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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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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草原上到处生起了篝火。北原的人们围着那火焰载歌载舞,铁架上烤着滋滋冒油的羊肉,美酒一坛又一坛地往原上送,到处都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人。
自从见到了女主人后,毛伊罕便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一直借着给苏赫里倒酒的机会,围在苏赫里的条桌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显得兴奋异常。
大家都沉浸在狂欢中,自然也没人关注一个小婢女的动向。
毛伊罕一边没事找事地瞎忙活,一边忍不住对苏赫里搭话道:“主人,真没想到,那大周的公主这么漂亮,我就知道拉克申是听人瞎说的!”
毛伊罕也是个事后诸葛亮,全然忘记了自己当时被吓得向佤鞑天祈祷的样子。
“公主可真白,就像羊毛毡一样。”
“她的腰也细,比阿茹娜小姐的都要细!”
……
毛伊罕自顾自地说了好一会,这才发现苏赫里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似乎并没有听她说的话。月光照在苏赫里棱角分明的脸上,让他的眼睛隐匿在阴影中。
毛伊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度反应,她年纪小,苏赫里也不是一个喜欢为难人的主人,毛伊罕一向在他面前没大没小的。看到苏赫里有些落寞的样子,她默默地把自己的嘴给闭上。
可刚安静没一会,毛伊罕实在好奇为什么都有了这么漂亮的妻子,苏赫里还是开心不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苏赫里,随后到底忍不住开口问道:
“主人,为什么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
面对毛伊罕的询问,苏赫里只露出一个轻轻的笑来:“没有,公主很漂亮。”
随后,苏赫里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夜空。今夜,又是一个良夜,又是那轮月亮,这让苏赫里想起白日里举行婚礼仪式的情景。
苍穹之下,雪峰之前,巫祝把新人的手用象征着幸福的丝带系在一起,佤鞑天会赐福,祝他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苏赫里的手紧贴着行唐公主的手,他只记得公主的手很凉,甚至有些冰,就像她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睛一样。
想到这里,他居然有些赞同妹妹图娅孩子气的话。
公主是一个很高贵的女人,就像贡莱雪山终年积雪的山峰,常年云雾缭绕,寒冷刺骨,她的一举一动都昭示着她与苏赫里这样的人的云泥之别。
中原高高在上的公主是不会喜欢一个贱种做自己的丈夫的,就像她不愿意接受一个卑贱的女奴做自己的婆婆。苏赫里几乎可以想象洞房时的尴尬,他已经做好了睡地板的准备。
这时,一队周朝宫妆打扮的女人,穿过热闹的人群,飘飘然地走到苏赫里的桌前。毛伊罕瞪大了双眼,仔细地看着她们身上的装束,眼睛都舍不得眨。
为首的女孩朝苏赫里行了个标准的宫礼,随后做出邀请的姿态:
“驸马,请。”
行唐公主连侍女都和北原这边的侍女不同,她们的脸上永远挂着得体的表情,美丽高贵得像一群来自天上的仙女。
艳羡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全砸到苏赫里的身上。现在在大家的嘴巴里他俨然成了一个佤鞑天眷顾的幸运儿,而不是一个可怜的倒霉蛋儿。
行唐公主的美貌在一天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所有前来参礼人的耳朵里,大家互相抱怨着到底是哪个无聊的人传出的谣言,说公主是个留着胡子、娶过男人的“大男人”,她分明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还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但再漂亮的公主也和大家没什么关系了,毕竟那是苏赫里的可敦,大家最多就是过过嘴瘾。
穿过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苏赫里却平静得过分,他从来就不是个胆小的人。但在去往自己大帐的过程中苏赫里却觉得如此的煎熬。
他不知道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北原的雄鹰能流血、能受伤,但不能面对一个瞧不起自己的妻子。
跟在侍女的身后,苏赫里心思沉重地走到大帐前,侍女们仔细地掀起帐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顿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大帐里燃了鹅梨帐中香,闻着有一丝细密密的甜味,让人心神为之一荡,但并不腻味。公主的下人动作很快,大帐已经被布置得完全不像苏赫里居住的地方,层层叠叠的帷幕让他有些摸不清方向。
带苏赫里过来的侍女只在门外候着,并不进来。而大帐里面早已等着另外的两名侍女,比起门外的人,她们的装饰更为精致,等级似乎也更高。
两人的眼睛并不乱看,她们微微低垂着头,朝苏赫里施了一礼后,其中一个女孩便直接上手要解开苏赫里衣领的扣子。
和查兰那次一样,苏赫里下意识地躲过女孩的手。女孩愣了一下,反应很快,随即便立刻收回手来。她朝帷幕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了然,拉开最外层的帷幕用钩子钩好。
随后,女孩语气轻柔地对苏赫里说道:
“驸马,公主在里面等你。”
说完,女孩拍了两下手,在大帐伺候的侍女收到指令,便都低着头,悄无声息地从里面撤了出来,只留下苏赫里一个人在原地。
此时,苏赫里和李瑶姿之间只剩下一道帐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苏赫里也踌躇了起来。他被暖香熏得浑身发热,但依然紧绷着身体,不敢有半分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纤细修长的玉手撩开帐帷,只见李瑶姿蓦然出现在苏赫里的面前。
和白天清冷高贵的公主不同,此时,她只套着件素白的寝衣,锁骨处一大片肌肤露在外面,莹润温软,像上好的甜白釉。
苏赫里只看了一眼,便不自然地收回眼神。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此刻他只觉得脸发烫,呼吸也有些重。
就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那只纤白的手慢慢地滑向他的衣领。毫无瑕疵的白提醒了苏赫里,他想起自己脖颈上的胎记,来不及躲开,便一把抓住那只手腕。
太软了,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白天,在那只手上苏赫里只感受到无边的寒冷,可是此刻,它却给自己带来全新的体验。
苏赫里见识过最锋利的刀剑,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绵软的东西黏在手上。他仿佛被烫到一样,慌乱地把李瑶姿的手腕给甩开。
李瑶姿像是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她的嘴角微微荡出一个笑来,眼睛里的清浅蒙上了一层水雾。苏赫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的脸红得发烫,呼吸越来越重。
苏赫里从来不是个耽于声色的人,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女孩子的手都这样,还只是眼前人的会这样。
李瑶姿心中了然,她微微地低下头,抬起手轻轻抚上苏赫里的有些粗糙的手背。轻巧的指尖游弋在虬结的伤疤、布满老茧的关节上……
苏赫里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他还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冷硬的外壳无法再遮掩他的热血。突然,他一把搂过李瑶姿的脖子,急切地咬上她鲜嫩的红唇。像只生猛的狼崽子,吻得毫无章法,只能叫啃。
李瑶姿慢慢地抚着他的后背,把人往床边带,终于身下一软。少年害怕磕到她,要倒下去的时候,一个转身,换了个位置,让她压在自己的身上。
李瑶姿有些讶异,她撑起身子,只看见少年的眸子黑得发亮,汗珠沿着他光洁的额头滑了下来。突然的打断,让苏赫里抬起脖子,不自觉地追着李瑶姿的嘴唇。
这次李瑶姿伸手去解开衣领,苏赫里不再出手阻拦。大片的暗红色胎记露了出来,有些触目惊心。李瑶姿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并未展露出半点惊讶,只是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脖颈间肆意点火……
蜡烛逐渐燃尽,黑暗中,苏赫里不知道该怎么做,一切只凭本能去行动。
窗外,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低低地挂在空中,散发着似水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