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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太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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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卿一手拎着肥硕的河鱼,一手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过来,跟在身后的青凤同样两手提鱼。
看样子两人收获不菲。
明绮松开萧霁,顺势和他拉开距离,看着谢卿卿手中小臂长的鱼,她扬眉笑说:“好大的鲫鱼。”
谢卿卿双眼弯弯,正要说什么,却忽然感觉道一阵幽冷带着丝丝恶念的视线,她后背一凉,敏感地看过去。
却只看见神情冷淡的萧霁,他正襟危坐,眼睫低垂,一副仙人姿态。
谢卿卿暗自拧眉,她的感觉不会错,方才那道视线就是来源于这个男人。
她不由心生不喜。
她是知道明绮的计划的,也知道明绮对萧霁这个便宜前夫,从始至终都只有利用,当然,这都是萧霁活该。
谁让萧霁冷待自己的妻子,在外边的时候无论是谁提起明绮,他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一个字都不会多提,好像是明绮逼着他娶她一样。
后来和明绮和离后都要铲除明绮这个污点,狠下杀手,害得明绮九死一生。
原本觉得萧霁若是乖乖做明绮的棋子,不要有什么妄想,她也可以把他当做空气,但萧霁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谢卿卿满怀恶意的揣测,他该不会觉得明绮真的喜欢他,觉得明绮拉他离开污沼,从而产生了什么雏鸟情节吧。
那可太有意思了。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渣滓的梦打碎了。
谢卿卿在心底冷哼一声,面上却神色如常地把鱼抛给手忙脚乱的青凤,一把扑进明绮怀中。
“我给明姐姐做鲫鱼汤好不好!”谢卿卿笑说。
明绮挑眉:“你还会做饭?”
“那可不!我做的鲫鱼汤味道鲜美,姐姐尝了就知道了。”
明绮装作期待的样子:“好啊,那我可要……”
转瞬间,明绮脸色骤变,她利落起身,左手将谢卿卿捞入怀中,右手抽出腰间长剑。
跟在明绮身边的侍卫,都是在边疆厮杀出来、训练有素的心腹,不用明绮说,也纷纷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昏黄的夕阳不知何时给树林罩上一层血色。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杀”,树林中伺机而动的人一窝蜂地涌出。
直奔着明绮等人而来。
青凤放下手中的鱼,拿起放在车马旁的长枪,如一道电光加入战场。
这群山匪综合实力远远不如明绮带来的人,但胜在人员众多,又对地势十分熟悉,一时间两方交手竟然进入了僵局。
明绮在外围看着这场混战,神色如常。
僵局只持续片刻,又在瞬息间转变,青凤长枪破阵,一人胜十人,很快那群山匪就落了下风。
“不好!快撤!”为首的山匪大叫。
明绮眸子一眯,她把谢卿卿推到萧霁身边,对萧霁低声说:“站在这里看好她,若发现你有别的心思,我会让你很惨。”
说完,也不看两人同时冷硬不满的表情,明绮飞身进入交战中心。
这是萧霁第一次看见明绮厮杀,没有一个招式多余,每一剑挥下,都有一个山匪应声倒地。
而她就像是穿梭在林中的猎豹,敏锐又冷酷。
英姿飒爽,巾帼之姿也不过如此。
萧霁看得入神。
他第一次见明绮的时候,明绮正和交好的官家小姐赛马,她马术精湛,甚至胜过在朝中的将军。
正是那时候的惊艳一瞥,让他在看到明绮从台阶摔下后,慌了心神,鬼使神差把人从地上扶起,帮她找来了伤药。
只是这件事很快就被下人报给了萧厉山,萧厉山以他帮助政敌女儿为由,罚他在祠堂一跪就是两日。
他不觉得后悔,又十分后悔。
他不后悔认识明绮,却后悔没有早点强大起来,后悔没有能力将明绮护好,以至于令她嫁给他后,连骑马驰骋都不能,只能日日困在后院,几近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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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明绮的加入,原本见势不对想要溜走的山匪一个个死在了明绮剑下。
而其中的山匪头子则直接被她缴了武器,双手被反绞着踩在一块岩石上。
“疼、疼疼!”这群山匪的头领哭喊道。
“姑奶奶饶命啊!”
青凤收拾了残局,很快过来,禀报道:“主子,一共十七个山匪,十六个身亡。”
至于全场唯一活着的山匪,正是明绮脚下踩着的。
明绮垂眼看着嗷嗷直叫的山匪,淡声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主子,这里已经是清波郡地界了,穿过这片竹林就可以进城。”青凤说。
“尽然到了清波郡,此处又有山匪作乱,为什么清波郡的太守还没有出城相迎。”明绮英气的长眉挑起,声音冷淡,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怀疑。
她的话音才落,远处又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一群人循声望去。
马上的人穿着清波郡的兵士官服,而为首的男人大概不惑之年,身姿挺拔,有种文人独有的书生温润感。
男人到众人跟前,翻身下马。
他带着身后的士兵几步走到明绮面前,撩起长袍利落地行了一礼。
“臣清波郡太守公孙治,见过明大将军。”
顿了下,他又对走过来的谢卿卿说:“给灵禾公主请安。”
灵禾正是谢卿卿的封号,谢卿卿颇有几分好奇地歪头:“你怎么知道我是灵禾的。”
公孙治毕恭毕敬地说:“陛下一早就派人通知,大将军有要事来清波郡,灵禾公主随行,在下见公主年纪和传闻相仿,便斗胆一猜。”
一番话进退有度,很容易俘获人的好感。
谢卿卿没说话,看向一旁的明绮。
明绮将脚下的山匪交给青凤,打量着公孙治说:“公孙大人,这清波郡匪患盛行,为何我在京城却不曾听闻。”
“将军明鉴,这匪患是因为清波郡地动才冒出来的,臣起初忙着安抚流离失所的百姓,一时不察,倒是让他们为祸四方。”公孙治深深躬身,不卑不亢说。
“臣正要向陛下请旨,派兵剿灭这群山匪,不想惊扰了将军和公主,还请恕罪。”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误会你了。”明绮点头,没再说什么,她看向一旁的青凤。
只一个眼神,青凤就明白她要做什么,抽出腰间长鞭,当下给了那山匪一鞭子。
“伏击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谁派你们来的!”
山匪哀嚎一声,壮硕的肥肉跟着抖动一下。
“大人饶命!”山匪大叫:“是老大派我们来劫些银钱回去,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的老大是谁,在哪里!”青凤看了眼明绮,当下又是一鞭子。
“是、是我们匪寨的老大,就在清波山的半山腰。”山匪一股脑地说着。
青凤正要再打,却被公孙治拦住:“这位大人请慢。”
公孙治看向靠在巨石上双手抱臂的明绮。
“将军,清波城就在前面,不如先随在下进城,这山匪左右成不了什么气候,便交由臣来处理。”
“公孙太守不会是觉得本将军狗拿耗子?”明绮唇角微弯,似笑非笑。
“在下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明绮审视公孙治半晌,才说:“终归你才是清波郡的太守,这山匪就交给你处置了,只有一点,令他说出匪寨的具体位置,半个月内,我要那个匪寨彻底消失。”
“是,请大将军尽管放心,在下有分寸。”
公孙治在烨朝的一众太守中,称得上青年才俊,他是文状元出身,听说来清波郡不到三年,就将整个清波郡治理得海晏河清。
但或许是因着地动的关系,来到城里,分明太阳落山没多久,就已经家家屋门紧闭,路上行人寥落。
公孙治将明绮等人安排在了他的家中,而他则宿在公堂。
公孙治是出了名的清官,家中宅院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屋里的装潢也是寻常。
谢卿卿睡不着,便去粘明绮。
“这清波郡的天闷得厉害,估计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一定有一场大暴雨。”
明绮穿着单衣,坐在窗边听着她在耳边叽叽喳喳。
偶尔应和两声,心中却漫不经心想着,她方才似乎招了萧霁过来。
那日她和萧霁食髓知味,今晚无事便有些想重温旧梦。
不过经谢卿卿这么一闹,旖旎的心思就淡了许多。
“公孙治不愧是文状元出身,身上颇有几分文人独有的风骨。”谢卿卿仍旧天马行空地说着。
明绮忽然侧头看她,略带探究地问:“你觉得公孙治这个人如何。”
她问的自然不是公孙治身上有什么风骨,而是问谢卿卿这个人能不能收为己用。
谢卿卿沉吟片刻,最后慢慢坐在竹椅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他能将清波郡治理得不错,但也不能说明他是可用之人。”
“我现在也说不好,总要再考察考察。”她总结说。
明绮挑眉:“几年不见,你现在谨慎了许多。”
“这也是姐姐教的,我们做事要谨慎再谨慎,就像那京兆尹,多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姐姐不是到现在还在试探。”谢卿卿说。
明绮笑了下,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谢卿卿消停了一会儿,又问:“姐姐现在对萧霁是如何想的?”
明绮神色一顿,好奇地说:“怎么这么问。”
似乎从她回来,身边的人总喜欢打听她对萧霁的态度。
“我只是觉得萧霁那个人古怪得很,姐姐可不要被他表现出来的假象骗了。”谢卿卿不留余力地上着眼药。
明绮不置可否,端起面前有些凉的茶水喝了一口。
“说起来,我看萧霁那个样子,不像是对姐姐没有感情。”谢卿卿又说。
“这又是何必呢,姐姐喜欢他的时候他不珍惜,等姐姐对他只有利用了,他又装作乖顺模样。”
谢卿卿打量着明绮,忽然警铃大作。
“姐姐不会对萧霁动心了吧,我看到萧霁脖子上的痕迹了,姐姐小心男色误人啊!”谢卿卿苦口婆心。
明绮看着她的样子,不由扑哧笑了下,无奈说:“放心,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他对我们设下的局很重要,我又怎么会动心耽误大事。”
“何况,他之前做了那种事……”
明绮忽然眸色凛冽地看向屋门的方向。
她骤然站起身,厉声说:“谁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