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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双重人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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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宁厦渐渐冷静下来,盯着郁擢远道:“你怎么知道被杀的那人是个孤儿?”
“不,不……”还没等郁擢远回答,宁厦的头突然又痛了起来,脑海中再次响起那道凄惨的声音:“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人……我进房间时,宁厦已经倒在地上了,不是我推的……”
脑海中属于宁厦的意识逐渐失去了控制权,这次,没有闹钟的干扰,这具身体的嘴终于喊出了脑海中的话。
“飞宇……”这具身体一把拉着郁擢远,眼泪婆娑地哭喊着:“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我进来时,宁厦已经倒在血泊中了,我没有杀他,我还打了电话,叫了120……”
也不知道哭喊了多久,宁厦的意识再次抢回控制权,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就是你,是你给我发信息,约我见面。”
“当时房间里只有你,我临死前看到的人就是你,只有你……”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祁曲,我为什么死了都不得安生,竟然穿越到你身上,要替你受这种折磨?”
“我杀了你……”
宁厦死死地掐着祁曲的脖子,咆哮着。
“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我在孤儿院小心翼翼地长大,拼命读书,努力考上好的大学,眼看着毕业了,找到一份好工作,可以挣钱帮助孤儿院那些弟弟妹妹了。我没招你惹你,为什么你要杀我,为什么我会穿越到你这个凶手身上……”
……
宁厦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窗外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里,照在宁厦的脸上。
有些刺眼睛。
宁厦抬手挡着阳光。
“醒了?”一道低沉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响起。
宁厦转头看去。
是郁擢远,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他,英俊白皙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那笑,如春风拂面。
可宁厦觉得瘆人得很。
他忘不了这人如猎食者一般凶狠的目光,也忘不了自己差点被这人掐死。
双重人格什么的,就算这人没说谎,可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又变回暴虐的那一面?
他全身肌肉紧绷,就怕这张英俊又温柔的脸突然翻脸。
可他没等来翻脸,却听这人轻轻地笑了笑:
“我问过医生了,你是因为精神分裂症才来的这里。可我看你昨晚的情况,怎么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倒像是双重人格?”
宁厦闭上眼睛,不想理这人。
可耳朵里都是这人温柔的声音:“我虽然不能帮你出去,但可以和你聊聊。久病成医,我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说不定比胡医生还管用,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语气太温柔了。
宁厦记得昨晚他陷入昏迷前,这人把他当做吵着要离开精神病院的无耻杀人犯,看他的眼中都是冷漠,怎么才一个晚上,态度又变了?
这人到底有几重人格啊?
宁厦闭着眼睛,没搭理这人。
他虽然满腹的委屈,很想找人倾诉一下。可他明白,他要是真的将自己的事说了,什么穿越到凶手身上,那他这辈子都出不了精神病院了。
可他虽然不愿搭理郁擢远,心里却将郁擢远的话听进去了,忍不住琢磨起昨晚自己的那些行为。
他确信自己没有精神病。可脑海里怎么会有祁曲的声音?难道祁曲没死透,还剩一丝残存的意识?
他这到底什么情况啊?一会儿祁曲的意识占控制权,一会儿他自己占控制权?
难道他真是个精神病,也是双重人格障碍?
他昨晚一会儿是祁曲大喊大叫喊冤,一会儿是他自己歇斯底里斥责祁曲,这场面,在外人眼中,确实像个精神病。
宁厦不愿说话,郁擢远也没强求,也沉默下来,低头玩起了手机。
瞟了眼这人手里崭新的手机,宁厦越发确信,这郁擢远不简单。
至少他就不允许有手机。
郁擢远抬着胳膊翻看着手机,病号服袖子坠下,露出健壮的小臂上一圈红肿。那圈红肿,看形状,像是掐出来的。看颜色,不像是刚弄出来的。
宁厦疑惑,昨天没见郁擢远小臂上有这道红肿啊!
可这疑惑只一闪而过,他很快便不再想这事。
郁擢远如何,不关他的事。他自己的事都烦不过来呢!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对上隔壁床如猎食者一般的目光,宁厦心口一紧。
草,郁擢远双重人格中暴虐的那一重回来了。
见宁厦目光躲闪,往后退去,郁擢远冷哼一声:“躲什么,怕我揍你?”
宁厦低垂下眼皮,不敢和他对视,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你放心。”郁擢远一掀被子下了床,几步走到宁厦床前,抬手掐着他的下巴,看了眼他脖子上差不多消了的淤青:“只要你不惹我,我不会再打你的。”
说出的话倒没以前那么恶劣,但语气仍然强势,动作也十分霸道。
宁厦偏了下头,试图挣脱开他手指的钳制。
精神病的话他可不敢相信。
他的不信任明晃晃地印在脸上,郁擢远松开手,眼中带着压抑的怒火,皱着剑眉,道:
“你应该感谢郁好人,要不是他向我求情,就冲你杀过人的品性,我就不待见你。”
宁厦一愣:“郁好人是谁?”
郁擢远转身打开卫生巾的门,不耐烦地道:“我双胞胎大哥,烦死了,整天装好人,伪君子一个。”
看着郁擢远没入卫生间的背影,宁厦愣在了床上。
郁擢远嘴里的双胞胎大哥郁好人是双重人格中友善的那个吗?
这日子真特么难过,逃离精神病院的计划看不到一丝希望,还喜提两个精神病室友。
可日子再艰难,也还得继续。
做过互助治疗后,宁厦郁擢远跟着其他病患去了休息室看电视。
这是精神病院的固定节目,也是病患们接受外界信息为数不多的方式。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郁擢远可以拥有一部智能手机。
就算几个轻症患者有手机,也是只能拨打电话的老人机。
休息室里,大部分病患挤在电视机前看得津津有味。可宁厦没心思看,低着头,想着离开精神病的事,继续发呆沉思。
沉思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离开精神病院。
想离开精神病院,自然是他的精神病好转。这没问题,他现在是宁夏,本来就没有精神病。可到底有没有好转,需要他的主治医生胡医生做出他已正常可以出院的诊断。
可以胡医生对他的态度,这应该比较难。
他不明白胡医生为什么对他态度恶劣,也许是因为胡医生嫉恶如仇,看不惯祁曲这个杀人凶手。也许是因为其它的。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就目前他的情况,都无法让胡医生改观。
胡医生这条路行不通。
沉思了许久仍没头绪,宁厦不再想离开的事,转而想他脑海中不时出现的那道声音。
他之前只想着离开精神病院,只想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其它的,他没有多想。药物影响他的大脑,让他无法考虑太多。
可现在,他吐药的日子越来越多,药物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小,他的脑子越来越清醒。
他现在想的,不仅是离开精神病院,还有调查他死亡的真相。
他和祁曲无冤无仇的,祁曲为什么要杀他?
以前他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再加上药物的影响,他从没仔细分析过这事。可现在他脑子清醒了些,他不禁多想。
祁曲在他印象中是个友善温和,甚至有些软弱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下得了狠手杀人?
都说祁曲是因情生恨,把他当情敌杀了。
可他和祁曲的男友苏飞宇并不是情人啊!他甚至不是同性恋。
苏飞宇只是他的上司,他进苏家的公司一个月不到,和苏飞宇也没有任何逾矩暧昧的地方。
祁曲不去杀那个整天缠着苏飞宇,被苏家父母指定为儿媳的赵菲菲,却杀他这个路人甲?
没有理由。
电视里不知播放什么节目,身旁的几个病患突然大声交谈起来:
“这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啊?”
“我看像英语。”
“我看像法语。”
“傻逼,明明是外语。”
“你才是傻逼,我当然知道是外语……”
他们越说声音越大,争执个不停。
宁厦难得清晰的思绪被打断,顿时心烦不已,抬头看了一眼电视。
里面正播放一部电影,他怒声道:“这是德语。”
争执的三病患停下争执,齐刷刷看向宁厦,其中一个问道:“你怎么知道?”
宁厦不耐烦地道:“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德语,当然知道。”
那三个病患还要纠结,宁厦举手对护工道:“报告,我想回病房休息。”
护工没答应:“马上就要吃午餐了,吃完饭再回病房。”
三病患继续津津有味看电视,宁厦继续发呆。
休息室小小风波很快过去,没人注意难得开口说话的宁厦,除了休息室中央一个人占着一整张沙发的郁擢远。
郁擢远不再玩手机,抬头看着宁厦。
他脸色虽然仍然冰冷,可咄咄逼人的眼中涌上一丝若有所思。
吃过中饭回了病房,宁厦刚吐完药,还未出卫生间,郁擢远拿着手机迈着大长腿像一阵台风般走了进来。
“我这里有封邮件是外语的,看不懂,你帮我看看。”
说完,将手机强势地塞宁厦手里。
宁厦刚吐完,嘴里正发苦,心中正烦躁,不想理人。可面对着咄咄逼人强势的郁擢远,他无法拒绝,只得定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这是德语,其实没说什么,就是抄的德国哲学家尼采的一段名言:也许你感觉自己的努力总是徒劳无功,但不必怀疑,你每天都离顶点更进一步。今天的你离顶点还遥遥无期。但你通过今天的努力,积蓄了明天勇攀高峰的力量。”
郁擢远低垂着眼皮看着他,目光变得灼灼,闪烁着骇人的光。
宁厦心中发怵,连忙将手机塞回给他,侧身出了卫生间。
这精神病又拿那骇人的目光看他,不会是又打他屁股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