃掉兔子先生吗?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那你认为斯答应该怎么做?兔子是食物链最底端的生物,它即使杀了黄鼠狼,还有狼先生,狗先生,蛇先生……许多都可能杀死兔子。”
“至少不该,什么也不做。”李和平又想到了自己的娘,有些伤心母亲被带走时,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小和,”李叔摸了摸他的头,“黄鼠狼吃兔子,兔子躲黄鼠狼都是那个森林里的规则,斯答不能逼着黄鼠狼去吃草,他会死的。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为了活下去做出的努力,是应当被指责的。”
“不过,如果你是那只斯答,你会怎么做?”
李和平想了想,他的动物知识大多来自于童话和故事书。“我会跟着黄鼠狼,不让它吃兔子。”
“那黄鼠狼就会被饿死。”
“让它死好了!谁叫它是敌人。”
李叔有片刻的哑然。
“你不喜欢这个答案。”李和平现在已经能很诚实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嗯,但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让我联想到了你父亲。”
李和平沉默了片刻。
又想了很久,直到把粥吃完,都没想出更好的答案。他反问李叔,对方会怎么做。
“我会找到兔子,看兔子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剩下的,交给心吧。”李叔指了指心脏的部分,又指了指脑袋,“小和,你记住,森林有森林的法则,但是,我们并不一定要去认同森林运行的法则。黄鼠狼吃兔子,兔子恨黄鼠狼,在很多动物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但我们不是动物。”
“如果听从森林的法则,被森林吃掉也无可指摘。你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路,付出自己认为值得的代价,拿命去赌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保护兔子,或者站在黄鼠狼的一边,或者,找到第三条路。但作为高级智慧生物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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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2月(钟澜视角)
李和平九岁,钟澜二十七岁。
湘做了一个梦。
湘保留下来的记忆并不多,到了49年12月,他已经难以清晰记得自己为何要保留下某段记忆。
他作为李忠国的记忆是断裂的,是模糊的,就像患上失忆症的患者,他有时甚至难以分辨是梦还是现实,这也是,他留下日记的原因。
但是人脑的结构很特殊,会继续扭曲,缓慢的变换着过去的记忆。
他的梦的内容是,他和苏联契卡的一段审讯内容。他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是否会自愈?”
“不,那是医学。你们需要,我也可以提供给你们一本教材,虽然不是俄语的,但我能写。”他冷静的说。
“一本教材?太慢了!不如你在我们面前展示一下!”
那名苏联人推进来了一个小孩。应该是中俄边境的,一名大约五六岁的孩子,求饶时中文和俄语混杂,进来就一直在发抖。
是个女孩,但又有些像李和平的脸,他现在肯定自己是在做梦。
“我听说你的手被子弹贯穿过,但你还能做精密的手术,对吧?”
一颗子弹穿透了那个小孩的手掌。她尖叫,哭了,被苏联人打了一麻醉剂。打的是正常成人的量,绝对超量了。
湘只是很冷静地说,请给我提供手术器械。请把我的一件随身物品给我,我需要里面的一管注胶。
他开始给那个孩子做手术,骨头被打碎了,到处都是骨头碎片,他拼命地找,拼命地清理,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清理干净。
小孩子的手还是太小了啊,子弹口径也太大了,这只手他保不住了。
但他还是尽量给那个孩子做了手术,将神经和血管都处理好,将骨头渣一点点从血肉中挑出来,最后用紫外定型的塑料填补进去,他尽力了。但他也知道,毫无意义,他看到了苏联人脸上贪婪的笑容,他想,这个孩子的手保不住了,或许命也保不住了。
“飞碟,我们还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你听听看吧,你的战友要求的。”
“……”他知道是谎话,但他没说出来。
几句录音接近于雁子的声音,可雁子已经死了,苏联人这是连演都不演了吗?
这段记忆是真的吗?被时间变换了吗?为什么他会保留这段记忆?
于是,苏联人把他送到了冰凉的金属床上,束缚扣扣好。他只听见自己,带着些难抑悲痛的愤怒声音:“我可以配合你们,一切操作,甚至你给我一管麻醉剂,我替你们把这只手剖开都行,把路翻译送走吧,他只是个年轻人,没认识我两年,什么都不知道……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医术不够好,不可还原……我帮你们下决心怎么样?这只手臂,到处都是我受伤的痕迹,沿着肩头砍下来!你们有能耐的专家就不会拒绝了吧?野蛮?呵呵,更野蛮的事我也见过!”
他甚至不知道翻译有没有把这段话替他翻译过去。
苏联人最后给他打了麻药,找来了愿意做手术的医生。
梦在这里中断了。
湘想,这事太怪了,他明明有很多朋友的记忆,也应当有许多更惨痛的教训,他为何要保留这么一段?难道这段记忆不是被他储存的,是在最后十天记忆过于深刻融汇过来的?
他走下床,来到隔壁的房间,看到睡的正香的李和平,他应当放心才对。湘在月光下,拿出一打纸,开始给李和平续写“寻找兔子”的故事。这是他日记里记录下来的,他答应了孩子,而李和平现在还不是很信任钟澜,他应当争取一下,现在虽然没有李忠国的文笔了,但这个故事并不复杂。
『寻找兔子(5)
……
斯答问受伤的狼,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狼哈哈大笑,说我只想吃了你,看你的肉和其他兔子的肉味道有没有区别。
斯答很难过,留下了这只受了伤的老狼,嘱咐他要吃一些草药,就走了。
它想,兔子先生在自己的掩护下跑了,应当没事,但它要怎么找到兔子先生?
路上,它又看见了黄鼠狼,黄鼠狼先生也受了一点伤,不严重。它有些激动,因为伤口像是兔子咬的。
黄鼠狼警惕又戒备地看着它,把它当成可以一战的对手,所以没有扑上来。
它问:你知道兔子先生在哪里吗?
黄鼠狼说:去湖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兔子?
斯答说:那您愿意做我的朋友吗?虽然我不会帮你抓兔子,还可能给你捣乱。
黄鼠狼警惕地说:我很强大,我不需要朋友。回答我的问题!
它说:我的母亲希望我能够有个家,但我一个保护不了家,不能遮风挡雨,保护不了新生的小斯答,所以我想要几个朋友。
黄鼠狼摇了摇头,非常不解的走了。
……
它在湖边,再次看见了兔子先生。
不同于上一次生死一线,它有很多时间,兔子先生被它救了,应当也不会拒绝它的问题。
它看着兔子先生指挥着小兔子们去种白菜,威风凛凛。他不应当是亲切的吗?
兔子先生说:“你来了。”
假兔子坐下了,说:“您知道如何拥有一个家吗?”
兔子先生思考了片刻:“我不了解你的种族,(斯答提醒:斯答)对,斯答,你的母亲没有教你什么吗?”
它想了想,说:“我很羡慕您,我们不可能拥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家庭,我还年轻,想到处多看看,不想立刻担负责任。但我还是想交个朋友,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兔子先生笑了。
他说,我虽然看不出对你有什么意义,但我的小崽子很多,你帮我照看它们,我当然愿意拥有你这样一个强大的朋友。我看不出是什么坏事。
斯答的高兴逐渐转变成难过。
“我得告诉您,并不是,没有坏事。斯答会带来灾祸,会有很多动物窥视您,甚至会连累您的孩子。”
兔子先生沉思片刻,道:但它们本来也会死。我愿意试一试。
斯答非常高兴。
它现在不是一无所有了。
(剧终)
』
湘想了想,本来想修改一下结尾,但他并不是很喜欢寓教于乐,他只是想要争取李和平的友谊,他不该做太多粉饰的事。
湘把这个故事放到了李和平的桌上,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李和平红着眼睛来到了他的房间。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
湘说:“我知道他和你的一些约定,我也大致知道他的创作思路。”
“可你又怎么知道他讲到了哪里?”
湘只是笑了笑。“我比你想象的知道的多,不然怎么做你的老师?”
湘试探着伸出手,小鬼头没有抗拒,他揉了揉小鬼头的头发。
“我会履行他和你的约定,我保证,请你相信我。”
“请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小鬼头又重复了一遍。
“第二号先生上次和你的电话,我听见了,你们调查有结果了!”
湘有片刻的难过。
“抱歉,现在不行,你还太小了。知道的太多,对你的曾叔他们,对你,都很危险。我们不畏牺牲,但也不愿看见牺牲。”
“苏联人杀了他!对他施加酷刑!还解剖了他!我恨他们,为什么你还要去苏联?不要去好不好,钟叔,我求你不要去,或者……”小鬼头咬了咬牙。“如果一定要去,就带上我!你如果觉得安全,就带我去,不然就不要去。”
“……”
“你为什么要带着我?难道因为你不信任曾叔他们?我什么时候会死??如果为了知识,我可以自学!你甚至不是李叔的朋友,也不是我爹的朋友。如果没带着雁子叔他们,李叔或许就不会死。你不需要带着我这个麻烦!”
湘又揉了揉小鬼头的头发。“好吧,我会拜托第二号,把商谈地点改到中苏边境,你看这样可以吗?”
“带我去吗?第二号,他也是共chan党,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们?”
“李和平,你是中国人,你不能真的和我一样没有归属。你得相信你的同胞,就像我相信你曾叔,他们现在革命胜利了。”
“也因为,第二号先信任了我。”
“那是因为李叔的死!”
“你错了,死亡不会带来信任,付出也不会带来信任,人质更不会。你李叔并没有因为路翻译被扣押,就去相信苏联人,对吧?每次信任都带来双方更大的筹码押上赌桌。我认为信任意味着:背叛会带来更大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