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惊天雷（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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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
众人还未从晏桓神君被革职的消息中缓过神来，都罗仙君都押回月宫的消息又引起阖宫震惊。
几个掌事内心好奇，但也不敢贸然去霄云殿打探，只能聚在一起猜测。
“都罗可是当年纤阿神君提拔为天月老的，灵鉴元君不会是冲着纤阿神君来的吧？”
孟殊道：“晏桓神君也是纤阿神君提拔的，这还真说不好……”
他们胡乱猜测，天府终于听不下去，“还是不要随意揣测的好，免得再生事端。”
“天府你也太过谨慎，私下聊几句有什么要紧！”
“我心中不安，有不详的预感。”
她这话又引得一阵猜测。
几人聊来聊去也聊不出个结果，天府见天色愈发暗，正欲离开，却在此时收到了灵鉴的传信，召她去霄云殿一叙。
不出意外，应该是为了都罗的事情，几个掌事仙官面面相觑，天府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起身，一脚踏入夜幕之中。
月宫四处已经掌灯，明明暗暗的灯火给宫中平添几分幽静。
天庭原是没有昼夜之分的，神仙们百年如一日难免无趣，道君仁慈，着仙官在天庭布下四时变化和昼夜之分，好让神仙们的日子多些新意。
不过神仙各自职责不同，即便有昼夜，也不可能像寻常凡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因而灵鉴回来时，虽然天庭夜幕拉起，但她还是在霄云殿里掌起灯，夜审都罗。
天府被青耕引进殿内，都罗见着她，眼神中带着求救的意味，但经过晏桓被撤职一事，天府也愈发谨小慎微起来，没有贸然开口。
人已到齐，灵鉴开口道：“都罗，说说吧！”
因结香阁大月老惰怠，下面的仙童做事也散漫，新正神归位的消息无人向人间的月老们传达。若不是回天庭时，灵鉴和南天门守卫的旧识寒暄，都罗根本不知道月宫已经有了新正神。
此时被问话，都罗强压下内心慌张，一脸茫然道：“小仙之前确实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元君，还请元君恕罪！”
“你是有罪，但不是对我，好好想想，自己都做过什么。”
都罗脸上疑惑更甚，“小仙实在糊涂，还望仙君明示！”
灵鉴冷着脸，“都罗，我能把你拘回天庭，意味着你做过的事情已经藏不住了，这你明白吗？”
都罗的心重重地跳了几下，但依旧故作无辜，“小仙惶恐！”
见他冥顽不灵，灵鉴低头一笑，她漫不经心地伸出手，一只形似三清铃的法钟出现在她掌心。
御雷钟！
都罗后知后觉地摸向怀中，脸色一瞬变得惨白。
“那惊天雷是我引来的，你是如何用这法器化解天雷护住自身的，我看得一清二楚，如此，你还无话可说吗？”
“惊天雷？”天府听到这几个字终于沉不住气，“都罗，你竟然戕害过凡人！”
都罗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一脸恳切道：“元君，此事另有隐情，您听我解释！”
灵鉴蹙眉道：“人死的时候你不说另有隐情，如今瞒不住了，便搬出所谓的隐情为自己推脱，你还真是大义凛然！”
都罗抬手一拜，他额头贴于地面，蜷缩成一团的身影透出几分虔诚，“小仙是沾染过凡人因果，但所杀之人乃大奸大恶之辈，那真人与邪魔为伍，妖言惑众居心不良，他极善伪装，几次三番故意挑衅，小仙一时气愤才出手教训，只是没料到他身怀邪术，故意让肉身死在我的剑下，魂魄却瞒过天道逃跑了，所以才害得我惹上惊天雷……”
“你倒是会偷梁换柱，我可曾提到过一句那真人？”灵鉴听完他的辩解，不由发笑。
都罗闻言，顿觉不妙。
他本以为是蟾蜍精吐露了他对那真人的所作所为，此事他早有万全说辞，却没想到灵鉴说的根本不是他。
慌乱中，都罗猛然想起阎君崇汜给他的传信。
崇汜以为月宫之事都罗应该一清二楚，因而在灵鉴找去冥府后，他暗地里传给都罗的信十分含蓄，只有“思及过往，万望珍重”八个字。都罗收到信却以为崇汜又想和他做交易，一时觉得厌烦，所以并未搭理他。
但崇汜提及过往，都罗到底内心不安，这才交待蟾蜍精收敛些。
此时想到那封信，都罗终于明白崇汜究竟在说什么，但为时已晚。
在冥府时，牟判官的供词听着合情合理，但灵鉴当时就有预感，观娘的死应该并不简单，只是她手中没有实证，原本想着问过都罗后看两人所说是否有矛盾的地方，但没想到还未见到都罗，蟾蜍精一番真真假假的话先露了马脚，证实了她的猜测。
“那真人到雍州前你就已经在收取金红了，你巧立名目让凡人供奉金铜玉器，还让他们在成婚当日奉上以喜气混淆天道，无非就是想以金铜玉器及上面的凡人信仰之力不断加固你那只御雷钟，那真人之死你逃不了干系，但你到底因何人惹上惊天雷，还需要我再提醒你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如暴雨倾盆砸向都罗。片刻沉默后，都罗高呼了一声“冤枉”。
“元君，实在是那女子不堪教化，小仙才一时失手将她推入奈河，小仙也是为了完成戚楳神君的嘱托啊！”
他搬出戚楳神君，灵鉴少不了要听他说道说道。
彼时都罗还是地月老，戚楳神君旧伤复发后嘱咐他去核验袁信和赵观娘的宿缘，但那段时日戚楳神君重伤，结香阁忙碌异常，等都罗忙完天月老交待的诸事，一核验才知袁信和观娘居然已经错过了一世。
都罗一番查探后才知那观娘阴寿未尽，仍在冥府流连。为完成戚楳神君的嘱托，都罗多次往返冥府，劝那观娘早日投胎，但观娘顽固不化，任由他和牟判官怎么劝说，始终不为所动。
最后见面是在奈河边上，都罗和牟判官依旧小心劝着，但观娘突然发了狂，不仅对两人恶语相向，还砸了好多东西，都罗见她撒泼上前制止，未曾想一时失了分寸，才将观娘推入奈河。
那河中被困的怨灵饿了许久，一瞬便将观娘的魂魄分食干净，都罗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但此事也牵扯到冥府判官，他怕事情闹大月宫和冥府面子上都不好看，这才自作主张将事情瞒了下来……
他的说辞和牟判官的供词基本一致，只因为观娘之死包不住了，所以才交待了她落水的真相。
事已至此，观娘的下落铁板钉钉，灵鉴抬手示意：“青耕，将他押入深室，设禁制严加看管。”
都罗闻言顿时慌了神，“元君，李观娘之死只是意外，小仙已尽数交代，何以至此啊！”
灵鉴反倒不解，“你杀人在先，隐瞒在后，引诱凡人供奉金红，还授意蟾蜍精戕害无辜之人，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难道还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吗！”
都罗一下子瘫坐在地，“可是……可是……那些不过是意外啊！”
“是不是意外我自会调查清楚，你且在深室中好好反省去吧！”
天府看着都罗被押走，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月宫深室自打建成就未曾用过，谁能想到里面关押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月宫的神仙。
从袁信的残魂潜入月宫，到此刻天月老被关押，天府觉得自己在灵鉴元君来了这几次受到太多冲击，整个人也愈发恍惚起来。
灵鉴却没有给她消沉的时间，“都罗的事情还不算完，他身上不止观娘一条人命，还有他为收取金红授意蟾蜍精迫害的人间修士，甚至于他是否为收取金红牵过不该签的姻缘，这些都要从头彻查。”
“元君是想让我去查吗？”天府下意识拒绝，“事关月老，不然还是让结香阁自己去查？”
贼喊捉贼吗？灵鉴觉得好笑，“天府，我不光要查都罗，我还要查结香阁。你听完袁信和都罗的供词，没有发现问题吗？”
天府将两人的供词从头到尾回顾一遍，依旧是满脸疑惑。
灵鉴提醒道：“戚楳明明为袁信和观娘定下宿缘，观娘却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这说明他们二人的宿缘不合天命。天命是造化因果、顺其自然，可戚楳强牵宿缘，反而弄巧成拙，害了观娘。”
“元君的意思是？”
“结香阁那套旧的运行法则该换一换了，姻缘一事要合乎天命，顺势而为，如果都像戚楳一样存有私心，岂不是害了旁人。”
“私心？戚楳神君和袁信难道有渊源？”
灵鉴摇头，“我只是猜测，还需再去一趟冥府才能确定。在我回来前，我将都罗和结香阁的事情交予你去调查。”
天府没想到她竟马不停蹄地又要赶去冥府，一时内心感慨，想了想如实说道：“我只怕有负元君所托。”
灵鉴看向她，“天府，月宫诸仙我所知甚少，只能捡趁手的用。你做事宽厚有余严厉不足，但有人替你作保，说你是个可用之才，只是为她所累，所以我才将都罗和结香阁都交给你去查，你不要辜负她。”
灵鉴前半句还让天府有些无地自容，听到后面却不可置信地看向灵鉴：“元君说的难道是……”
“是纤阿神君。”灵鉴点头，“你不会也以为她是不满道君法旨所以才一走了之的吧？”
天府自然不会这么想，但也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灵鉴原本想着多提点她几句，但青耕已从深室回来，她顾不上多说。
“你只需想想昔日太阴星君统领的月宫，再看看如今的月宫，你就会明白纤阿神君为何一定要离开。我再去冥府一趟，你若查出重要线索，随时传信于我。”
灵鉴抬起手，伸出双指一转，一缕绯色神光自她指尖而出，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之后钻入天府腰间坠着的月宫令牌之上。
“有这缕神光在，你能打开深室禁制提审都罗，也可与我随时传信。”
天府看向自己的令牌，而后俯身一拜，久久没有起身。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惊天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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