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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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的空气是暖的，温度不低。宋锦生拽着身上披着的大衣，大衣内侧还残留着陆明时身上独有的淡淡的香气。
衣服的主人在车的外面打电话，听不见在说些什么，宋锦生低头咳嗽了几声，没再抬头看。
从外面回来，冷风吹得人半天缓不过来。
过了几分钟，车门被轻轻拉开，陆明时坐了进来。
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宋锦生深呼吸几口气。
“锦生……”
“你受伤了？”
陆明时一怔，他想说的是回答宋锦生路上的问题，当然是合理运用打太极法。却没想到对方打断了自己。
他笑了笑：“别人的。”
宋锦生皱了皱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和香水味交织在一起。
“为什么不让手下上？”宋锦生心里憋着一口气，闷闷的，说出的话不由得带着刺，他很快反应过来，又低声道：“对不起。”
“没事。”
陆明时弯了弯好看的眉眼，他的视线里满是宋锦生的侧脸以及对方纠结到绞在一起的双手。
他顺着心里的想法抬起手摸了摸宋锦生的脑袋，只两下便又收了回来。
接着，他从一旁拿出一双手套，给宋锦生的手裹上。
“你明白的，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做。”
“哦，不明白。”
陆明时一时有些没绷住，笑出了声。惹得宋锦生明明在心里酝酿了好一顿的说辞都不知道再如何开口，他明明仍是在恐惧，在生气。
“别笑了。”
但现在他的手慢慢回温，刚刚那幕带给他的负面情绪在消退。
“你想知道什么？”
宋锦生没回答，他反过来问：“你会告诉我什么？”
陆明时静了静，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曾经在寂静时分，自己对着一张张图画自言自语，说上十万八千句，将那些事情翻来覆去说上十万八千遍，说到想起上句就能接下句的地步。
但现在，面对宋锦生的反问，他只道：“十二月二十四是你的生日。”
宋锦生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车窗外的店铺早已布置好圣诞节的装束，节日的气氛弥漫在街道上，鲜红的蝴蝶结与黄色的铃铛挂满了墙，店内都播放着好听的音乐。
若不是陆明时提起，宋锦生压根听不见外面店里放了什么音乐，现下一注意，离他最近的一个店内放着英文歌。
车内寂静无声，宋锦生还没回答，店内的音乐顺着空气的流动传了进来。
“You can go on, go on, go on, go on, go on
You can go on, go on, go on, go on, go on
Just take me with you
Take me with you。”
“这歌好听吗？”
陆明时愣了愣，他听到窗外的歌，过了几秒才道：“好听。”
他们两个都在答非所问，转移话题。
“还有三天。”宋锦生掐着指头一算，“还有三天我的生日，亦或者说……”
他那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感觉到手指一紧——是陆明时握上来了，这人在阻止他说出那两个字。
宋锦生看了陆明时一眼，没理，他一字一顿地接着道：
“我的忌日。”
陆明时的眼眸黑如深潭，明明一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应该勾人且魅惑，但是宋锦生却在此刻看出了一丝委屈和不舍。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连忙移开了眼。
但他也确实没有说错，人的命格都是注定的。所谓的逆天改命，那实在是太过飘渺和无影。
“我都咳血了……所以我这个将死之人，你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宋锦生又咳嗽了两声，没有看陆明时，他的目光停留在前方。车内的暖气一直环绕着他。
“咳血？！”
宋锦生无奈，“这个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
“好好好，停停停，马上辩论起来了，我三天后就死了，咳个血算什么……”
“你痛吗？”
宋锦生本还要喋喋不休的嘴一下子没了声音，他又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陆明时的爱意。
那是比这车内的暖气还要温暖的爱意，也比他之前所经历的所有世界要来的真实，不像是浮在水面的青萍，这是扎根在地底深处的一朵花。
一朵，不知名的花。
他不知道陆明时为何爱他。
“不痛。”
宋锦生没再说话。
其实完全没有道理。
陆明时没有去主驾驶座，他打电话叫司机来，司机以为没有他的事了，陆明时又放了他的假，他正在街上吃烧烤，就被一个电话叫去开车。
他上车后，宋锦生明晃晃地能闻到一股烧烤味，还有尘土的气息。
这个味道夹杂着空气里的血腥气和香水味，宋锦生有些难耐，他抽了抽鼻子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喷嚏。
司机坐在前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宋锦生说了声没事，他打算打开车窗透口气。
正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仍在陆明时的手里握着，不知怎的是习惯了，竟也没有一些异样的感觉来提醒他。
宋锦生看了一眼目视前方的陆明时，对方按下车窗的按钮，打开了一个缝隙。
想起陆明时的答非所问，宋锦生有些生气，手指微微动了动，但还没动几下，就被那人握得更紧些，紧得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易逝的东西。
他又想起那百分之九十八的爱意值，手指没在动，安安静静地被那人暖暖的手心握着。
算了，权当一个永远不会变凉的暖手宝用吧。
到了地，两人都没动，最后是司机先下了车。
“周云筱奇怪，她也是主神派来的？”宋锦生单刀直入，没有一句开场白做铺垫。
“不是。”陆明时说，“每一次都会有这么一个人，它不知道会寄生在谁的身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点，但那些人，都是和我或我身边的人关系还不错的。”
“它的目的会是什么？”宋锦生思考着，想半天也没想出什么，他若真是不是第一次见到陆明时，那他现在就等于失去记忆，这也太苦了。
“取代我。”陆明时淡淡道，“不过我每一次都能打败它。”
宋锦生看了一眼陆明时，没想到身边这人会说出这种夸自己的话。
“不对啊。”宋锦生顺着故事的线，疑惑道，“每一次都有它，它每一次都会降临，你怎么知道？”
还没等陆明时给出回答，宋锦生恍然大悟道：“你每一次丢失带着记忆重生？”
陆明时冲着宋锦生挑了挑眉，对方正陷入不断的思考怀疑和思考怀疑当中，他慢慢地将手向上握了握。
有多久没握到这双手了呢？
好像也就几分钟？
“我去，那你不是很痛苦吗？”
宋锦生看向陆明时的眼神里带上同情，一直不断的重生死亡重生死亡，命格不可更改，但他是世界之主，或许会有奇迹？
陆明时安静着，他刚听到这句话，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你不痛苦吗？
“你一直反复重来，你只能更改自己的人生，他人命定三更死，阎王也留不到五更，眼看着身边的人会走向死亡，却无法拯救。
“这像极了无力的天使，只能束手旁观看着挣扎蹉跎的人间。”
“你一定很痛苦。”
……
陆明时从记忆里回神，他静静地看着正在他小幅度挥手的宋锦生。
他将眸中的情绪掩去，一汪深潭无波，染成墨色。
陆明时麻木过，也蹉跎过，是宋锦生这个变量，让他重新拥有了活力。
无论多久，只要能等到，便不是痛苦。
“痛，当然痛苦。”
陆明时盯着宋锦生，慢慢地将这几个字说给他听。
但我允许自己，在你的面前露出半分脆弱，惹你一分垂怜。
所以快想起来，所以不要离开。
宋锦生的心脏漫上密密麻麻的痛，他不能真正地感受到陆明时这不知道多久的轮回的痛苦，不知道陆明时是否麻木。
他伸不出手摸上自己的胸口，所以只能想象来聊以慰藉。
他在心疼。
他会同情，也会麻木。
他会伸出援手，也会束手旁观。
但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心疼的滋味，像是荆棘裹在心脏上，滴不出来的血液将胸腔闷得发痛。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宋锦生有些不忍看陆明时，但他还是对着陆明时的双眸，“哪怕是三天……我也能套取来很多信息，你能再转世轮回，你总能找到破除之法的，就比如我能帮你取代主神……”
“反噬，灵魂破灭，你受不住。”
宋锦生抓紧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证明什么：“我受得住，我能帮你。”
或许是证明自己有用武之地。
“可我心疼你。灵魂破灭了，我又到哪个世界去寻你？”
我又如何独活下去？
宋锦生张了张口，终究是没再反驳。
“你到底爱我什么？”他不懂，“我那几次是做了什么能让你念念不忘这么久的事情吗？”
陆明时舒展开一直有些紧绷的眉眼，他握着宋锦生的双手郑重道：“他们都是你，即使是躯壳不一样，我一直不知道真正的你长什么样子。
“想让你画给我，你却告诉我你想不起来，我便只能怀念那些面庞，而我怀念的都是你。”
宋锦生想起程炽，卫盛一直念叨的白月光。
原来没有朱砂痣。
大概程炽和那个男生本就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都无父无母，没有来源。
“你问我为什么爱你，我也不知道。
“我总在最爱你的那一刻死去，我对你的爱意反复叠加，它滚烫至烙印，永远的刻在我的灵魂之上。
“毋庸置疑。”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