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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桓越办联姻 ...
马车摇摇晃晃,她是被包好的镯子,装进马车里,四周挂上帘子,便轰轰烈烈地献到北周的天子面前。
即使她的父皇是卫国的天家,她是大卫的大长帝姬,不过是品质好一点的玉石,还是要送到北周皇帝的手上,躺进他的盒子。
顽石要历经数十万年才能成璞玉,再历经几十种工艺才能玉成。玉石从地下到盒里都是难见光亮,成千上百的玉饰,哪有日日露出之理。
而她自己不也是精细教养二十年才能亭亭玉立,奉到君前,从此再也难见天日。
削石只为配贵人,饰她不过博主欢。
从卫的后宫抵达北周的都城,紧紧慢慢也要两个多月。
临行前,她望着送行密密麻麻的人群,竟然一个熟识的人都没有。卫的天家,她的堂兄,竟纡尊降贵亲送她离卫。
北周的大都城,怕是已经临近,空气之中已然浮出丝丝土腥味。
布满沙砾的春风隐隐绰绰浮现在她的眼前,若是春风,脏些又有何妨,至少卷出新绿和一年的开始。
可是,秋日却冷关节。
她慢慢阖上双眼,依靠着颠簸歇息。
大都城内的穆桦刚入了安平王府的盛兴门,疾步匆匆赶往正院。
安平王府坐落在周国大都城的西南方位。《周典》有记:“(永兴)十八年,定安平王宫城,周围三里三百九步五寸,东西一百五十丈二寸五分,南北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分。”
穆桦就自此王城的南大门一直向北上去。
安平王府外城有四大门,按照南、北、东、西依次是:盛兴门、宣仲门、东明门和西首门。
穿过盛兴门,由南向北去,一条轴线上,内门众多,依次是二进门宣昌门和三进门正始门。
穆桦又过了宣昌门,此乃是正北院的大门,后面便是安平王府的正大殿:宣昌殿和昭德殿。
宣昌殿是整座王府最尊贵之处,处于安平王府的中心。非有祭祀、礼拜等大典的平常时日,都是紧闭。
穆桦远远望了几眼,步履不停,继续往王府北行,再穿三进门正始门。
正始门是北院后院的大门。穿过正始门,就能看到安平王的前后两座寝殿。前寝殿的西侧是天禄阁,东侧是景空庙。
安平王便坐在天禄阁的正榻上,手持密信。
“殿下。”穆桦行礼。
“快过来,你也看看。我正为北亭郡征税之事头疼。自我十六岁得了此地,向来是母亲替我打理。今年不知怎得,非推给我。”
穆桦恭恭敬敬道:“听宫人说,皇太后近来常有飞遁离俗之感,怕是潜心向佛的缘故。”
“遂她的愿,你找人塑尊大佛,赠与母亲便是。”桓越听到皇太后礼佛就不悦。
穆桦点点头道:“是。”接着又道,“殿下,南卫顺淑长帝姬怕是这几日就到大都城了。是否开正殿宣昌殿以迎国母?”
桓越听到长帝姬,便道:“长途跋涉劳心劳力,她的身子又弱不胜衣。大礼怕是伤她身子。且安顿在东院,娴静无闲人扰。”
穆桦又道:“殿下,正院的后寝殿还是空着,是很好收拾出来的。”
桓越摆摆手拒绝:“我自有主张。长帝姬暂住一事,全交给鸿胪寺便是。你替他们多费心,他们做事岂不是太容易。此次调任,有不少边地官员来都城,你且把心放在这事上。”
穆桦点头道“是”。
桓越便起身外去,穆桦忙问:“殿下还要属下陪着吗?”
“不必。只是去北边的园子里走走,散散头疼。”
长长的队伍进了北周的都城,往西进了鸿胪寺。
她从马车换进牛车里,牛车便慢腾腾,安稳地往安平王府再行。
咚咚!轰——北国的乐声是如此之大,震得她的胸膛隐隐作痛,喜乐倒是如同丧乐。
她此番从卫国到北周来,不就是奔丧吗?为她死掉的七哥哭一哭丧,为自己黯淡的明日烧几张纸。
丧乐衬喜景,她压住嗤笑,燃黑的黄纸灰似乎升腾浮到她面前。
车停帘开。
帘子外的桓越在正始门前候着,候着天子之后,大周内宫贵主。
只见桓越金冠束发,身穿深蓝的朝拜服,外袍绣着众多的莲瓣和忍冬,环绕着一左一右两个狰狞的兽面。
兽面的主人眼眸冷意非常,面容嘴角含笑,伸出手欲接她。她却不接桓越的礼,兀自走下来。
桓越收回手臂,不改展笑道:“顺淑长帝姬一路辛苦,舟车劳顿,本王已经收拾好东别院,还望帝姬不厌简陋,安置贵体以待帝后大婚。”
卫国随行使臣听了质问道:“卫主远来,是为尊位。殿下不在宣昌门相迎,已失礼遇。如今安置之所亦不在正位,未免气度全失。”
桓越也不看那使臣,只是对着长帝姬顾衡道:“东别院恬静,最符长帝姬性情。若是暂住后寝殿,本王日日熬烛,扰帝姬休息,岂不是损了未来贵主的身子。”
顾衡心中冷笑,但也只得略点头,回道:“一切劳烦章武长公主了。”
照例,寒暄之后,桓越应该在前为顾衡引路。但桓越一动不动,怠慢之意更甚。
她站定不动,说道:“本王是受大周先皇文成帝所封,为安平王。章武的公主封号许久不用,长帝姬南来固然是不知,派去的人竟也未向帝姬提起。实在该责罚!”
牛车附近簇拥者中的一名教习官员听及,马上跪下:“殿下息怒!臣有失职,甘愿领罚。”
顾衡冷眼瞧着,心里清楚她卖的是什么药,便道:“安平王罚她便是。只是需要想着,再派位新的到我跟前来,可别耽误入宫的日子。”
桓越笑道:“长帝姬所言极是,请随本王前去歇息。”手臂向东张开,“请。”
安平王府正院两侧有东、西两处大别院供人居住。东西两处别院又以东别院为尊。
东南还有一处小别院,处理整个王府的日常事宜。
顾衡跟着桓越一路往别院走去,沿路皆有女子站定行礼,不梳发髻却戴冠帽,不着钗裙却着官服。
再一看,即使是身边的侍女,也不是北周寻常婢子的打扮,倒和北周男小厮男仆役的穿着无异。
顾衡心里纳罕,北周虽初建国时,百姓穿衣以实用为主,极其混乱,阶层不分,女男不分。但北周先皇推行汉制十几年,严令强制以衣物分尊卑,以服饰分女男。
如今北周的先皇才死了两三年,大家的穿衣却都又随意起来了。
顾衡眼睛细看,心里思虑着,就到了东正所。
两人刚一坐下,顾衡就撂下客套话,直道:“殿下府里倒有如此多女子着官服,做朝官。我以前只知大周的内宫有内官,内官中不少职务由女子担任。不知殿下府上的女子在朝堂上担任何种职务?”
桓越没想到她竟会关心这个,一边从穆桦端来的茶盘上取茶置于顾衡面前,一边笑道:“说来话长,本王承蒙先皇遗泽,可‘举廉’女子为外朝官。父皇也曾颁布法令——‘大周女男皆可为官’,只不过为着方便的缘故。大都城中做外朝官的女子倒是都住在我的府上。”
顾衡心道,北周最贵者是周帝的近臣,是谓侍臣。
虽品级皆不高,最高不过三品,但是却是最接近北周权柄中心的一群人,常常出入太极殿的东西二堂,最心腹者更是能到式乾殿秘密议事。
其次就是外朝官,能登朝门议政,管理国家事务,领俸禄。
末等的就是内官。内官一般只是负责处理内宫事务,包括伺候皇帝、皇太后、皇后和嫔妃衣食住行以及一系列内宫事宜。
本来,周女子只能担任一些内官。当任内官里事务之中,最无关紧要的礼仪教习和传唤之事。
可如今,她们竟然能踏进尚书省门,到朝堂之上,谈天下之事。
“竟无人有异议吗?此法令实在石破天惊。” 顾衡讶然,本该是轰动的怪事,可她远在卫国的深宫墙里,自然是不知道的。
桓越挑起眉毛道:“二十多年前,大周便有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被封为‘武神’,就是一名女子。女子建功立业的佳话并不少,只不过少有人为其传唱罢了。再者,协上礼政,恪忠谏言。有什么是女子做不得的?只不过不做的女子太多。”
顾衡不由得说:“安平王殿下说得轻巧,若无殿下的筹谋,这些女子恐怕想做也是无处可做的。”
桓越眼带笑纹道:“帝姬殿下是抬举我了,倒也没那么难,想做就有出路。顺淑长帝姬长途跋涉,还是尽快歇一歇,本王不再继续叨扰了。”
桓越欲走时,穆桦便近身道:“殿下,刚刚有人来报。圣医行医结束了,沈将军病愈已无大碍,殿下是否亲自去一趟?”
顾衡心里一动,便开口问道:“哦,是哪一个沈将军呢?”
穆桦答道:“不是沈大将军,而是如今官至从三品征虏将军的沈小将军沈佑安。”
顾衡脸色唰白,尽失了血色和气力。
桓越见状便站起来,行了一个请退礼道:“长帝姬殿下,容本王先行一步。殿下若有任何吩咐,只管找她,她叫穆桦。”
桓越指了指刚刚回话的随从,就快步离开了。
穆桦在一旁站定,顺淑长帝姬的气色还是冷白的。
两年未见,沈佑安竟已官至征虏将军。沈佑安骑射武艺样样都是翘楚,在刚刚结束西忪大战中有了战功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否则,依沈佑安的性子,绝不会无功不受禄的。
刚刚听桓越的随从说沈将军的病愈已无大碍,不知是什么病,若是此战之中得的伤病,战事停歇半年多了,沈佑安的身子还未好,恐怕是受了重创……
顾衡冷笑,自己都自身不保,还有心思想别人,她得冷下心,静了性子,为了七皇兄,也为了自己。
说不定是现世报到了沈佑安的头上,顾衡恨恨想着。
桓越持缰驾马,马蹄声哒哒响着,心很烦闷。
大周与南卫结盟,刚刚击退西域诸部,为了巩固联系,大周向南卫提出和亲,南卫同意自然是好。若是南卫不允,未尝不可。
顾衡不愿,也是可以随意换个宗亲女子远嫁给她的皇兄桓远的。
顾衡已离,为何又要回?为情而来?顾衡可不像盐水女神,桓越仿佛闻到了死了的血的味道。
其实早有答案在桓越心里浮现了,她自己不怕,她替别人怕。
安平王府距离沈小将军新立的府邸并不远。
桓越还未细想就看到沈府的府门了,桓越进了府,便把缰绳扔给后面的人,整个人跑进府里。
转进内室就见菊霞罗纱垂着,明纱之后的床上躺着沈佑安。
桓越误以为她昏睡之中,就悄悄贴近床帏。
罗织造时,经纱穿上入下,互相交缠。
相绞的经线产生的空隙,便用纬线穿连。
此种独特的织造法子,使得罗纱布料稀疏又通透。
轻薄是罗帐后面便透出桓越的身影。
她的双眼流出缃色的蜜,渗过细密的纱眼,粘在帐子上滚了几圈,就滴在双目微闭人的脸上,发出没有声响的啪嗒。
粘稠、绵密、丝丝苦腻绕着沈佑安。
她不得不醒过来。
“越妹。你来了!”沈佑安轻喊道。桓越已然褪下笨重朝服,短襦长绔,左胸前绣着三蛇环月。
桓越掀开帐子,只见沈佑安躺在塌上,盖一层厚被,未盖着的脖子颈项都是赤裸露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现已深秋,不着衣,容易冷了肩背。谁照应你?这样不小心!阿离呢?”
沈佑安却笑道:“怪她们做什么?阿离见我身体痊愈,去道观里还愿去了。圣医裸身施针,施针后得缓两个时辰才能起身,我现在没法动,什么也穿不得。
“前两日我昏着,醒来听她们说,你一日来好几次。越妹,你公务繁多,还常常来看我,我不知该如何谢你。”
桓越低头掸着干净的短衣,道:“你我之间,倒有如此多的客气。”
沈佑安侧头望着桓越,道:“你刚一进门,人还没看仔细,便见眼下乌青两片。你身子一直不好,才是最该注意的。”
桓越听了,笑道:“不过因为皇兄接连几日都开朝门,一连积压众多折子,倒是不好办。
“不得已我连同三司、石太傅等人将每个折子夹了预批,再分门别类,排一排轻重缓急的次序。待陛下开朝商议也方便得多。
“只是忙碌了些,睡得少了。过几日,歇一歇便无碍。何况,我的身子只是不如你们久经沙场的人罢了,前些日子去兵场,还射了靶子,十射十中呢。”
沈佑安看着着她讲起射艺便眉飞色舞,便道:“你那样站定了射是不作数的,什么时候在马背上也能十射十中,我才服你。远哥哥一连几日不上朝,实在太荒唐!裴姨母不曾管教他吗?”
桓越不改淡笑脸色,道:“皇太后殿下不问世事。皇兄又带着人往莽山去了,回来之后又醉酒,大约明后两日就该醒酒上朝了。不过,这些都是旁枝末节。佑安,我来是要叮嘱你,南卫和亲的帝姬进大都了,现在正在我的府上。”
“这有甚么?不是早就议亲了?大周虽给了此帝姬的皇后位子,又与我何干?我算不得命妇,不必朝拜。”
桓越望着沈佑安,眼仁是极黑,一眨也不眨道:“此帝姬名号是顺淑长帝姬,名顾衡,字凝之。当年在大都的质子顾东昭是她的七皇兄,两人是亲兄妹。”
沈佑安听到“顾东昭”的名字,脸上失了表情,喉咙里也失了声音,桓越仿佛看到沈佑安的魂魄从张着的口里逃逸出来,飘走了。
飘回三年前的冬日。
沈佑安牵马过西城门的时候,桓越的声音喊住了她。
“已是黄昏,姐姐往哪里去,日落之前能否赶回来,若是赶不回来,我叫监门晚些时辰关城门。”
沈佑安着急赶路,但是不得不应付桓越道:“我有些事情要办,今晚不回来了,路边寻一个客栈住下便是。”
“姐姐往哪里去,也让我知道一下,待城门关了,我去寻你。客栈不比沈府内宫,有的是危险之处。”桓越伸手牵住她马儿的缰绳,一副不弄清楚不放行的态度。
沈佑安知道糊弄不了她,只能坦白道:“我往怀朔去。”
桓越的眼睛眯起来,“谁让姐姐去的?还是姐姐自己去找他的?”
沈佑安突然觉得桓越眼神凌厉,莫名其妙,便回道:“受人之托。”
桓越的语气神态都缓和下来,悄声道:“姐姐,父皇已经着手调查南卫七皇子叛逃一事,姐姐快请回吧,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你来过的。”
“什么?”沈佑安惊叫起来。
“他做事莽撞,如今人证物证都在我手,姐姐要想看,待城门关了我领姐姐去看。”桓越直勾勾地盯着沈佑安的双眼。
沈佑安知道,桓越不会骗她,也没有必要骗她,深吸几口气压住狂跳的心脏,道:“越妹,我有他的东西交给你。”
桓越见沈佑安如此呆滞,五味杂陈,又恨又气。她在床榻边上坐下,掖了掖被角,拂了拂银灰锦绸被面,道:“姐姐,我本不该说,你现在身子刚好,不宜大悲大伤,伤了身体。但事关重大,你又在都城之中,万事要小心。待你养好身子,就赶紧回西北!”
沈佑安听了桓越的声音,如梦初醒,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桓越的冷手,道:“祸事难逃,因果相报,我不必躲,也躲不掉,我也不后悔。”
桓越另一只手又覆上来交握的手道:“佑安,事是我做的,好处是皇兄得的,和你有什么干系?!”
沈佑安躲掉桓越灼灼的目光,想说一两句,嘴巴却张不开。桓越见了,便收回自己的手,桓越的侍从突然进来道:“殿下,太后殿下召您。”
桓越随着宫人往嘉福殿走去,艳日照得内宫里的砖石发白,亮得刺眼。
桓越才觉察到已近正午,半日将过,自己身上的要事还未理过,大半日东走西跑都是因南国的帝姬,心中很不快。
“臣请陛下安。皇子桓越请皇太后母后安。”桓越见了两人,结结实实行大礼。
在大周境内,她唯一需要行礼的,只有这两人。安平王的封号,就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
无论是上朝还是下朝,走在何处,她都是抬着头走路,遇见几个人,便受几个礼,有时,兴致不好,连礼也不受,隔着老远,她就摆摆手,让人离她远点。
“赶紧起来罢。何必行如此大的礼,都是一家人,又没有旁的人。”裴太后笑道,望向桓远。
桓远放下按在太阳穴上的指头,也道:“越妹是最守礼的,每次朕要免她的礼,她都说‘先君臣,后兄妹’,倒是显得朕过于随意了,如今母后也这样说,越妹以后便不要再行跪拜礼了。”
桓越听了,笑道:“万万不可,皇兄不可因小失大,天子威严,万事不变。切不能乱了规矩。”
“好了好了,你俩一见面就叙君臣之情,我倒要和你俩聊聊家事。”裴太后牵过桓越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榻上。
“顺淑长帝姬在你府上可好吗?她可是……你瞧着是吗?”裴太后语气犹疑,瞧着桓越,仿佛透过桓越能看到顾衡一样。
桓远也眯起眼睛,目光卡在桓越的脸上,卡住了,滑脱不了。
桓越觉得好笑,这顾衡真是有天大的本事,搅得风云变幻,弄得所有人都神经兮兮的。
她压了压嘴角,只微笑道:“女儿看着是。顺淑长帝姬就是当年随南卫质子顾东昭来周的侍女奴儿。身形都未大变,还是跟当年一样薄。或许是长途跋涉的缘故,脸色倒是憔悴很多。”
桓远眉眼之间掩不住的笑意,道:“你看清楚了,她就是奴儿?你有没有当面问她,她是不是奴儿?”
桓越道:“陛下。臣妹能确定她就是当年的奴儿。毕竟才过去两年,容貌都未大变。只不过,这事我倒没有当面询问,毕竟当年她隐去帝姬尊位,扮作婢女,其中必有苦衷。我倒是不太好多问。”
桓远拊掌,道:“皇妹办事,朕一向放心。你既然断定她就是奴儿,那么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朕这就去左昭仪那里,宣集内官,来迎皇后。奴儿就先安置在你的府上,事事小心,不可出错。”说罢,站起来就走了。
桓越刚要说接旨的口,便无目的地张着,听的主人已经离开了。
裴太后见此,叹道:“阿远实在是胡来。以前宠爱歌女,封乐伎为正一品的左昭仪。如今又要卫人帝姬做大周的国母。刚才一坐下,就说起头痛。想必是昨日纵酒的恶果。为君者,荒奢淫逸;为上者,独断专行。”
裴太后说着说着,松开桓越的手,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抚着胸口。
桓越冷笑道:“皇太后殿下也知道他胡来?当年殿下可是鼎力相助陛下夺得宝座。”
裴太后叹息道:“你是个女子,纵有再卓越的谋略,再帝王的心肠,也没法往上走的。”
“独我一人或许不行,但是若有殿下助力,大业未尝不可。”桓越的目光幽幽落着,落在裴渐清的脸上,时光夺走了母亲饱满的身体,奉上才智,她要对视母亲聪慧的眸子。
裴太后扭头直视桓越,低语道,“你以为你只要赢过桓远就万事大吉了吗?你以为是随便划块地,只有你二人比试吗?
“面对皇位,你的敌手不仅是他,是大周,是天下所有的男人!他们不会眼睁睁的把位子给一个女人的!
“想想立男弑母,难道还不清楚吗?但凡女人要往上走,他们就会扯碎你!就是昔日灵太后把持朝政,也需要一个男的在前面为傀儡帝,才得以成。”
桓越笑着,轻语道:“我不怕!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对!杀一个人吓一百,杀一万喝十万。我看谁敢和我斗!”
裴太后盯着自己的女儿,她的脸上有无数的不甘和跃跃欲试。
裴太后抽离了注视那张脸的目光,正色道:“行了,你也收敛一些。如今大局已定,不要再多想了,这些话,往后也不要说了,无益于你。”
桓越便道:“是啊……不过,话分两头,左昭仪正是独宠的势头,皇兄迫不及待迎新人了。帝后大婚的事还要交给左昭仪来主理,不知她肯不肯,闹不闹。”
裴太后唏道:“有什么不肯的,内宫的事务可不似前朝,百官能与陛下掣肘。随便换谁做都可,她若不想做,撤了位子,有的是人替她坐了位子跪新主。男人的爱,帝王的爱,不就这样,内宫的妃子,再高的位子,也不就如此。可惜,我瞧着左昭仪是动了真情,这女子定是一个变数。”
桓越:“太后殿下倒是对左昭仪很在意。是叫什么李知遥的那个吗?”
裴太后笑道:“你呀!何曾在意过内宫女子,你的心都留在你府里的为官女子身上了。”
又又修改了(哭)。这次修改主要是删掉了顾衡的戏份,增加了石弘的部分,略略完善了一下权谋线。第一章添加了2000来字交待了背景,主要是也是本人写作生涯的第一本的完本,想完美些。
谢谢给我灌溉的读者们,太感谢了!真的谢谢你!但是我不太会玩晋江,也好久没上线了,灌溉液过期了,我没看到是谁灌溉的(爆哭)。谢谢你!如果你显身评论区,一定当面感谢!
但是如果你们不好意思,就让我在这里表达谢意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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