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攻略》温山月

24、追爱攻略

　　鉴于张青耀那天似乎是真的睡迷糊了，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位非越也就没再主动和他提起。

　　考试周结束，又一个蝉鸣烈日的循环。

　　窗户大开，竹叶刺绣白纱窗帘在客厅轻轻随意飘荡。
　　张青耀光着脚在客厅里来回奔走，一圈又一圈，挠头搔耳。

　　“吴阿姨，你今天早上在我房间打扫时，有没有看见我桌子上一个灰绿色的、上面带着一只飞鸟贴纸的笔记本？”他到别墅附近的篮球场打了一会儿篮球，回来后发现不见了，找了半个小时，以为自己是拿下楼了，可是怎么找都没找到。
　　吴阿姨探头，回答他：“耀耀，你的房间是太太收拾的。”
　　“我妈？”张青耀从冰箱里胡乱找了根外包装精致的雪糕，一口吃掉半个，剩下半根嘴里叼着，手里还想摸个冰镇西瓜，口齿不清：“那行，吴阿姨，我一会儿问问她。”

　　笔记本倒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不过就是他曾经的一个课堂笔记本，重要的是夹在里面的东西。

　　一张位非越高二时期的照片，还是张青耀偷拍的。

　　“有件事，我和你爸爸正要和你说呢，既然你回来了，就坐过来，咱们聊两句。”
　　沈凤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上。
　　她手里拿着灰绿色笔记本，和一张相片。
　　“妈妈不是故意要翻看你的隐私，也是不小心撞掉，照片自己掉了出来。”
　　客厅里，沈凤声音平和地说。

　　“老妈，位非越的事…”张青耀急于辩驳。
　　沈凤一抬手，把照片重新夹进笔记本，然后放在了桌子上，“行了，你不用再和我唠叨了，你喜欢的人是小越，对不对？”

　　倏尔，张青耀手心出汗。

　　“妈妈也不是传统的人，那天，你看小越的眼神，还有他回应你的目光，妈妈没瞎，你爸爸也精于观察，我们只不过没有当面拆穿你们。”
　　沈凤多年从艺，姿态也是优雅大方，平时基本上不会和人发脾气。
　　“老妈，我们……”张青耀脑海里仔细措词了一下，问：“你们……反对？”
　　沈凤低眉笑了笑，“不是反对的问题，是想和你说，你得为那天的话负起责任，未来人生太漫长了，我和你爸爸，只要你一个态度，其他的，也无关紧要。”
　　张青耀喜上眉梢，坚决表明自己认真的态度。
　　自此，沈凤也再没在这个事情上过多掺合他和位非越。

　　虽然上次张青耀给位非越银行卡，位非越没有接受，但张青耀还是老老实实把卡里的钱存着，不敢动分毫。

　　这天刚一吃完晚饭，张青耀就快速回楼上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晚饭的汤锅味浓，怕等会儿去见位非越的时候熏着他。

　　洗完澡后擦头发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上次位非越在酒吧和他解释的那句，“烟味是沾了别人的，我没吸。”
　　当时其实他是有一点半信半疑的，但不过后来再也没在位非越身上嗅到过烟味，他就说服自己，信任是两个人相处的基础。

　　叮——
　　微信。
　　位非越：【我在你家对面】

　　张青耀看见信息后，开始加快速度，不到五分钟，就急冲冲跑到了大门口。

　　位非越淡蓝色格子短袖，内搭白色T恤，看上去让人很舒服的风格。
　　自从位冬回来后，他的心里有了更多的依靠。
　　前两日还和张青耀一起去精神病院看了看许欢。
　　医生说，许欢的精神恢复得很好，如果持续治疗一段时间，出院不成问题。
　　位冬又要回了一点钱，生活上总算不那么拮据。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你怎么先过来了？不是说好，我去找你的。”
　　两人并排在光影参差错综的街道上慢慢走。

　　位非越指了指手机，“你点开微信。”
　　张青耀刚才只顾着奔跑出门，位非越那句话发给他之后又给他转了一笔钱。
　　“加上这些，应该就足够了。”
　　位非越之前还他的钱是磕磕巴巴，后来手头有盈余，但不想那么快还，就想拖着一天是一天。
　　张青耀看到转账消息后，没有点开，把手机放进兜里，“你打算让我收了钱，之后就和我没瓜葛了？哼，别想——”
　　语气略显娇嗔。
　　位非越微笑：“张青耀，你这是什么脑回路？”
　　“哥的脑子正常的很，倒是你，一天天的追着还钱，你就算是不还，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位非越，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这么‘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不是这么用的，这是偏贬义词。”位非越想给他纠正。
　　“我管他呢，今天这钱，我就是——不——收——”
　　张青耀双手插兜，“偷笑什么？”
　　位非越忍住笑意，“去步行街那边逛逛吧，我晚饭还没吃，现在有点饿了。”
　　张青耀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轻轻的，不敢使任何力气。
　　“位非越，你怎么不早说？”
　　这话有点怪罪的意思。
　　“现在说也不迟。”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想吃什么？我请客。”
　　张青耀收回手，微低头，盯着位非越几秒。

　　夜风很轻很柔，与被树叶遮挡三分之一的路灯紧密缠绕。

　　两个如醉在烈酒里的灵魂，在这刹那，剧烈相撞。
　　空气凝结了一分钟左右。

　　位非越心跳似乎漏掉半拍。

　　“想……”位非越喃喃。
　　其实脑子里根本没思考。
　　“想吃什么？”张青耀耐心等着他的回答。

　　位非越的心里只想着，面前的人睫毛也好像挺长，那双柔情的眼睛里为什么可以一直那么亮晶晶，为什么他的身上突然可以那么好闻，连带碎发都可以那么温暖。

　　“如果没想到，那我们过去看看，你觉得哪个想吃，我们就买什么。”
　　“我晚上其实也只吃了几口，那汤味儿太冲了，吴阿姨的厨艺不错，就是今晚的汤咸了点，还有点腥……”
　　“…………”

　　位非越心想，他在说什么……怎么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只剩下自己猛烈的心跳声……和眩晕感。

　　嘀——

　　一声汽车鸣笛，才让他从张青耀的温柔里浮出来。
　　“……好。”
　　半晌，他才回。

　　闹市长街似乎无尽头，人群摩肩接踵。
　　张青耀和位非越只逛了半个小时，就去了八虹街那边。
　　八虹街虽不繁闹，却也精彩。

　　过了街道389号，就来到了‘时分’广场，因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日冕，所以以‘时分’得名。

　　有人为了开直播赚取流量，特意申请辟出了一片地儿搭了个二三十公分高的台子进行表演。有唱歌的，有拉小提琴伴奏的。

　　张青耀吃完最后一口餐盒里的饭后，准备起身去另一个地方看看。

　　“去哪里？”
　　位非越早就吃好，坐在他旁边等着。

　　张青耀：“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位非越：“现在，也没那么讨厌了。”
　　“那行，等会儿逛累了就和我说…”

　　突然音乐一响，张青耀的声音被音响给掩盖。

　　曲风柔和不张狂，小台子上跳舞的两个男生已经跟着前奏摆好了姿势。
　　舒缓柔美的舞蹈，吸引了不少路人观看。
　　因为这两男生长得还可以，就连路过的阿姨一类的长辈也都驻足欣赏。

　　那晚酒吧的画面又闪回到张青耀的脑海里。

　　——光滑细腻、血色自然透明的脸蛋上，勾着诱人的笑。
　　——既招摇，又圣洁。

　　出神了良久，张青耀看着旁边的人，好奇心一直驱使，“位非越，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跳舞？”
　　“除了跳舞，我会的，你还有很多不知道。”
　　位非越说得语气并不是炫耀，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张青耀以前知道位非越在班里的晚会上吹过一次口琴和弹过一次吉他。
　　跳舞这个，压根不知道，更别提其他的。

　　“是吗？不会是……你故意给自己脸上添花儿呢吧？”张青耀凑近他，一脸‘有本事你给我展示一个’的意思。
　　这时候，两个男生的表演完毕，获得一众热烈的掌声。
　　这些男生，应该是学生或者刚踏入社会不久的爱音乐、爱舞蹈、爱舞台的人，他们的表演似乎全都竭尽全力。

　　位非越突然起身，到那个拿小提琴的男生身边说了些什么。
　　随后，张青耀也跟着走了过去。
　　接着就看见男生把小提琴给了位非越，也把话筒放的离他近一些。

　　位非越的眼睛，落在张青耀身上几秒。

　　而后，琴弦响起瞬间，全场安静了下来。

　　位非越宛如在人间洒落星河的使者，用他的小提琴，又布散了一场光彩炫丽的流星雨。

　　长达三分钟的即兴演奏，鲜明、炽热、耀眼夺目。

　　张青耀听得有些憨痴。
　　等演奏停止，全场的掌声铺天盖地时，他还没完全反过神来。

　　直到走出时分广场，离开八虹街，到今天上午的篮球场时，张青耀才后知后觉，为位非越鼓掌。

　　“怎么了？一路上像个不会说话的木偶一样，刚刚还没绿灯，你就想冲到马路对面。”
　　位非越轻拍了拍他。
　　张青耀一脸真诚，“你演奏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一时兴起，随心而演奏。”位非越不紧不慢说。

　　张青耀双手竖起大拇指，表情却灿烂的古怪。
　　逗得位非越温柔一笑。

　　“这么一来，我怎么觉着我像个废物，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呢……”
　　“哦哦对对对，我会打篮球……可好像也不太能拿得出手。”
　　“……会做饭、会扫地算技能吗？”

　　“张青耀。”位非越打断一旁自言自语的人。
　　“昂？”
　　张青耀愣愣的顿住。
　　“我喜欢你。”位非越唇微张，头微扬起，凝望着他，“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