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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鬼气森然,阻碍神识五感,连动作都迟钝许多,四肢重于千斤,尤其是双足,更是泥足深陷,更难以脱身,只能正面迎击。

      “呵呵——”

      她刺耳的笑声于耳畔响起,带着十足的诡谲,挑弄人心。

      “无论是谁,都得留在这里。”

      程芸双手探出,纤纤玉手便攀上她脖颈,脚下忽而水波阵阵,无法保持平衡,难以稳固身形。

      宋蘅冷冷地看着那苍白骨节,眉心黑莲闪烁,神魂震动,有灵力自远方相渡,弥补损耗,她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重创程芸。

      天玄宗内。

      何雨等人浑身一震,当即盘膝而坐,吞吐灵气,而他们体内所存灵力则尽数被神魂中的那黑莲虚影吸取,尤其是守着雾楹木的常平,他一手按于树干,不管不顾地吸着灵树灵气,他自身化为了一个转渡灵气的工具,纵然经脉被胀痛,似要爆体,他却不知疼痛,不顾生死,这些人尽皆眼神空洞,麻木不仁。

      “嘶嘶——”

      刺骨寒气逼来,那长长的指甲扎入宋蘅脖颈,程芸不由地一笑,拽住她便要往下拉扯,但是这一下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手里没有半点血迹。

      她立刻便察觉到了什么,当下毫不犹豫地避之一旁,却已经来不及了,在她闪身之前,一只手率先穿透了她的头颅,而在程芸收下的宋蘅,化为一团黑气消失。

      宋蘅立于程芸身后,黑纱覆面,无风自动。

      “人之死后,却也难逃愚蠢。”

      她收紧五指,毫不留情地攥住这虚无的鬼魂,手中黑气升腾,鬼气魔气交织,于程芸体内展开剧烈争斗,可是那魔气实在霸道,鬼气节节败退,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被吞噬殆尽了。

      “啊啊——”

      程芸早已五官扭曲,现出原形来,魂魄青白浮肿,不成人形,口鼻间尽是黏糊白沫,一身淡红石斑,肌肤萎缩,哪里还有那般花容月貌。

      刺穿耳膜的厉啸声再次响起,穿透神魂,响彻阴境,一时秘境都震动起来,湖面上厉沉云、檀青和檀月都纷纷抬头,看向那凄厉非常的嘶鸣声。

      船上明笙笙双目紧闭,心无旁骛,眉心散发光晕,呼应着水底下,缓慢寻找着,并无多的心神察觉这异动。

      程芸挣扎不已,凄厉而疯狂。

      “别看我!”

      “不要……不要——!”

      她的魂魄陡然爆散开来,从宋蘅手底下逃走,又在远处聚拢,再次凝成人形,气息虚弱不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程芸死死地看着宋蘅,翻白的双眼一转不转。

      “我要你死。”

      她手上凭空出现一面影子,如同最普通的梳妆镜,却自有一番玄妙,引动天地之气,沟通上下,连接阴阳。

      “坤阴镜!”

      镜面豁然爆发出光芒,打在宋蘅身上,程芸紧紧拿着这块镜子,亲眼见宋蘅便照到后她便安心不少,镜中恍惚浮现旧日之影,迷离的人影不断穿梭来去,飞快闪在宋蘅心间。

      镜中更有一模糊人影立于山巅,仙人临世,睥睨诸天。

      被这镜子打中倒是没什么痛感,只是宋蘅觉得,她好似在倒退?她的身影随着镜子闪烁,本已凝聚的灵力自行散去,状态不断滑落。

      “返照!”

      程芸不敢放松,更不敢再去接近她,只远远地拿着镜子,密切观察着,只要被这镜子打中,便会削落一些岁月,变得弱小,便无法再同她对抗了。

      宋蘅的状态也确实如她所想这般不断削弱,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放下镜子,却见镜中光芒大盛,一朵黑莲乍现,她心口直跳,镜子突兀传来一股绝强的吸力,她立刻松开坤阴镜,那镜子便彻底黑了下去,光芒内敛。

      这一瞬间,运转灵器所需的灵力打到一个惊人的程度,她根本无力供养,若是不松手,只怕要先被灵器吸干。

      “你——!”

      她正要开口,便感到一种沉重的威压。

      寸寸威势从宋蘅身上席卷而出,她凌空而立,眉间黑莲稳固,花开六瓣,一手掐诀,灵光忽现,双目低敛,俯视下方森森鬼气的程芸。

      “怎么会——!”

      她不会想到,原来的宋蘅,远比现在的宋蘅强,她不会变弱,而是变得更强,坤阴镜起了反作用,但倘若她能坚持使用,跨越那许多年岁,宋蘅便会渐渐变弱,但以程芸的修为来说,并不能做到这一点。

      只是,坤阴镜的使用也有限,不能维持太久,这取决于程芸的灵力,纵然是一刹,却也远远够用。

      覆面的黑纱扬起,仙姿玉骨,只是一眼,便深深动容,直到这时她才能恍然大悟,若是没有这层面纱,旁人便不会只看她的眼睛,而是会紧紧看着她的脸,无法移开视线。

      可也正是这双眼睛,足以要命。

      宋蘅看向她,眼神冰冷死寂。

      “美恶已,善不善,万物作而弗始,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1]

      “妙法·无相生。”

      她轻声慢诵,如法诀又如神灵天音,直通神魂,显露出一种大道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只见她眼中灵光起灭,黑纱化为无数铁链,一冲而下,一瞬贯穿程芸魂魄,将她钉死。

      “——”

      程芸张开口,却连厉啸也无法发出,只能看着她。

      可是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心里没有半分慈悲。

      她轻抬下颌,眼睫微垂。

      “我即为你心中诸天神佛,

      信奉我,尊崇我,畏惧我。”

      “向我——叩首。”

      “噌噌——”

      锁链哗啦作响,悍然将她压下,程芸砸入地下,魂魄剧烈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这锁链如蛊如毒,专攻神魂。

      “——”

      宋蘅飘落而下,衣袂徐徐展开,步步生莲,来到她面前。

      程芸喉间倏尔一松,可以开口说话了。

      她竭力仰起头,看着宋蘅:“为什么不杀我?”

      她明明可以于举手投足间杀了程芸,却没有,只是扣押着程芸,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宋蘅:“我为什么要杀你?”

      程芸艰难道:“因为我本想杀你。”

      “你做不到。”

      程芸:“你想要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杀她,那么宋蘅定然另有所图,程芸想到她身边的一群仙修弟子,于是又问道:“你想杀了那几个人?”

      可是以宋蘅的实力,不至于做不到。

      宋蘅:“我只想要他一个人的命。”

      程芸有些费解:“谁?”

      她忽而缓缓勾起嘴角,露出抹笑意。

      “席玉君。”

      “你想我怎么杀他?”

      “不,不是杀他。”宋蘅话锋一转:“你好像一开始就会错了意。”

      “我是来帮你的。”

      程芸呼吸一窒,瞳孔骤缩:“帮我?”

      “我来帮你达成所愿,杀了这阴境内所有人。”

      “你!”

      她脱口而出,心中大骇,一时心口怦怦直跳,却难以抵挡这难言的诱惑,先一步问道:“怎么帮我?”

      “如今仙修前来擒杀你,救出此间百姓,你已然到了最后时机,不得不出手了断,可有玉君在,你做不到。”

      她语调轻缓,似温柔拂面:“大仇未报,你心头恨意是否能消?”

      “不能!”

      程芸斩钉截铁道,言语间尽是滔天恨意:“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前来擒杀的却是我,难道这便是正道吗?难道只因我是厉鬼?”

      “是啊。”宋蘅不为所动:“你就是伤人厉鬼,合该消散。”

      “我不服!”

      她双目泣血,凄厉道:“善恶有报,凭什么我不能报。”

      “人各有命,自然各有各的报应。”

      她忽然看向宋蘅,眼中含泪:“那我一腔怨恨如何来报?他人只消等待,仍能寻欢作乐,可我的等待,满是不甘怨憎,纵有千般因果,我也甘愿承受,可罪人罪有应得,绝不相恕。”

      “你既有此决心,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

      锁链嗡然,缓缓抽出。

      宋蘅:“报应加身,形神俱灭。”

      “如今我也到底不算无辜。”

      最后一根锁链自她臂膀抽出,黑气熏染,一阵剧痛,程芸站起身,已然失去知觉,这条臂膀,已经被宋蘅废了。

      她眸色依旧:“先前我便说过,切莫将手伸得太长。”

      程芸深吸一口气,捂着胳膊站在她面前,再不敢动作,那条臂膀上缓缓浮现一朵黑莲,她已然被种下魂种,再不能威胁宋蘅。

      “是我不对。”

      她眉间黑莲隐去,气息淡去,又变成方才修为微弱的宋蘅,那漫天魔气也消散地无影无踪,她脸上再次蒙上那方黑纱。

      “你只管去做,最后关头我来助你。”

      程芸:“如何相助?”

      “我来附身于你,相抗席玉君。”

      她一手摄来那块坤阴镜:“借由此镜。”

      “这里尚有一块天元石,依托此石,我才能存在。”

      程芸挥手一拂,露出湖底深埋的一块石头,内蕴无穷灵力,实打实的天材地宝,她飘落石上,问道:“你可要取走此宝?”

      宋蘅摇头:“不必,只消最后之刻借此石一用。”

      “好。”

      到时候由她出手操控程芸,借由这无穷灵力,以坤阴镜映照,稍作遮掩,便能阻拦席玉君,程芸也能达成她的心愿。

      程芸又问道:“你那些随行之人,除了那人以外,旁人如何?”

      “与我何干。”

      程芸点点头,了然于心。

      宋蘅想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天材地宝。

      而是这阴境本身。

      庞大的阴气鬼气,和魂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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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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