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真像莉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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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恶心的、早该倒闭的，动物园！”
弗农姨夫厚实的香肠嘴嘟哝个不停，浓密的胡须在风中狂舞。
汽车后座，被安全带捆扎着，洛白没有答话，只欣然勾起嘴角——
这是她成为哈莉·波特的第十年。
爬虫馆事件像是魔法界的列车，带着冲天的蒸汽，“哐哐哐”闯入她的世界。
这让她感到一阵兴奋的战栗。
然而，回到家，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无论洛白如何激动，都不得不被眼前几近崩溃的女人转移注意——
佩妮姨妈疯了般哆嗦着嘴唇，血丝遍布的眼睛里，浑浊的眼球正无边际地胡乱转动。
不同于普通孩童，带着十七年记忆的洛白自穿越以来，便有极强的情绪掌控力。她不会无端哭闹，成绩优异，干活伶俐，又从未出现明显的魔力暴动。
因而，佩妮姨妈早已说服自己：哈莉或许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可现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依旧生活在巨大的泡沫里，止不住地用那长颈鹿般的脖子张望着，生怕哪个魔法界的怪人，会来戳破她赖以生存的美梦。
洛白知道她该说些什么，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迟早会下发，德思礼一家的美梦也最终会破灭。
“姨妈，对不起。”
女人的慌张像被按了暂停键，有些微微放大的瞳孔转向洛白。
“我们都知道那不是错觉，但我同样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洛白感到自己的心被对方的目光攥紧了。
她听见女贞路上的香柚树在沙沙作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香气。
她发现姨妈正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
打量着她毛糙到四处分叉的火红卷发，打量着她额头上闪电形的疤痕，打量着她明亮的绿色眼睛……
“你真像莉莉。”
这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顶着对方复杂的眼神，洛白伸出手轻轻环抱住僵硬的女人，低低祈祷。
“你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姨妈，上帝保佑，我们永远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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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一整夜隔壁主卧的窃窃私语后，女贞路上的日子又回归了正常。
如果忽略第二天达利缩小了一半的饭量和弗农姨夫略带僵硬的笑脸，这里的氛围可以称得上实打实的和谐温馨。
这样怪异的平静像女贞路的蝉鸣一样，持续到了七月。
“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住在次卧的哈莉·波特小姐收。”
手里棕色信封上翡翠绿的墨水反光得厉害。
攥着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说不紧张不激动都是假的，像是达利说他“再也不吃汉堡”那样假。
此时此刻，洛白感到一阵晕眩，一种无可名状的沸腾。
然而无论水如何沸腾，最终还是要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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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整，起居室的地板反射着刺眼的灯光，房子里除了烤箱时不时传来的闷响，就只有弗农姨夫反复翻动信纸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收到？”
一如二十年前的夜晚——
一对父母，一张信封，还有……两个命运迥异的孩子。
“达利，这学校就是个妖魔鬼怪的聚集地！你是我弗农·德思礼的儿子，你应该为自己的正常身份感到骄傲！”
“可……可这是魔法！起码也应该等我去那学校待几个月，由我来决定我愿不愿意继续学下去！就哈莉这种细胳膊细腿的人，我一根手指她就动不了了！”
达利猛得站起来，指尖正对着洛白的鼻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做个演示。
“姨夫姨妈，请问你们现在能告诉我，我父母去世的真相吗？”
话题转了个360°的大弯。
达利忽得扭过脑袋，他看见哈莉平静得像是在询问“今天早上是吃面包还是玉米糊？”的神情。
他又顺着哈莉的目光转向妈妈。
“佩妮……”
弗农·德思礼将身子往妻子那里靠了靠，生怕一不留神，她那瘦削的竹竿身板会支撑不住地倒下去。
他随即毫不客气地瞪向哈莉：“如果你对我们还有一点感激之情，那么你就应该清楚什么话该问，什么话……”
“他们不是死于车祸。”
颤巍巍的声音从佩妮姨妈干瘪的嘴唇里飘出来，轻得好像会被一阵风吹散。
“他们死于一个人的毒手，给你留下那个闪电疤痕的那个人。”
达利一个趔趄重新栽了回去，那椅子控制不住地往后撤了几步，划出一道尖利的声响。
“那个世界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佩妮姨妈深深地看了一眼达利。
“那里有一个类似法西斯的组织，和他们政治主张不对付的人，最后不是伤，就是死……你父母就是这么走的，”
她的呼吸明显加快了，弗农握住她的腰，他感受到妻子紧绷的身体。
“姨妈，难受的话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洛白鲜有地感受到言辞的匮乏和苍白。
“让我说完，哈莉，让我说完。”她喘了口粗气。
“我看见过你妈妈的尸体，没有任何伤口，没有流血，却没了呼吸。”
“那个世界不是童话，是另一个黑暗的现实。”
眼泪堵住了她的咽喉。
达利重重咽了口气，脸上满是苍白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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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过后，达利不再吵嚷着要去霍格沃茨，德思礼夫妇也规规矩矩地过着从前的正常生活。
一切，仿佛只是女贞路4号的一场梦。
接下来的日子如往常一般平淡，但值得一提的是洛白在这个世界的十一岁生日。
德思礼家的花园里，热腾腾的烧烤堆正噼里啪啦冒着火，浓重的白烟和诱人的香味一同窜到了女贞路的家家户户。
而此刻花园另一头的斯内普，则感到从头到脚的不适。
那边时不时爆发的欢声笑语，像一大群巨怪的脚步声，逼得他一退再退。
夜虫鸣起，星辰璀璨。
直到草坪上只剩下洛白一人时，斯内普总算逮到了和她交谈的机会。
“波特小姐，我想你已经收到校方发来的信件了。”
刚转身就直面一座黑漆漆的冷面雕像，洛白显然被吓了一大跳。
“是……是的先生，我收到了。”
是斯内普，无需置疑。
不是“铁血柔情”的痴情汉子，不是“坚韧不拔”的双面卧底，他只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一个只需静默就能带来“黑云压城城欲摧”质感的强大巫师。
像个行将就木的死侍，他就那么站在漆黑的天际下，毫不掩饰对世界的憎恶。
“咔擦——”
洛白听到自己幻想破碎的声音。
“先生，我注意到信里说我们需要准备很多入学物资，但我并不清楚购买地点和方式。所以，您是来帮助我的教师吗？”
洛白已经从短暂的惊吓中缓了过来，但那双眼睛里还带着明显的水光，被街灯晕染开，配上脸颊边的煤灰，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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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你要多笑一笑，不然会显得有点儿吓人。”
记忆被掰开一个口子。
斯内普清楚，年少的他不过是个灰色的刺猬，总在有意无意地刺伤他人。
大部分人总躲得远远的，但那个姑娘不同。明明也老被他的戾气划伤，却总是用明媚拥抱他的黑暗和寂寥。
“你要学着放下过去。”笑呵呵的老头儿曾经劝他。
但他知道——
有些人，有些事，是这辈子都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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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你的魔药学教授。明早八点，我会来这里接你去对角巷。”
男人冰封的脸带上浅淡的温和。
“好的，教授。辛苦您了。”
为什么不是海格？
是多米诺骨牌效应，还是这根本就是个和原著完全不同的世界？
送走男人的滚滚黑袍，洛白定了定神，回到德思礼家的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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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7点59分。
黑袍教授“唰”得出现在草坪上，位置与昨日告别时分毫不差。
洛白刚跑到斯内普身旁，便看到眼前直愣愣地伸过来一个胳膊。
“抓紧，如果你不想弄丢一半身体的话。”声音冰冷冷的，带着些许嘲讽。
洛白下意识抱住那根硬邦邦的胳膊。
“教授，我准备好……”
口腔瞬间被强劲的气流塞满，洛白感到自己的五官像橡皮泥一样被扭曲拉扯，头发挥舞到前所未有的疯狂。
“好……好了。”
双脚落地的滋味从未如此美妙。
她自认为不着痕迹地向右挪了挪身子，一边拼命压制着呕吐的欲望，一边等候斯内普的指挥。
然而，斯内普没有立刻敲动墙上的砖块，尽管那就在他们一步之外，只是静静站着，面色无常。
他那贴近脖颈的领口硬邦邦地竖着，和那过分突出的鼻子遥相呼应，总让人疑心他是否在酝酿一桩天大的阴谋。
诡异而安静的氛围大约持续了一分钟，期间除了风过杂草的细碎声响，就只有洛白止不住的剧烈呼吸声。
随着最后一次深呼吸结束，她终于感到自己渐渐找回对身体的掌控。
“看好，波特小姐，我只做一遍。”
一根细长的魔杖在墙上轻轻点了三下，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墙体抖动。
不过几秒，两人前方便出现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街道，蜿蜒成标准的蛇形。
洛白跟随斯内普一脚迈进了这条巷子。
“轰隆隆。”
身后的墙体又合并了。
另一边，对角巷南侧的神奇动物商店里一条通体银白的幼蛇睁开了眼。
一双黄金竖瞳在黑漆漆的角落里格外醒目，顾客来往的匆忙脚步声中混进了一句嘶哑的蛇语。
“欢迎来到魔法世界，小丫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你真像莉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