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111、是恶鬼

　　整理好战场后，镜柳和柳弃江等人便带人回乌镇外的主营地。
　　帐营里，镜柳他们和柳弃江说了战事情况，燕王负责监军，现在人在滨州城里统筹兼顾，兼顾滨州这边和幽州城那边的战事。
　　柳弃江纳闷，“皇家以身作则，削去皇室宗亲的丰厚待遇，燕王作为户部尚书，一个月的俸禄不过五百两，他哪来那么多钱请雇佣兵？”
　　镜柳才不管燕王哪来的钱，给钱他们就来打，燕王出二十万两，他们和北辰王室对半分，他们这一趟能分十万，十万两不多，所以镜柳要求战场死人的财物统统归他们雇佣兵兄弟。
　　这一战下来，五百大夏兵死伤一半，雇佣兵死了十个伤了五个，这样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这些守城士兵不是正规军，作战能力差也在蓝陵他们的预料之中。
　　沈寒山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听说是跟苏家借的。”
　　“叔叔借钱帮侄子守江山，李祁昭那个狗娘养的有出息了，二十万，他后院一年的花销都不止这个数，愿意砸钱玩女人也不愿意拿钱保江山。”柳弃江嗤之以鼻。
　　“将军你怎么知道皇帝后院每年的花销？”蓝陵总爱打听这些八婆事。
　　“你问那么多干嘛，阿镜你在北辰好像混得很不错。”镜柳才去北辰多久，现在已经能带领八百人的队伍，真是好厉害，柳弃江心里有些自豪。
　　镜柳把蓝陵扯到一边，挪到柳弃江身边，“那是，我可厉害了，我去北辰两个月一共打了十仗，每次都能立下大功劳，现在我已经是大队长能带八百到一千人的队伍，很快就能带一千人甚至一万人，十万人的队伍！”
　　镜柳不是一般人，能力超群，每次打仗都能斩杀将近一半的敌人，以一敌千都是谦虚了。
　　“婆娘，我在北辰发展得这么好，你要不要去跟我？”
　　柳弃江连忙摆手，“算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我只是有一点力气的匹夫，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剑能杀万人的柳弃江。”
　　柳弃江被魏逢设计抠走了神力，这件事镜柳也听蓝陵他们说了，要不是蓝陵他们拍着胸膛保证柳弃江没有性命之忧，镜柳早就冲回京城杀了魏逢。
　　“婆娘不伤心，等我和弟兄们结束这次任务，就回京城剁了魏逢那个狗东西给你出气！”镜柳顶着柳弃江的脸，恶狠狠地说这种话，蓝陵和沈寒山还不能适应。
　　“不用，不用，我已经教训过他。”
　　“教训他就行了？将军，你该不会被他的美□□惑下不了手吧！”
　　柳弃江三番五次饶恕魏逢，不跟魏逢计较，蓝陵很怀疑她被魏逢诱惑、爱上魏逢了！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那他那么对你，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镜柳也怀疑，“对呀，婆娘你为什么不杀他，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毕竟我杀了他爹，哎，我，他，行了，现在不要讨论这个，赶快商量作战计划，赶紧结束战争回家。”
　　“将军你是来接我们回家的？”
　　“不然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干嘛。”柳弃江又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
　　沈寒山拿出地图，几人开始商讨作战计划。
　　幽州城，那里坡。
　　这边的战况也异常惨烈，沈寒渊率领三万兵马和北疆正面开战五次，每次战况都非常惨烈，双方都有损失。沈寒渊带领的是正规军和北疆开战，势均力敌，双方都占不到便宜。
　　战争残酷可怕，一个小小的火苗瞬间就点燃了一地的荒草，士兵冲过野火，拿着兵器，我砍你的胳膊，他砍我的大腿，刀剑乱伐，只有力气大身手矫健的人才可能看到日落。
　　沈寒渊手持长枪和哈达鲁厮杀，两人冲过野火，打到黄土坡，打得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哈达鲁五米长的大刀杀伤力极强，一刀将旁边的大石头砍成两半，沈寒渊凭借灵活的动作避开一击，沈寒渊快速反击，哈达鲁翻身躲过。
　　突然传来收兵的号角声，哈达鲁大喊一声，“来日再战！”，然后和北疆士兵一同退去。
　　哈达鲁是悍将不懂策略，这场战争的作战策略均由摄政王萧让全权负责，北疆人一向服从命令，哈达鲁再恋战只要听到收兵的号角声就会撤退。
　　大夏这边损失惨重，沈寒渊没有带兵去追，让士兵整顿战场，把受伤的士兵带回驻扎营地，把尸体上的财物拿下来，然后把尸体堆在一起焚烧。
　　因为这里是大夏的国土，所以负责清理战场的只能是大夏士兵。
　　沈寒渊刚带兵回营地，天上就下起雪，雪越下越大，只是过了一个时辰地上的积雪就有三寸厚。
　　军营里供士兵取暖的棉被又薄又小，沈寒渊申请订购的棉被还有五日才能送到前线，如果这场雪越下越大受伤的士兵会被冻死。
　　苏文玉看着外边黑压压的天空，希望这场大雪能尽快停止。
　　说实话，沈寒渊对这个朝廷很挺失望，明知道要开战，打仗前线需要的粮草物资没有提前准备好，如果皇帝真的有心在得知可能发生战事的时候就应该准备好粮草，而不是三军发了才让粮草随后。
　　以前沈寒渊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他领兵打仗的时候都是三军不发粮草先行，他带兵抵御外敌的每一次粮草都是充足的，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李祁昭继位后，沈寒渊的镇北大将军已经被罢免，负责在北方抵御外敌的是柳家父子。
　　“粮草不足，之前柳将军带兵时是否发生过这种情况？”沈寒山质问海参将。
　　海参将曾是柳烈的部下，常年在边境戍守，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
　　“之前小柳将军率兵打仗的时候经常发生这种情况，粮草不足，御寒物质紧缺，士兵的军饷没军费发，三天吃不上一顿的情况都有。”海参将也不知道这个新帝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守卫疆土的士兵不给吃饱穿暖。
　　苏文玉不敢想象，在这种情况下柳弃江是怎么和北疆打了三年，“请问海参将，当时柳将军是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海参将也不怕直接说出柳弃江的应对策略，“柳将军从不主动出击，北疆人打来，她才带领将士去抵御，有棉衣穿的就去，没棉衣穿的就窝在营帐里睡觉。粮食不够，她就让士兵多睡觉少动弹，实在是饿得不行就杀马吃肉。”
　　“朝廷迟迟不拨下军费，将士纷纷喊不发钱就不干了，将军就自掏腰包给这些不想干的士兵发路费回家。”
　　苏文玉不敢相信，“柳将军敢私自放士兵回家？”
　　“不全都是士兵，还有一些强制征来的壮丁。”
　　不发军饷，没吃没穿的，那些人没有造反就已经不错了，海参将统计过在三年的时间里，柳弃江一共送了五万人回乡。
　　“遣散壮丁耕夫能省下不少军粮，只要将军没有打败战，朝廷乐高兴还来不及呢！”海参将自己也乐得高兴。
　　沈寒渊尖锐的目光直接扫过去，“没有打败战，那柳弃江弃城投降是怎么回事？”
　　沈寒渊在京城听到柳弃江弃城投降的消息一开始是愤怒的，堂堂镇国大将军居然贪生怕死弃城投降弃百姓不顾，但后来沈寒渊听到一些消息，那些消息说柳弃江弃城投降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三年缺粮断草，将军仅凭一人之力抵御北疆已经够忠勇，将军弃城投降是百姓不想死，沈将军你们不知道，那天北疆不但兵临城下还抓了很多百姓来威胁将军打开城门投降。”
　　“百姓跪在春天的雪地上，个个脸上都是对死亡的恐惧，虽然他们没有喊救命，但他们发抖恐惧的双眼告诉我们这些士兵，他们不想死，他们想活着。保家卫国的目的是为了保护百姓的安危，百姓不想死，所以将军便打开城门投降。”
　　想起弃城投降的那天，海参将就满眼泪水，“将军是罪人但也是英雄。”
　　沈寒渊好像明白了，皇帝重新启用自己的原因，相比柳弃江，自己没有这种妇人之仁，柳弃江算半个女人，所以柳弃江才会有这种妇人之仁。
　　苏文玉真的很好奇，在缺粮的情况下柳弃江到底怎么抵挡北疆三年，“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柳将军何以抵挡外敌三年？”
　　这早就不是秘密，海参将也不怕告诉他们，“是曾经在柳将军手下当兵多年的士兵说，他们说柳将军在四年前的春分那天已经死了。”
　　海参将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苏文玉他们。
　　四年前的春分，北疆人偷袭三段坡，柳弃江带兵前去抵挡，柳弃江带兵和北疆人厮杀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将北疆人打退，北疆人撤退后，柳弃江被抬回来。
　　“那天将军满身都是血，嘴里还流出黑色的血，军医看过，将军他是中了剧毒，中剧毒加上一身的伤，军医也能为力，还说将军熬不过那天晚上。”
　　“可是奇迹发生了，将军不仅挺过来了，身上的伤还快速痊愈，身手还更加敏捷，嗖的一下就到了那边，嗖的一下就跑回来，就像风一样。”
　　“将军如获神技，北疆人来犯，他提刀冲上去，一挥，十丈以内的敌人全部人头落地，每次出战蓝陵寒山他们只是负责打打下手，搜刮死人身上的财物，清理战场。”
　　那天在沈府苏文玉和沈寒渊亲眼目睹了柳弃江的厉害，行如风，快如风，是名副其实的镇国大将军。
　　“将军是变厉害了，但性子也变了，他极其厌恶士兵去找军妓，哪个人去找军妓，他知道后就鄙视就用鼻孔看这个人，严重的还会孤立这个人。看到士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荤段子，他就提刀过去扇他们的嘴巴，警告他们每天都要漱口。”
　　“以前将军和我们这些老兵情同父子，自从那次春分之后将军他再也不和我们这些老兵亲密，整天和蓝陵寒山这些小兵有说有笑的，他们经常一起上山抓野鸡野兔烤着吃，我们嫉妒得眼睛发红。”
　　“这么说，那三年柳将军治军很懒散？”沈寒渊抓到了重点。
　　“也不是懒散，每天都有操练。”其实是很松懈，因为没有及时发军饷，很多正规兵也都被遣散了。
　　没钱，傻子都不愿意给你打仗，根本不能怪将军，只能怪朝廷重文轻武，苛待士兵。
　　“他们都说其实在春分那天真正的将军已经死了，是恶鬼霸占了将军的身体，所以每次上阵杀敌这个恶鬼才能以一杀千，挥刀能产生强大的刀气，十丈之内的敌人均毙命。”
　　连海参将也怀疑，恶鬼虽然霸占了将军的身体，但他是心地善良的恶鬼。
　　苏文玉和沈寒渊对视了一下，难道真的柳弃江早就死了？
　　海参将肯定朝廷不及时准备粮草是想……是想让苏家捐粮草，好省下一笔钱。
　　想到这里，海参将不由多看苏文玉一眼，沈寒渊高大冷峻，苏文玉身体修长，长相清秀，他们站在一起确实挺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