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新目标出现了》山上风下

105、打击

　　齐星就是只偷到腥的猫，既然能尝到第一次，就总有办法尝到第二次、第三次以至更多次。

　　周凯越防不胜防。

　　除非他不睡觉不吃饭不喝水或者干脆不呼吸，不然就别想躲得了齐星，到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抵抗。

　　人与人之间的关联，除了情感的共通，还有身体的交融，一旦身体恢复了紧密的联系，情感就不可能再冰冷如初。周凯越从来是个简单的人，一是一二是二，喜欢就是喜欢，说出口的分手便是一刀两断。但在齐星这，一切的开始由不得他，结束他也作不了主。他每天都要在心里无数遍重复，他要赶快恢复离开这。

　　好在齐星另辟蹊径的方法比常规的训练更为有效，在本能的强烈驱动下，周凯越越来越深地感知到自己对腿部的控制。

　　第一次尝试站起周凯越没能成功，他尽力支撑双腿站立，可保持不到两秒就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了下去。紧盯他的齐星瞬间扶住歪倒的周凯越，两个人额头碰到额头，撞出“咚”的一声响。

　　齐星就着这姿势，对着周凯越唇边快速偷亲一口，亲完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再试试。”

　　多试几次周凯越就真能立起了，在确认站稳后，周凯越望着自己直立的双腿眼底泛起湿意，这感觉太可贵了，这是任何一个能正常行走的人都体会不到的，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欣喜若狂也如履薄冰。陪他完整经历过的齐星感同身受，亲眼见证周凯越重新站起来，齐星忍不住掉下眼泪。周凯越抬起眸，对上齐星含泪的目光，脸上的笑没淡下去，齐星于是上前给了他一个鼓励的拥抱，祝贺他：“周凯越你做到了！”

　　康复有了重大进展，齐星叫来医生给周凯越做了检查，再听从医生的建议给周凯越准备了副拐杖，坐了几个月的轮椅就此告别，而此时夏天已悄悄进入尾声。

　　借助拐杖周凯越在别墅的行动范围不再受限，但他始终只把这当作暂住的地方，除了房间和后院不会去其他的地，也不会动这里的东西。

　　这是齐星和他妈妈住过的房子，齐星直到十几岁才知道母亲的存在，他在这陪伴了她最后的日子，这儿的每一处都有母子俩生活过的印迹。自从母亲去世后，齐星便把在这的过往深埋进回忆的底层，他甚至很长一段时期都没勇气回来，但如果连他也将他妈妈遗忘，那这世上便没人会记得她了吧？那他还是不要忘了。

　　触景生情，齐星时常会想起有关妈妈的事，便会和周凯越说起他跟妈妈住这时的情形，也会谈起他妈妈，周凯越只默默听着。

　　步入夏秋之交，秋燥并不比暑热好多少，天气依然炎热，蝉鸣也还没歇。

　　别墅里的生活如常，周凯越原本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住久了便也喜欢上了院子里的那些花，到了秋天满院的太阳花开得愈发热烈，像有魔力般让人从心底生出股希望。

　　陈叔通常在上午来打理花园，他修剪枝叶时周凯越便跟在一边也动动手。陈叔和蒋姨都不多事，蒋姨偶尔还和周凯越说一两句话，但陈叔从不张口，只自顾自干活，这样周凯越反而自在。

　　他走在花间，将拐杖夹在臂下，有蜜蜂飞来停在花盘上，盘旋片刻又飞向另一朵。周凯越的视线在花盘中逡巡，这个笑脸看过了，那个表情之前就有，面前的大眼睛是昨天的，那今天……

　　是这朵，一个鬼脸。

　　周凯越找到了目标。

　　从留意到周凯越常去花园开始，齐星便会趁他不注意时随机挑选其中一个花盘用手抠出各种表情，这种行为十分无聊与幼稚，但不可否认，有那么点治愈，每当周凯越看见这些奇奇怪怪又充满活力的表情唇角便会不自觉提起点弧度。

　　有口哨声从头顶传来。

　　周凯越抬头，就见齐星趴楼上的窗口正朝自己笑，不知齐星看多久了，他竟一点没察觉。

　　在这住这么久，无聊的不只周凯越，齐星除了围着他转也无其他事可做，但周凯越又不让他老跟着，闲了他有时会去楼上画室画画，当然有时就只是在楼上偷看花园里的周凯越。

　　不过他今天下午确实认真画画了，齐星将手中的画本翻过来面向周凯越，说：“看我画了什么？”

　　周凯越的视力很好，看出他画的是花海，齐星向他发出邀请：“我还画了很多，要上来看看吗？”

　　周凯越稍微犹豫后点了点头，齐星便从窗口迅速消失，之后就响起踢踢踏踏的下楼声，再来是大门开启。

　　周凯越拄着拐杖进门走到楼梯前，齐星伸手要扶他，周凯越拒绝了，不用帮忙他自己也能上楼，但齐星仍是不放心地跟在了后面。

　　周凯越头一回踏上别墅二楼，楼上的装修风格与一楼一致，齐星说过他妈妈住在二楼他住一楼，因为他妈妈成天成天的咳嗽，他听到会睡不着。

　　二楼除了齐星妈妈的房间便是间大画室，周凯越直接去了画室，偌大的房间采光极佳，充足的光线将房内照射得宽敞明亮，画室里有一个画架和一些画具，其余的全是画作。

　　周凯越的目光被四处摆放的画吸引，他其实没怎么看过齐星画的画，但说来也怪，他一眼就能从那么多的画里分辨出哪几幅是齐星画的哪些是他妈妈画的。

　　他的视线在齐星妈妈的画上停留，齐星来到他身边，笑道：“我妈比我画的好是吗？”

　　外行周凯越做不出笔触构图色彩之类的专业评价，只从感觉上看，齐星妈妈的画画面更温柔细腻，似乎能让人内心变得宁静温和。

　　周凯越沉浸其中忘了回答，齐星与他注视一处，向他诉说起自己母亲：“我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光看外表就觉得善良美好，但有时又特别倔，她身体不好总咳嗽。”

　　说到这齐星的眸光暗了暗，“你知道的，咳嗽自己根本没法压下来，可我听久了真的很烦，就会忍不住跟她发脾气，我让她去医院她不去，怎么说也不去，我就更生气。”

　　想到自己对妈妈的态度，后来齐星总是后悔，“她那时情况很不好了，是为了我才又硬撑了那么长时间，但我……真的很不懂事。”

　　周凯越侧过脸看他，齐星忽然也转头，两道目光交错，齐星对他说：“周凯越，你陪我去看看妈妈吧。”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带周凯越去见他妈妈，周凯越微微一愣，随即将脸转了回去，没能给出答案。

　　齐星用一抹淡笑掩饰住眼里的失落，喃喃自语地说：“我觉得我妈会想见见你的。”

　　周凯越依然以沉默作答。

　　在拄了半个月拐杖后，周凯越决定试试独立行走，他已经能不依靠辅助站立，也逐渐找回了控制腿部肌肉的感觉。也许他真是幸运儿，虽然花了近半年，但他终于可以完全康复了，周凯越对此抱有很大期待，齐星也表示支持。

　　齐星站在周凯越几步远的正前方，用鼓励的语气对他说道：“你放开走，我在这等你。”

　　他张开手臂的动作像个等待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走向自己。周凯越有些忐忑，他站稳后松开两边的拐杖，努力提起右脚，右脚听话地抬起，随后向前踏出一步，又在地板上踩实。

　　成功迈出第一步，周凯越下意识抬眼看向齐星，齐星看来比他还兴奋，差点没跳起来，连给他比了两个大拇指。周凯越便又抬左脚，这边也稳稳落地。

　　他总算又能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了！周凯越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又连续迈了几步，尽管速度慢了点，但动作是连贯的，也没失去平衡。

　　“已经很好了。”齐星出声提醒他，“右脚也用点力吧。”

　　周凯越看不到自己走起来是什么样，听齐星这么一说，他把注意力也放到了右腿上，加大力道再往前走了几步。

　　之后，他就看出了不对劲。

　　他猛然抬头看齐星。

　　齐星在碰到周凯越的眼神时，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

　　周凯越不敢相信会是这个结果，他不再小心翼翼步步试探，突然迈开步子就走，但与刚才一样，他的右腿抬不高，也跟不上左边的节奏，周凯越从别墅落地窗上望见了自己走路的丑态。

　　他的右腿像脑中风后遗症那样拖拉着！

　　玻璃上映照的人影深深刺痛了周凯越，也将他的所有期待打破！等腿好是他长久一来的精神支柱，结果得来的却是他的一条腿真的废了。

　　齐星意识到这点也慌了，周凯越眼里的绝望更加让他感到恐惧，他忙去阻止周凯越这种报复性的走动，“别这样！凯越！这只是暂时的，你只是还没恢复好！”

　　这些说辞周凯越不想听了，暂时的，那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没恢复好，那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他还能有哪一天吗？

　　或许齐星和医生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他周凯越就是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