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迷雾》夜怨

4、 停止让黑说出稀疏的星辰

　　搬来和他同居已经快一年了，我被队长踢出乐队了，我和他总有一个要放弃，我的音乐里没有我的心。
　　找了份工作，在电台主持一个音乐节目。
　　他还是白天在酒吧上班，晚上演出，或者去做我的特约嘉宾。
　　每天也就这么过了，没有什么海誓山盟，没有什么激情洋溢，我们都是不多话的人，虽然冷清，但我认为我是幸福的。经常躺在沙发上看他把刚洗完的衬衣晾起来，或是放着轻柔的音乐一起吃晚餐，发薪水的日子我们出去狂扫一通……他依旧不多话，但是笑容渐渐多了起来，我知道他也很幸福，应该是。
　　可是他却越来越瘦，精神越来越差，脾气也日见暴躁。我要他去医院，他说知道了，可我知道他没去。当我再一次提起要带他去医院时，他竟然冲我吼。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我有点不知所措，想到我的担心竟然换来他的无名火，觉得很委屈，但我终究还是强忍着，收拾碗筷。他似乎明白过来他的无礼和失控，对不起，他说。
　　我摇摇头，洗碗。
　　晚上我没去主持节目，他也没演出，我们沉默着坐在沙发上，无知无觉的看着不知所云的肥皂剧。
　　你变了好多，我说。
　　他沉默。
　　对不起，最后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那晚，我们再没说过一句话。
　　半夜，他突然发疯般地起来，然后冲到储藏室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
　　我浑身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在吞云吐雾的他还陶醉在那份飘忽的享受中，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没有注意到惊异的脸孔和我颤动的嘴唇……我想我的脸色一定白的可怕……
　　他看到了我。
　　一下子坐在地上，把脸埋在双臂之间，我看到他颤动的肩膀，他在哭。我第一次见到他哭，一直以来成为我支柱的男人，在我面前落泪，那是悔恨的泪水，就算有愤怒，有伤心，又怎么忍心责怪他呢？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搂住他。从来没有搂过他，他结实的肩膀从来都是我依靠的港湾，现在却在我的臂弯里瑟瑟发抖，真的心酸。在他面前，我总是被照顾的孩子，现在突然有一种使命感，他是我的，我要保护他。我紧紧的搂住他，发丝中泛出的点点清香，我听到他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还能说什么呢？在这一刻，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确认，我爱他，这个男人，我爱他！
　　我们就这样偎依着坐在地板上，他不哭了，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偎着我。
　　去戒吧。
　　他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他走的第二天，我就搬了出来，搬回父母家住，老人很高兴，问我怎么没带他来。我不知怎么开口告诉他们他去戒毒所了，让他们接受他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他们知道他……
　　没关系的，你带他来，我们待他就象亲儿子一样。
　　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强忍着眼泪，他们乐队到外地演出，回来我们就来看你们。我一个人住那里觉得太冷清，想回来陪陪你们。
　　由于我的工作不忙，所以我经常跑到戒毒所看他，开始几天他的状态很不好，脸色铁青，我觉得心疼，突然后悔让他受这种折磨……他每次都向我展现他的笑容，虽然显得很憔悴，显得很疲惫，但是是那么充满希望，每次看到他的笑容，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更多。后来他的气色好多了，人也渐渐胖了，我很高兴，很高兴地期待他的归来。
　　那天我去接他，，我站在大门外，看着他走出来，我竟然平静异常，或许我们都习惯于这份平静了。
　　我接过他的行李，我们始终微笑着，最后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傻瓜，哭什么，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