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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隐瞒 ...

  •   街上还算热闹,半大的少年托着烟箱站在水城的医院门口目光迟缓的看着从医院进出的人们,时不时迎上去卖货。
      赵海峰从人流穿出,步履匆匆走进医院,去了映姐的病房。

      病房门口躺着一个男的哭天抢地。

      “映梅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儿子没了你也不要我了。”
      黑鬼不管不顾地嚎叫着,旁边的护士为难的看着这场面。

      “你在这里被人伺候过好日子,我在家连锅都没人热。”
      病房门口,两个医生护士堵在那里,不让他进去,黑鬼进不去只好耍泼赖。

      “把这个王八蛋拖走啊,使点力。”映姐在病房里急的自己要下病床对付他,又被旁边的护工急忙按下。

      黑鬼双手双脚并用,像翻转的螃蟹驱赶周围的人,赵海峰拨开人群,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声音清脆,黑鬼捂着就算红肿也看不出来的蜡黄的脸,惊恐的看着他。

      “清醒了吗?”赵海峰蹲下身问他。
      黑鬼干瘦的身板,向来欺软怕硬,现在腿脚发软不敢吱声。

      医院有人壮着胆子说:“先生,能麻烦你把他拖走吗?这边还有病床要通过。”
      “不好意思各位。这人给大家添麻烦了,回去就收拾。”赵海峰提着黑鬼的衣服拖起来走。

      一路把人拖到医院门口又拖到旁边的巷子,黑鬼畏畏缩缩的看着他。
      赵海峰头一回对他动手,着实把他吓得不清。
      “来这里要钱呢?”

      “嗯。”黑鬼感受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更加畏缩。
      然后他又硬着头皮补充:“真的没钱吃饭。”

      赵海峰从口袋里掏出些钱,数了几张给他。
      “拿着快走。”

      黑鬼看他态度不像刚刚蛮横,收下钱兜着还顺着杆子上爬。
      “其实,你对映梅那么好,你做她干儿子孝敬,我当…”

      赵海峰看向黑鬼后,黑鬼立马打住,忙转身走掉,生怕赵海峰又对他干什么。
      “要不是我儿子没了,想当还没门…”

      一到病房,赵海峰就看见映姐伸着脑袋等他对付完黑鬼回来。
      见他回来,映姐招呼他坐在自己旁边。

      “身体还行吗?”
      “还行,那个蠢货给医院添麻烦了。”映姐递给他一个苹果。
      “没事,我处理好了,谢琥的人没在病房看着吗?”
      “没呢,这些天阿虎好像很忙,我让他别叫人看着我,他就找了几个护工来照看。”

      赵海峰心中早已有几分计算,“很忙?他忙的什么,都分不出两个人来照看。”
      “你知道的,他是个大忙人,信得过的都去干着干那,信不过的他放着不用,肯定有重要的事才这样的,你生他气有什么用,这几十年头一回轮到别人伺候我,我高兴着呢。”
      映姐絮絮叨叨地说,赵海峰只听进去四五分,回过神问:“映姐,我让人送你去港城那边的医院疗养吧。”

      “好端端去那里干什么?费钱费力。”映姐被打断,愣愣的看着他。
      赵海峰余光看到站在一旁的护工,用有些凝重的声音说:“映姐,你也知道谢琥忙,不止谢琥忙,整个水城都忙,我看谢琥憋着肯定没好事,水城又要乱了,送你去港城也是避避风头。”
      映姐听到这话,面上一僵,深呼吸几下才出声:“哎哟又乱了,行,那你把我送到港城去吧。”

      这事办的有些急切,不出半个月,赵海峰托了人把映姐送过去,事情办的这么快,暗里谢琥肯定推泼助澜了,说不定托的人也是谢琥安排的。
      不过这些不重要,只要映姐到港城他就能让老福果把人弄走。

      映姐走的那天,赵海峰送她到医院门口的车上,谢琥正好坐着那辆锃亮的车过来。
      通过眼下加深的青黑可以看出谢琥这些天忙的很,但是他精神状态很不错,显然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让他阴翳的眉眼都舒展开来。

      他甚至还打了发胶梳起油头,大衣套着西装外套,领口一丝不乱明显是好好打理了一番才来。

      “映姐你这都要去港城了,我才来,我这些天忙,没怎么来陪您,到头来送您,是我混蛋。”谢琥先弯腰和映姐说话。
      映姐坐在车里摆手:“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

      “我到时候让人在港城找几个护工照看你。”谢琥笑道。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你。”

      谢琥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

      “其实您在水城我还好照应一些。”谢琥突然说。

      映姐目光看向赵海峰。
      赵海峰开口:“港城医疗比水城好,而且你现在忙,还带着整个水城忙,哪有人照应得到映姐。”

      “是我疏忽了,那映姐,等我忙完在让人接您回水城。”谢琥似是没听见赵海峰话里夹带的刺。

      映姐看着他俩,叹口气说:“其实其它的都不重要,就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生死由命,别想那么多了映姐,在港城好好待着养病。”赵海峰把一卷厚厚的钞票塞到他手里拿着的大红外套的口袋,把外套还给映姐。

      “哎呀。”映姐瞪他,“你这是干什么。”
      她伸手要把钱从口袋里拿出来。

      “师傅开车。”
      赵海峰一说,司机就发动车子,映姐没来得及把钱掏出来就被车子带出去老远,往后看时来来往往的人已经淹没赵海峰和谢琥了。

      这边谢琥对赵海峰发出邀请:“一起聊聊,我请你。”
      赵海峰犹豫一下,还是跟着去了。

      他被谢琥带着去了一家的茶室,两个人坐在一间雅致的包厢里,四面无窗,点的熏香让赵海峰有些头胀。
      他揉揉太阳穴,打量几眼周围,见没有什么特殊的收回视线。

      两人刚坐下不久,门外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秀气少年跪在桌边低垂着眼煮茶。

      “茶室不错吧。”谢琥把玩着一个剔透漂亮的茶杯。
      “不怎样,那个熏香拿出去,难闻。”有旁人在,赵海峰也不急着和许修齐说其他的事情。
      “你就是不懂享受。”

      谢琥指使还在煮茶的少年:“你把熏香带出去,茶不用煮了。”
      少年低头应是,端着熏香出去。

      才煮完一遍的茶的茶壶被端起,谢琥先给自己倒一杯,再给赵海峰倒一杯。

      “这个茶是张老板送的,说是港城胡老板托人送来张老板这里的,金贵的很,这回倒是一片好心全让我喝了。”

      港城胡老板,是张老板亡妻的哥哥,张梦琳的舅舅。

      “我喝不出这个,好茶拿来招待我挺糟蹋的,不如拿些酒。”赵海峰神情无异,把递来的茶推远了点。

      “茶室嘛,肯定是要喝茶的,这茶说是要多煮几遍,我哪里肯给这么大面子,等它煮几遍的时间再喝。”

      “嗯,你现在是挺吝啬的,平时那么大脸面这会脸变小了。”赵海峰点头。
      谢琥言语荒谬,赵海峰知道,他哪是不给茶的时间,是觊觎张家在水城的地盘,已经等不及了。

      然而,张老大也不是吃素的,他送胡老板的茶叶给谢琥,也是在给谢琥示威,告诉谢琥,张家还有港城胡家的能量。
      胡家在港城也是极有头有脸的势力,但鞭长莫及,况且不知道胡老板是否真的愿意对这个没了妻女的前妹夫大力支持。

      谢琥也不生气,视线在赵海峰身上暧昧的描摹,说出的话却让赵海峰感到冰凉。

      “你骂我那么狠,可误会我了,我特意到张老板新开的茶室关顾,点了最贵的香薰和茶侍,怎么就吝啬了。”

      这里是张老大的茶室,在水城暗流汹涌的时候,谢琥和赵海峰直接在人眼皮子底下见面。
      心梗一瞬,赵海峰脑子快速思考,各种事不断交杂在一起。

      谢琥这样做,大概率是想强行拉拢他,让他和张老大正式割席,那么明显的挑拨离间,张老大不见得会相信,但是肯定会起疑心。
      在水城,赵海峰看似左右逢源,他自己却知道,等谢琥和张老大撕破脸的时候,自己远离水城还好,如果留在水城,这两个人很可能先拿自己开刀。

      谢琥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他不知道,但是张老大几年前不择手段干出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
      妻子惨死,害死女儿和张家族人,只为在水城图谋更多的利益。

      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场面,让他心下暗骂谢琥这个疯子,想了想决定演个破罐子破摔。

      “你带我到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被张老大记恨不得不跟着你?”赵海峰一手揪起谢琥的衣领。

      谢琥笑的很贱:“海峰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这个紧要关头你不到我的保护下,张老板会一直大发善心放过你?”
      他凑到赵海峰耳边像毒蛇一样:“更别说,张老大的耳目一直看着你,你去银行、饭馆、去医院、去老福果那,都被他看着。”

      赵海峰不是很意外张老大派人监视他,张老大本来就多疑,他去银行就算不是开保险箱,张老大也会派人看着自己。
      “艹!”赵海峰一脚踢翻茶桌,茶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里面的响声足以惊动外面的人。
      “不准进。”谢琥的人守在门口,声音模模糊糊传进来。

      “先生,茶具好像打碎了,需要换吗?”
      谢琥看了眼似乎生气极了的赵海峰,慢条斯理的起身整理衣领说:“不小心打碎了,我谢琥会赔偿的,不用打扰。”

      门口又安静下来。

      “脾气见长。”谢琥评价了一句。
      赵海峰:“比不上你这个疯子。”

      对方不置可否。
      地上狼藉,赵海峰踩着茶水要走出包间,不再理会谢琥。

      “张老板是真的要玩完,你不想知道港城是怎么回事吗?”

      离开包间的脚步一顿,赵海峰不知道张老大在港城的事还有隐情。
      谢琥见他感兴趣,毫不在意的说出自己探查出来的好消息:“张老大的船沉海了。”

      “我知道。”这个事情不难打听,港城的人大多知道。

      “那里面有张老大的船。”
      “船本来就是…”说到一半,赵海峰停住。

      张老大的船是什么意思,难道船上不止许家的货物?

      “你知道,张老板有意在港城发展,胡老板给他介绍一大笔生意,真的是好大的生意,我当时听到都庆幸这船沉的太好了。”许修齐用极为夸张的语气说。

      “什么生意?”赵海峰问。

      谢琥:“有两船的金子,拿去买能换更多金子的西洋药。”
      “然后用来换更多的金子。”

      ————
      这几年西洋药进口种类受限,原本在港城的一个家族企业靠进口药物发家,药物被明令限制进口后依旧偷渡药物私下高价贩卖,被发现后这个家族被抄家枪决。
      正巧,胡家主营医疗,不仅港城,其他几座城市的大型医院都是胡家经营的,张老大拿黄金进口药物,说明胡家不仅有意靠西洋药发一笔,而且之前被逮捕的一家与胡家有脱不清的干系。

      但是,胡家真的是想要让张老大发财吗?
      一个名存实亡的亲家而已,说不定许家货船沉船这件事里也有胡家的手笔。

      离开了茶室,街上的烟火气让赵海峰踏实许多,周围大概有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赵海峰仍然像往常一样回到老福果那里。

      “你回来了。”
      赵海峰把店铺挂上锁,就看见许修齐正从楼梯处下来。

      自从那天晚上后,许修齐就像甩手掌柜一样不怎么理会外面的事,又像从前一样粘着赵海峰。

      “老福果呢?”赵海峰问。
      “他忙着收拾东西去港城。”
      “对外怎么说的?”
      “去港城收老物件。”

      许修齐走过去抱住赵海峰的腰,“赵哥辛苦了。”

      过了几个月,许修齐的头发长长不少,赵海峰抓顺在他脖颈骚扰的发丝。

      他拍拍许修齐的背:“松开回房间,你这个大麻烦,去给赵哥拿根烟。”
      许修齐顺从地去拿了。

      等烟头发出炙热的火光,赵海峰靠在床上,眼皮耷拉着像是没什么精力的样子。

      许修齐试探性的调情,轻轻啃咬湿吻赵海峰的手腕,见他没有拒绝只是用手胡乱抓两把自己的头发,又去招惹他的其它地方。
      “修齐。”赵海峰包容似的忍受他的动作。

      俯下身的人抬头,像养的极好的大犬,眼尾湿漉漉的看着赵海峰,鬓角和脖子也汗湿。

      “许家的运船上有黄金,还是两船。”赵海峰感受着快感,伸手捏捏许修齐的耳垂,俯视他的发顶。
      “黄金吗?”许修齐停下活,倾身向赵海峰靠去,“我没想到还有黄金,许家的钱都用去备货了,哪里换的出那么多黄金。”

      许修齐:“是张家的黄金吗?”
      “聪明。”赵海峰亲吻了下许修齐艳红的嘴角。

      许修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赵海峰,边探下身体边说:“货物我们两个分了一人一半好不好,老福果能给我们捞出来吗?那么重的金子。”

      赵海峰知道他会不放心,安抚他:“老福果自己拿一点就捞得起来了,他知道自己也花不了多少钱。”
      “古董字画买来玩哪个不花钱。”

      “有钱买也得有命把玩。”赵海峰回他,然后有点不耐的把许修齐的头按下去。

      结束之后,赵海峰趴在床上感叹许修齐进步神速,弄得他又累又舒服。

      许修齐裸着上半身,在阁楼的角落里找出一份文书让赵海峰签字,上面大概说许修齐以货船上的一半价值的货物做抵押,借赵海峰五千万,当场结清,许修齐已经签好按下手印。

      赵海峰没忍住,眉毛抖了抖,望向许修齐。
      “你还真是舍得。”赵海峰没拒绝,利索把字签下又按了手印,收走欠条。

      到时候货物捞上来,就算许修齐反悔不分货物了,也要拿出五千万给他,五千万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凑出来的。

      许修齐又给他按腰。
      “那两船金子是张老大费大力拿出来偷渡西洋货的,你又把握抓住吗?”赵海峰的脸蒙在枕头里,享受按摩服务。

      许修齐没回答后面的问题:“西洋货?药吗?”
      “嗯,你知道?”

      “胡家和张家走得近,猜得出来一些。”
      “那胡家和你们齐家呢?”赵海峰问状似不经意问道。
      “不怎么联系。”

      “是吗?那你有把握抓住这笔黄金吗?”

      “担保人是我,货物归属人也是我,许家产业被抵押的差不多了,除了张家,没人会摊这趟浑水。”

      许家用来抵押的家产超出债务一部分,被港城世家想办法抹平了,现在大抵只有张老大是亏损的。
      赵海峰敏锐的察觉到这话有什么,但他突然呼吸微微一乱然后看向许修齐说:“你别乱摸。”

      许修齐举手:“没摸,按摩呢。”

      除了张家?赵海峰又趴下来慢条斯理的在脑中梳理发生的种种事件。

      “嗯,我还要去一趟张家。”赵海峰按下心中猜测,翻身仰躺着,“就算我不去,张老大也会来请我的。”

      “赵哥那么讨厌张家?”许修齐问。
      “单纯是不想张万文过得好。”赵海峰发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流总是带有许多不明的试探。

      比如现在。

      “那谢琥呢?”
      “他最适合当给张老大落井下石的小人。”赵海峰说。

      许修齐笑意不达眼底:“我以为你和谢琥还要旧情复燃。”

      “你在哪里听说的?”

      “老福果说的。”许修齐毫无负担的卖掉老福果。

      赵海峰说:“他不闲,你拿他的物件当人质了?”

      “怎么把我想的那么坏。”

      因为你压根不是什么被家族迫害的无知少爷,赵海峰心中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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