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噩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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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人。”路曜行礼。
路遥依旧在身后翻着白眼，但被马远亭选择性忽视了。
马远亭急着同路曜讲话，于是急忙对身旁的同僚说道：“许大人，迁徙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在这里留下，同最后一批人一起走。”
“是。”回答的是个女声。
路曜这才看见人群后面有一个身材匀称，短发英气，眉眼坚毅的女子。他想起来了，这是西北军的一等斥候——许红香。但不久前换了岗位。
这几个月，所有关于末日线的消息都是她亲自率领斥候队伍探索而来的，是沙将军手下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路曜看到了她空空的袖管——她失去了自己的右手。
所以，她不能再担任斥候了，伤兵理应退伍，但此时用人之际，而许红香又坚持不肯离开，才更换岗位带领人民迁徙。
那个女人在看到他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头行礼，声音中气十足：“国师大人。”
路曜也一同回礼。
“好了，许大人，你带着助手先去清点人数把，争取越早出发。”马远亭巴不得他们早点走。
“是！”许红香领命，经过路曜的时候多看了他一会，随后离去，她离开时背影身姿挺拔，仿佛丝毫没有被失去的手臂影响到心情。
真是位豪杰啊。路曜心想。
众人散开各司其职去了，路曜借机也想告退，因为现在一切流程大家都越来越熟悉，已经没什么需要他开会布置的了。
“国师大人请留步！”马远亭追了上来，但很明显，他只想先叫住路曜，根本没想好之后要说什么，于是咿咿呀呀的半天，最后才挤出来一句：“听说，许大人过去是青唐城出身，一心想进军队，多亏了国师大人您当年的改革，她作为女性才能入伍呢！”
这突然而来的一句尬聊令路遥尴尬的脚趾扣地。
但路曜却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追问道：“马大人可知，许大人今年芳龄？”
看到路曜对他说的话感兴趣，马远亭大喜，想了想道：“我们问过，她一直回答的很含糊，但应当比我小几岁。应该是女孩子怕羞吧，哎，她负伤之后也不愿回家，就天天在军队里呆着……真是苦了她了。”
路曜思考着，还是选择与马远亭告别了，留下了一双依依不舍的眼睛。
刚回到他休息的院子里把门关上，路遥就两步追上他，抓住了他的手臂，路遥手下的力气不小，很明显是有点生气了。
路曜回头，看到他一脸严肃的盯着他说道：“如果你有事情问许红香，就亲自去问，别再透支你的命了——它现在可不单单属于你。”
路曜想说什么，但想想还是笑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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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第一，第二，第六，第八，第十，第十一支队人员清点完毕。”
中央大街上，一个独臂的女人正在镇定有序的给身边的下属下达命令。
她短发修剪的很整齐，皮肤黝黑，着装干练，语气在讲话的时候非常严肃，却能看出她眉宇间深藏着的坚定与温柔。
“好，走去下一城大概要走七天，其中老人不算多，但伤者占了两成多，把药品拿五箱，剩下的都留给圆知州吧。粮食也还算充足，但是马大人那里比较缺，一会运辆车去城南交给他的副手。再拿六车去给这里的李统领，他的手下在城北等着呢。然后让他们认领的时候盖章，再把盖过章的文书去拿给知州大人看。”
“是！”
许红香正在随着手下一家一户的清点人数和人名，分配队伍，今夜过去，这座城应该能有一个很大的好转。
只是这城中的各不相同，又五彩缤纷的雕塑，在不久的以后就要随着这座城一同消失了，让许红香感觉有点惆怅，不自觉地望向了西方的天空。
她刚叹了口气，就感觉身后有人接近了，她习惯性的转身查看，在看清来者之后，舒缓地一展笑颜，优雅地低头问好：“国师大人，您来此可是有何吩咐？”
马路上，身后人来人往的，她能在这时突然转身，连路遥都开始对这位斥候刮目相看了。
“没什么，只是你们要走了，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路曜笑着说，他走到她旁边与她并肩站着。
“没有没有，多谢国师大人关心。”许红香急忙摆手：“我们安排的很好，多亏了您之前在青唐时给的安排，给了我们很大的参考。”
说完，两人突然沉默了起来。
入夜了，士兵们点起篝火，两人的侧颜被火光烤的暖暖的，目前城里的人很多，商铺们开着的也很多，路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朵茶花，递了过去，笑道：“姐姐还喜欢茶花吗？这是我刚刚从路边折下来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映着光火，许红香看着眼前红色的茶花，愣了很久，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没忍住笑，缓缓道：“我还以为，国师大人早就不记得我了。”她单手接过那朵花，在胸前抓紧。
路遥在身后看得一脸懵逼。
两人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表情了，路曜回头笑道：“遥儿，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那个救过你一命的姐姐。”
路遥陷入了短暂的头脑风暴，他的眼睛瞪得像猫头鹰的一样圆，随后他走上前，朝许红香单膝跪地，低头朗声道：“我不记得了，但是感谢许大人当年的救命之恩，我路遥一定会报答的！”
他缓缓说完，站了起来，他的影子被投在地上，仿佛很虞城地接着道：“但是我不能离开国师大人，除此之外的报答方式都可以。”
听他一本正经的说完，许红香和路曜相视一眼，都笑了。
“好，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写信寄给你们国师府。”
“姐姐刚刚一眼就认出我们了？”路曜问道。
“对，虽然都长大了，但你们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尤其是眼睛里的神色。”许红香摸了摸自己的断臂道：“我当年一心想参军……但凰阳国从没有过女人参军，没想到十年之后，真的实现了……虽然仅仅入伍六年就……但我已经很知足了。”
路曜记得她其实是在南方出生的，家里院子里原来有一大片茶花，能从入秋开始一直开到来年春天，她十岁时随父母到青唐做生意，但被强盗杀害，留下她一个人，就这么在青唐外的贫民窟里活了下去。
她感叹道：“当年我听说有人把你们接走了，我听说就知道那位老先生身份不简单，但我真没想到，您竟然会成为国师大人！”
她的喉咙有些哽咽：“你从小就心思和其他小孩不一样，同样是挨饿，你却能想着有一天能让全贫民窟的孩子都吃上饱饭……青唐这十几年变化太大了！都是你的功劳！你能一直坚持这样的理想到现在，真是，太了不起了。”
路曜在她夸赞的声音里，渐渐沉默了下来。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有很多，于是他耸肩一笑道：“我只是尽力了，但做不好的地方，还是有的。”
他正欲说什么，路遥上来拉住了他的肩膀，神情不满，似乎再听他讲这些妄自菲薄的话就要发火了。
看着两人长大了以后还是如此近亲，许红香有些热泪盈眶。
三人正在聊着天，路曜亲切的把茶花戴在了她的头上，许红香看着面前的两人，满眼都是慈爱，嘴里正关切的叮嘱他多多休息，因为他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路遥在旁边同意的点点头，附和着。
周围来来往往的士兵认得出来这是国师大人，他们一边忍不住的路过时不断的去看国师大人优秀的脸，一边忌讳着一旁那个一等侍卫手里的剑，一边又敬佩自己家许大人能与两位如此谈笑风生！
突然身后有女兵低着头双手呈上来了一封信，是皇家来信——百里加急送来的。路曜心中原本温馨的情绪瞬间被一扫而空，他心里隐隐不安了起来。
夜里，寒风袭来，气温渐渐冷了下来，路遥给他披上了披风。路曜把信纸抖开，一目十行看了过去。
路遥正在给他系披风的绳结，面前的路曜却在看完信的那一瞬间，信纸突然抖动了几下，从路曜手里滑了下去，路遥正要问，结果路曜突然腿一软，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国师晕倒了！周围人大惊！
路遥眼疾手快，接住了路曜，让他倒在了自己怀里，许红香第一时间收敛起情绪，跪下来查看他的面色，快速的下了定论：“快带他回去，我派人现在叫大夫。”说完将掉在地上的信封信纸捡起来塞进了路遥的袖口里，转身朝下属下令去了。
信她是没资格看的，只能让路遥先带回去。
路遥也立刻心领神会，抱起路曜，双腿一用力，眨眼就消失在了街角。
人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风尘仆仆，气喘吁吁的女子，那是被派来送信的——优复大人家的女侍卫，梁可。
路遥急匆匆跑回知州府，把路曜放在床上，所幸没过多久，大夫就急急忙忙的赶到了。
看着大夫慌慌张张往路曜的院子跑，马远亭也不安的跟来了，但是都被挡在了门外不让进来。
房间里除了路遥就只有大夫和他的几个助手，此时正围着路曜抢救，路遥此时掏出那封信，几眼看完了，他嘴角啧了一下，神色瞬间变的非常烦躁，看着昏迷着的路曜眼里全是担忧，手指紧张地都快把信捏破了。
因为信上只写了一件事——太子牧青，光天化日虐杀朝廷命官，目击者无数，被皇帝询问时供认不讳，现已被秘密收押进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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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把信送到了，梁可总算歇了口气，她在宫里很低调，通常都跟着优妃，但也还算见过国师和太子几次，知道他们关系非常亲密，虽然他们本意并无要把国师气晕过去，但这么大的事情国师总要知道的。
优复两个月前抓走了陆太医几欲谋反，而张公公登门救人，与优复说明白了一切之后，优复大人就已经放弃了夺权。
他刚开始以为末日一说只是皇帝的权宜之计，所以亲自派人去往边奚国查看，果然如皇帝所说，震惊之余终于选择了臣服。
于是他将自己默默培养出来的一等死士，以及放在宫里的线人，原本给优妃做一等侍卫的——梁可，送给了皇帝做属下了，用来当作自己臣服的标志。
此时末日将临，旧派在优复的带领下低头，逐渐向新派靠拢。
皇帝和张公公，以及过去的路俞国师，虽然在政治主张上与优复不同，但他们都知道，优复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他们其实都一样，都准备为了这个国家奉献自己的一切，
所以这么多年来的新旧两派的斗争，皇帝从没放在过心上，他甚至利用这个心中有义的优复，在制衡着他手下的一些疯子旧派——类似缪松。
那日在牧青杀了人之后，优家的小孙子逛街的时候看到满街的通缉令都快吓傻了，他惊慌的跑回家将此时报告给优复的时候，优复都不敢相信。
问侍卫要来通缉令亲眼一看才真的发现，上面的画像真的是太子的！
凰阳国一直坚信，即使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所以第二天上朝皇帝亲自当着满朝文武大臣询问牧青，结果牧青一改往日勤勉乖顺的面貌，直白的承认了自己的作为。
满朝文武大惊！
皇帝无言的盯着他看了两眼，接着下令将牧青关入大牢。
但此事不得张扬，此时满朝文武在优复和皇帝多多少少的暗示下，都知道了牧青同这灾难之间有着一些微妙的联系。
而那些隐隐知道真相，却私底下想要暗自行动的官员们，家里都被梁可暗中送去了代表“威胁”的物品。
整个朝堂上的高层们，大多都心照不宣的将此时瞒了下去，个别则被封了口。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噩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