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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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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有以的小区大门修路,车进不去。她让铭玖在大门口停下,连招呼都没好好打就下车离开。
没走出几步,卿有以感到肩上一沉,衣料跟皮肤接触时还带着旁人的体温。
“晚上风大,小心着凉。”铭玖的语气平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一种难以形容的温热从卿有以的肩头燃起,顺着血管一路蔓延到心脏。她素来不会委屈自己,乖乖地把手伸到衣袖里,然后扣上西装的纽扣。
铭玖目视着她扬长而去。
卿有以刚用钥匙打开房门,就看见尧未连鞋都没摆好,卧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都说痛苦和快乐是双胞胎姐妹,她这边难受着,却也没见尧未好过。实际上尧未已经神不守舍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今天看起来格外萎靡。
卿有以用衣架把外套挂起来以后走到厨房,给尧未冲了一杯热可可。 说是热可可,实际上是将买来的巧克力用热水融化以后,放到了加热的牛奶里。
她知道尧未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吃甜食。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喜欢暴饮暴食。
卿有以拍拍尧未,示意她给自己腾个坐的地方。尧未也没跟她客气,腾完地方以后就把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阿卿,我心里难过。”
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卿有以轻拍尧未的肩肘,问:“因为松亦?”
“因为松亦。”
年纪大了以后,感情不会像小时候那么外放。尧未就算是哭,也哭得很安静。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一开始,我没那么认真。你也知道,我不相信家庭不相信婚姻,谈恋爱可以,但从没考虑过结婚。愿意跟松亦试试也是觉得我们俩臭味相投,都不会奔着结婚去。”
尧未叹口气:“要说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也就是没想到我会玩火自焚吧。”
一开始只不过是抱着“反正跟他出去自己也不会吃亏”的态度才开始交往,没想到越是接触的多,她就也是无法自拔的被他吸引。
他的博学,口才,品味,没有一样是她能抵抗的。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有魔力一般能让她记上许久。
正因如此,她才会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卿有以,如果是阿卿的话,她就能读出他每句话背后的深意,就能抵挡他的花言巧语,就能看穿他布下的种种迷局。
用这种手段对付她,他还真是高看了她。
尧未还没说话,自己已经因事情过于荒唐而笑出来:“阿卿,你敢信吗,都这年头了居然还有人玩背后调查那一套。 ”
卿有以扯过一张纸巾,擦拭了她眼泪横流的脸:“他都调查你什么了?”
“生辰八字,家庭背景,那些猴年马月发生的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全有。”
尧未停顿了一下,说:“还有你。”
“我?”
尧未坐起来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她要如何说松亦是因为早知道卿有以喜欢甜酒,才看似偶然的送她一瓶酒,让她带回家品尝的?她又要如何说,他们是借着这一次次送酒的契机进一步发展的?
尧未越想心里越是发寒。她无所谓自己的过去,也无所谓被人知晓,但卿有以是她的底线,她忍不了。
“我已经跟他提分手了。”尧未说,“电话微信也都拉黑了,但我怕他找不到我会去找你,你最近小心些。”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卿有以还是点点头。第一次跟松亦见面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松亦说自己的高中教师,但他那种运筹帷幄的姿态,实在是与他的职业格格不入。
当时她没深想,后来她也没再见过松亦,竟就这样把这件事给忘了。卿有以暗自懊恼。
尧未无暇顾及她的反应。她的心里累得很,头也昏昏沉沉。她让卿有以陪她回房睡觉,不说一觉解千愁,但至少她能有片刻安宁。
卿有以心里也不清净,草草卸了妆,跟她一同睡去。
没想到心里乱,这一觉倒是长。窗外是雾蒙蒙的铅灰蓝,卿有以扶着脑袋坐起,尧未还在沉睡。
卿有以走到客厅,从包里翻出手机,给谭漾发了个信息,问他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见一面。
谭漾回她倒快,说他放假哪儿都没去,随时可以见面。
事情宜早不宜迟,卿有以跟他约在一家他们以前共事时偶然发现的咖啡厅见面。
出门前,卿有以把准备好的早餐端到了尧未床头,并在旁边贴了一张便利签,上面写着她出去一趟,有事电话联系。
有事写纸条是她们高中养成的习惯,即便是在使用手机通讯很便捷的今天,这个习惯也延续了下来。
那家咖啡厅离谭漾住的地方不远,周围有一所市重点初中和两所高中,平时光顾的学生居多。卿有以到的时候才八点半。初三备考的学生照常上课,所以咖啡厅如常开放。
她来之前吃了早餐,但担心谭漾不吃东西就过来,于是给他点了一个松饼和两样精致小巧的糕点。
谭漾到的比她所想的要早上许多,她这边刚点完单,谭漾就推门进来了。
卿有以坐在离前台最远的一张桌子旁跟谭漾打招呼。
因为是休息日,谭漾穿了常服。退去了那一层标志着精英范的西装后,他看起来更年轻了。垣久只有设计部对员工的着装没有硬性要求,卿有以上次见他穿常服还是他刚进垣久的时候。
谭漾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他也不看餐饮单,随口点了一杯拿铁。
咖啡厅选用了落地式玻璃窗,正是太阳上升的时候,屋子里十分明亮。
卿有以问:“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你不是也醒的很早吗。”谭漾问,“这么着急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
卿有以也不绕弯子:“我记得你父亲在警局工作,所以有事想问问你。”
谭漾抬手,表示洗耳恭听。
“现在还有人做私家侦探么,就调查别人背景什么的那种?”
“有是有,但太少了,毕竟不挣钱。”谭漾抱着几分好奇,“怎么,你想调查什么吗?”
卿有以摆摆手:“主语和宾语弄反了,是我被人调查了。生辰八字,家庭背景,那些猴年马月发生的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全有。所以我就挺奇怪的,按理说这种事是违法的,现在还有这么神通广大的人么?”
谭漾将信将疑:“真调查的那么具体?”
卿有以点点头。
谭漾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就像我说的,私家侦探很少,想要雇他们也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一般人家不可能舍得花钱在这种事情上。你跟调查你的人,是有什么过节吗?”
他的说辞基本证实了卿有以的猜测,她说:“没有,至少没有结过怨。”
那就解释不通了,谭漾想了想,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如果只是家里有钱倒也没什么,我就怕他背后有靠山。”卿有以说,“在沈城有权有势的人,我想你父亲应该会知道一些,所以想请你帮我问问,问他知不知道松亦。”
谭漾抹了嘴角的咖啡渍,表示这个好办。随后他想起了一个问题:“你怎么就知道他是雇的私家侦探,现在的私人信息通过社交平台暴露的更多,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通过局里的人。”
卿有以拿过一块点心:“我基本不用社交软件,排除了网络的可能性。至于局里,这我也想过,所以上网查了一下,发现并不是什么都能查到。就好比户籍信息都归公安管,他们想要调出来很容易,但超出他们管理范围内的东西就比较难查了。所以我想局里能查到生辰八字,但他怎么也不会去查我的生活琐事吧。”
“敢情你还做了功课。”谭漾笑。
“那可不。”
谭漾管服务员要了纸笔,让卿有以把松亦的名字,和她能想到的有关他家庭背景的东西写下来,然后揣到了兜里。
不管是多么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都有其迹可寻。一个城市的居住人口再多,手握权势的也无非那么几家。
谭漾虽从不主动过问他爸工作上的事,但一些重要人物的利害关系还是了然于心的。
毕竟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哪天不小得罪了别人还不知道,那就真是枉费他有一个在警察局工作的爹了。
松不是常见姓,如果他知道,没有不记得的道理。
谭漾不想草率下定论,便告诉卿有以他确认以后再回复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你确定他叫松亦?”
卿有以略有迟疑的点了点头。她不是没怀疑过这个名字的真实性,但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应该不会。除非他是通缉犯,不然没必要伪造姓名。
随即她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他根本不姓松,松亦只是他的名字?”
这种猜测不无道理,谭漾赞同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卿有以把盘子推向他,笑着道谢。
“谢什么呀。”谭漾见状也就不客气的吞咽起来,“说起来,你的新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都挺好的。累是比以前累点儿,像是打拼了五年然后一朝回到解放前。”卿有以虽这样说,脸上却是一派轻松,“但很有意思,也能让人投入热忱。”
“看出来你累了,”谭漾喝了一口拿铁,“黑眼圈都出来了。”
卿有以丢了他一张纸巾:“哪儿不好你往哪儿看。”
“你有不好看的地方吗?”谭漾立刻反问。
卿有以对他的反应速度是服气的:“不愧是商务部的二把手,真会说话。”
谭漾早上没吃东西,一连吞了两块糕点和一个松饼后才刚见饱,“我比较好奇,你的“会说话和不会说话”的标准是什么?”
“管40岁以下的女性叫青年,那就是不会说话。要是把青年两个字倒过来,那就是嘴甜。”
看她还能开玩笑,谭漾稍微放下心来。如果真事关重大,他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两人又闲聊了一个多小时后,谭漾趁她去洗手间的功夫把账给结了。可偏偏劣性根作祟,等她回来还不忘调侃说明明是她有求于他,居然还让他逮到付款的机会了。
卿有以知道他是故意的,便顺着他的话说,“不管是我有求于别人,还是别人有求于我,这辈子我跟人出去吃饭还没花过钱。你要是不服气,下此可以试试让我破例。”
事实并非如此。从出生到现在,她增长的不仅仅是年龄,还有说谎不眨眼的本领。
谭漾被她反将一君,依旧绅士地把卿有以送到地铁站,在站门口跟她道别。
卿有以在他走之前把他叫住,又说了一句谢谢。
谭漾知道她不是喜欢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的人,挥挥手,叫她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