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盐饼干》折几祈愿

8、蛋糕

　　“老板，今天下午我去把招聘海报拿回来了，你看看怎么样，我觉得纸张成色还不错。”
　　陈安从吧台最侧边的落地柜子里拿出一沓复印好的海报，颜色锃亮单调，很符合店里的装修及门店。
　　纪途伸手从陈安手里接过那沓海报随意翻了翻，然后认真看起上面的内容，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他将海报递给陈安，“能宣传就宣传，不宣传就贴门口。”
　　陈安会意，“行，反正平时路过的人也挺多的。”
　　阮南湘亲眼见着海报上印着“Kq工作室招聘”的字眼，她环顾了圈店里，本就在这里工作的陈安每日似乎也没有很大的工作量，想来工作内容也没有太沉重。
　　她撇了撇漫不经心拿着勺子搅拌咖啡的纪途，男人左手捧着手机在刷微信朋友圈，她暗暗斟酌，胆怯地问出口，“你们是不是在招人？”
　　纪途眸光迟钝地落在旁边的阮南湘身上，像是嘲弄般轻扯了下唇角，发出沉闷的低笑，“你感兴趣？”
　　阮南湘点了点头，口罩遮住她的绝美娇俏的脸蛋，露在外边的水润大眼睛充满了坚定。
　　作为老板，纪途也不是毫无人性，他给陈安递了个眼神，让陈安拿一张海报给他。
　　海报到手，纪途将海报摆在阮南湘面前，指着上面的招聘对象要求的第一条。
　　应聘对象，女性需二十岁以上，男性需二十二岁以上。
　　阮南湘哽了一秒，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第四条上写着的：每天工作时间不固定，月薪三千。有事请假，每月最多三次，超过三次扣五百。全勤大餐。
　　阮南湘眼里一亮，“我二十了。”
　　纪途狐疑地看着她，指尖扣着桌面，“同学，谎话别张口就来。”
　　“真的。”阮南湘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有她之前拍摄的身份证正面照。
　　她把手机递给纪途。
　　纪途没接，低头看着上面的出生年月，果真，是个比他小三岁的姑娘。
　　纪途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张面庞青涩的证件照上，对比现在的阮南湘，证件照里的照片有点婴儿肥，现在的阮南湘更像是一条木杆子。大部分女生都喜欢减肥，阮南湘看着就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想来也是减肥过度。
　　“确定要做吗？”纪途拿手机点开地址那一栏。
　　地址：xx街道203号这是一家书馆
　　其实，阮南湘并没有注意到工作地址的那一栏，直到纪途提醒她工作地址，考虑到距离问题，阮南湘短暂地犹豫了下，随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阮南湘从Kq刺青工作室离开的时候，陈安就走到纪途身边，托腮疑惑地道：“那个小姐姐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我还把她当成女神来着，突然她跟我一块打工，我就觉得她没那么女神了。”
　　值得用女神称赞的，往往是觉得自己高攀不起的。
　　纪途瞥了眼陈安，“照你这样子想，仙女喝露水，人家就不能吃东西喝白开了？”
　　陈安叹了口气，“只是感慨我心目中的女神，我喜欢的女神可不是这样子的。”
　　纪途知道，陈安的女神是个二次元萝莉。
　　因为陈安以前就中二。
　　阮南湘在食堂买饭打包回寝室，寝室里只有朱槿，她在跟朋友打电话。
　　阮南湘一一将身上的东西撂在桌上，去洗了个手，她问朱槿，“其他人呢？”
　　“不知道呢？”朱槿忽然想起了件事，她把手机扔在一边，抱着枕头趴在床铺的围栏上，“对了，南湘，胡清清说帮你找到了一份工作，面试时间是在后天，那份工作挺轻松的，就是帮人家遛狗。”
　　阮南湘怕狗。
　　阮南湘收拾干净桌面，坐在电脑面前边找下饭剧边回答朱槿，“我在外面找到了一份工作，工作和工资都挺合适我的。”
　　朱槿好奇，“什么工作啊？”
　　阮南湘不骄不躁地回答，“是在书馆里工作，具体的工作内容暂时还不了解。”
　　自营书馆的工作其实并没有那么宏伟，想来应该只是体力上的搬运书籍，又或者是茶水调制，再或者是卫生清扫。
　　朱槿皱了皱眉，“不会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书馆吧？Kq老板开的？”
　　阮南湘应了声嗯。
　　“你跟人家成了？”
　　“没有。”
　　阮南湘现在丝毫没有恋爱的心思。
　　刚在浏览器找到了昨晚的新闻联播看，电脑左下角就头像闪动，阮南湘操控着鼠标点开，是烘焙社的社长给她发消息。
　　“姐妹，今年你还能帮我们做小礼品吗？【星星眼】”
　　烘焙社每年四月份都会搞活动，售卖面包、蛋糕、甜点，在学校里摆摊，价格中规中矩，加上礼品赠送，能吸引许多学生购买。
　　去年时阮南湘就绑烘焙社用毛线勾了十几只动物小挂件，因为需求量比较大，几乎年年到这时候烘焙社和手工社就会进行合作举办活动。
　　阮南湘敲下键盘回复，“我问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好的。”
　　阮南湘在手工社群里开启了个投票活动，并且艾特全体成员，“今年要不要跟手工社合作。”
　　傍晚时辰，有不少人忙里偷闲看手机。
　　“必须的，免费小蛋糕谁不吃啊！”
　　“建议推出甜筒，刺溜刺溜。”
　　“没意见。”
　　阮南湘私发信息给社长，社长还在活动实践，并没有很快回复信息，至于副社长江姝则是回了个看大家的意见。
　　投票截止于今晚十二点整，八点时投票赞同的人数已经超过了手工社人数的一半。
　　阮南湘将投票结果发给烘焙社的社长姚瑶。
　　“你明天上完课有空的话可以过来一趟吗？”
　　“怎么了？”
　　“请你吃小蛋糕，支持打包服务。”
　　阮南湘其实对蛋糕不感兴趣。她不过生日，平时也很少吃甜食。
　　“算了吧，我不是很喜欢吃。”
　　姚瑶说：“不完全是给你吃的，你明天喊几个人来，我们烘焙社今天出去摆摊了，还剩了一些没吃完，现在还是新鲜的，再放一天就要坏了。”
　　阮南湘：“……”
　　阮南湘把聊天记录发群里，说需要两个人跟她一起去烘焙社拿，其他人自由去手工社里领。
　　翌日，一上完课阮南湘就往烘焙社走，在楼梯口门口碰到社员，三人一同前往。
　　烘焙社只有五个人，姚瑶是社长，早上没课。阮南湘过去的时候，姚瑶在坐蛋糕。
　　“你们来了。”
　　姚瑶停下抹花边的动作，指着放在桌子上用盒子打包好的小蛋糕，“在那，你们小心提回去就好。”
　　小蛋糕高高垒起，数量可观。大一社员连连说谢谢学姐。
　　一共两大袋，一人提一袋。
　　阮南湘留了下来，她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蛋糕胚，旁边还有几个已经做好的蛋糕。
　　阮南湘面露疑惑，“昨天摆摊不是还有很多没有卖出去吗？怎么今天又做这么多？”
　　说到这个，姚瑶就叹了口气，“小情侣定制的，不是周年纪念日就是复合纪念日，当然也有专门给女生准备惊喜的。”
　　阮南湘看着准备好的白巧克力牌子，听见姚瑶说是送人，不知怎的，她也想送。
　　阮南湘忽然问，“你今天订单量多吗？”
　　“还可以。”姚瑶问，“怎么，你想吃？”
　　“送人。”
　　姚瑶惊讶，“给陆则闻带的？”
　　阮南湘摇了摇头，“我跟他分手了，蛋糕是想送给我老板的。”
　　“男老板？”
　　“嗯。”
　　姚瑶不禁抿唇笑道：“想不到我们南湘还会有青睐其他异性的时候。”
　　大多数男性都不喜欢吃甜食，当然也有男性嗜甜如命。
　　姚瑶问，“你那个男老板喜欢吃甜食吗？”
　　阮南湘仔细回想了下，总结出：“不知道。”
　　姚瑶无奈，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了个巴掌大的小蛋糕，没有卷花边，装饰就只有奥利奥饼干碎，还有一块和半块的奥利奥饼干。
　　对比情侣的定制款，阮南湘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她犹豫地问姚瑶，“会不会太简陋了些？”
　　姚瑶说阮南湘不懂，“男生啊都不喜欢太花里胡哨的，起码我弟弟是。”
　　阮南湘确实不懂蛋糕会这么讲究，她礼貌道谢。
　　姚瑶帮阮南湘打包好，系上蓝色格子丝带，“祝你好运。”
　　阮南湘下午没课，拿着今日诞生的蛋糕去了Kq刺青工作室，此时正是饭点，他们还在吃外卖。
　　陈安就到阮南湘，完全没了昨日的忧愁，明目张胆地喊，“女神，这么早来啊。”
　　阮南湘被陈安喊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有看见纪途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同龄人的生面孔，一男一女。
　　阮南湘问陈安，“老板他人不在？”
　　陈安说：“老板他今天人不在，可能晚上才来。”
　　“我把蛋糕放这，他晚上来你告诉他。”
　　陈安惊讶了几秒，一下子就明白了阮南湘的用意，很多女生来Kq都是为了老板纪途，阮南湘也不为过。
　　他点了点头。
　　阮南湘将蛋糕放在吧台上，然后骑共享去了书馆。
　　在书馆看店的是个叫小铃的女生，她无父无母，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全名。
　　知道她全名的，也只有给予她工作的纪途知道。
　　“你好，老板跟我说了你，让我带带你。”第二次见面，小铃对阮南湘依旧礼貌客气。
　　阮南湘笑了笑，“麻烦你了。”
　　小铃同样笑着，“以后都是一起工作的。”
　　阮南湘胸口上扣上工作牌，开始了今日份工作。
　　没有顾客点餐的时候，小铃就教她饮料配置，所需材料都写在便利贴上，清晰了然。
　　书馆每日不止需要招待上门看书的顾客，还有经营网络社交账户，进行书籍交易购买。
　　书馆有固定顾客，每个月都需要向顾客提供幼儿图书。工作地点不止有书馆，还有去目的地运送书籍。纪途和陈安每周轮流开车去搬运书籍补充书馆。
　　而她们不仅要记录售出书籍，还要记录购买书籍，保证书馆有一定的存书量。
　　在来之前，阮南湘以为只需要打扫卫生，像奶茶店一样制作饮品即可，不想这轻松文雅的书馆背后需要足够的人力支撑。
　　晚上七点，书馆里顾客陆陆续续离开。
　　一辆黑色车子停在书馆门口，纪途扛着捆好的书进来，小铃娴熟地拿着笔记本去清点，在电脑上记录书籍名称和数量。
　　来回搬运五六次，纪途喝了杯水休息，期间检查了洗手台还有垃圾桶，卫生间的角落也没放过。
　　阮南湘初来乍到还不了解，她在整理桌面。
　　下一秒，纪途就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不怒自威，“麻利点。”
　　阮南湘被吓到了，头也没抬，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好。”
　　纪途在书馆待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回到了Kq刺青工作室里。
　　预约今晚文身的顾客已经在店里等候多时了。
　　陈安见到纪途，就想到阮南湘中午交代的事情，他指着桌面上的蛋糕，“老板，那个小姐姐给你带的。”
　　这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的顾客说：“先别吃什么蛋糕了，先搞我这个，我女儿还在家里等着呢。”
　　纪途看向陈安，“是到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陈安跟他学了很长一段时间，独自完成过程是没问题的。
　　纪途晚上没有吃饭，但也没有吃阮南湘送来的那个蛋糕，他给阮南湘发信息，让她过来把蛋糕拿回去。
　　阮南湘下班之后自然是要回学校的，来K·q刺青工作室是顺路的事情。
　　阮南湘来到Kq刺青工作室的时候，纪途坐在沙发里拿着平板在画画，他这人手好看，拿笔的时候骨节分明这个优点被无限放大。
　　阮南湘来，并不是把蛋糕拿走。
　　“我没有贿赂的意思，就当是朋友之间的赠送。”做生意的，最抗拒的就是贿赂。
　　阮南湘之所以送这个蛋糕，是因为她感谢纪途给予她这个兼职的机会。
　　阮南湘见纪途不语，低头继续在平板上作画。
　　她攥了攥背包肩带，咬牙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纪途厉声道：“拿走。”
　　阮南湘站在原地，怔怔地，像是被他吼住。
　　纪途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拿起放在吧台上的蛋糕，他递给她，“拿回去自己吃不行？”
　　这时候，蛋糕已经融化了，但还保留着基本形态。
　　“本来就是给你的。”阮南湘低声说，她犹豫地伸出了手，大概是指尖碰到的丝带的那一刻，对方忽然松了手，她还没来得及接住，蛋糕就砸在地上。
　　蛋糕盒是姚瑶包装的，摔下来的时候，四周固定的塑料失去了束缚散开，蛋糕盒弹起来，被困在丝带里。
　　白色蛋糕，中间一抹黑。
　　简约单调的配色，女孩子买蛋糕极少买这类的。
　　阮南湘低头看着小皮鞋上沾着的那一抹奶油，不知怎的，忽然眼睛一红。
　　纪途顿在眼里，目光从被摔成烂泥的蛋糕转到阮南湘已经红透了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抱歉。”
　　纪途刚说完，陈安就扯嗓求救，“老板！救命啊！”
　　“等一下。”纪途向阮南湘扔下话，飞快地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