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是渣男我不服》一江听月

6、第6章休书

　　折腾一晚上，好感度也没涨，糖点也没完成，卫时玉拉着一张脸，接过了梨秋递过来的茶。

　　梨秋当时就不困了，屏住了呼吸，一双眼在灯火下都在发光，她亲眼看着卫时玉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一滴都不剩。

　　梨秋特别热心地又从他手里接过了空碗，在心里默默数数。
　　一，二，三。
　　“咚——！”刚数到三，卫时玉整个人就往后倒在了罗汉榻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垂着，彻底昏睡了过去。

　　梨秋高兴坏了，站起来跳了两下，脸都兴奋得发红。
　　她给卫时玉吃的灵药名为一二三，是一种化神境之下的修士吃了都能立马倒下昏睡的灵药，吃上一丸，昏睡十二个时辰。

　　梨秋重新跪坐到罗汉榻上，低头看着肤如白玉此刻安安静静的少年，笑得嘴角咧开，伸手就去揉搓拉扯他漂亮清俊的脸，泄了昨晚上和今天被折磨的愤。
　　“你也有今天！”

　　梨秋又想到自己被画得跟个女鬼似的脸，盯着卫时玉干净的脸就不满了，从旁边取来妆粉胭脂，一样一样还回去，兴致勃勃。
　　没多大会儿，卫时玉的脸就她折腾得和她一样了。

　　梨秋捏着他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又在他嘴巴上狠狠抹了口脂这才罢手。
　　然后，她取出怀里一直放着的休书，啪得一声毫不客气拍在了卫时玉脸上。
　　就这也尤为不解气，又抬腿踹了他一脚。

　　做完这一切，又重新洗过脸后，梨秋便心满意足爬上了床。

　　第二天，梨秋起了个大早，自己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拿上几个乾坤袋就躲过昭华苑的侍女，一路就往清心苑跑。
　　跑到一半，她又想起梦中书里自己是缠磨了很久，爹娘才同意的。梨秋想了想，转了方向直接往羲和传送阵的方向跑。
　　不论要从羲和去哪里，都要经传送阵。

　　等她到了那里，果然看到了早就停在那里的一架很普通的马车。是了，族中圣物丹书卷应该是给出了指引，所以阿姐与李浮言头一个要去的就是人间，到了人间除非是替天道对付不该存世的妖邪，否则不得随意使用术法灵力扰乱秩序，修为境界也会被压制，所以车架也只能是人间普通车架。

　　梨秋直接钻进了马车底下攀附住，并收敛气息。

　　桑柔和羲和王夫妇道别过，便和李浮言往传送阵这儿过来。
　　因为是去人间办事，羲和这事也需要低调，所以李浮言只背了一把剑，身上也只穿了一件简单的蓝袍，干净利落。
　　桑柔同样装扮简单，穿着一身白裙，头发上也只用了一根白玉簪。

　　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塞下三个梨秋，疏离得很。

　　桑柔几次回头看，在即将登马车前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李浮言瞥了桑柔一眼，却没说话，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等桑柔上马车后跟着也上了马车。

　　传送大阵亮起繁复的花纹，一阵白光现，整辆马车转瞬消失。

　　……
　　卫时玉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了，睁开眼时，眼神还有些放空。
　　然后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就炸开了：“危！危！危！你老婆离你八百三十八里！你老婆离你八百三十八里！昨晚上你真的把你老婆气到了，你怎么能把她画得和个女鬼似的呢？现在可好，她跑了，她一定是自己偷偷跟着桑柔和李浮言走了，不带你……”

　　“别吵！”
　　卫时玉头疼的很，起身抬手按了按额心，从罗汉榻上坐了起来。
　　他一动，脸上覆着的那张薄薄的纸也飘了下来，他余光扫到，立刻伸出手捏住。

　　卫时玉的视线一扫，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两个大字——【休书】。
　　他的脸瞬间就青了，身体挺直，眼神凌厉，后面满满的字根本懒得去看，他捏着那张纸，气得嘴都哆嗦了，“她竟敢休了我！？”

　　系统也沉默了半晌，回想了一下这两天密集的“糖点”，一时竟然有些理解梨秋，它斟酌着，决定对这大佬还是鼓励为主，它的语气故作轻松：“这都是黑莲花病娇追妻必须有的过程，别人也都这样，你不知道吗，现在都流行追妻火葬场。”

　　但卫时玉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站起来的一瞬小腿还传来一股剧痛，但他顾不得深思这剧痛，想想这一月来的伏低做小，又想想这几天好感度狂降一事，气得来回走了两圈。

　　系统回想起刚绑定这大佬那折腾的三天，真怕再被当做心魔被百般折磨，立刻转移他注意力。
　　“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你要马上追上你老婆，烈女怕缠郎，大佬咱们都是为了复活，而且，男人嘛，就得忍忍。而且换个角度，你想啊，怎么说你老婆反正是顺利跟上桑柔了，你只要跟上去那事态还在我们掌控之中！他们去的是人间燕京，咱们现在去追，肯定追得上……”

　　但卫时玉根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清俊的脸气得发青。
　　“她这是腻了本座吗？”
　　“她是白白玩弄了本座一个月吗？”
　　“夺走本座初夜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本座那夜焚香沐浴奋力献身她就这么毫无留恋？”
　　“这世上从来没有敢这么玩弄本座的人！”
　　“她是在羞辱我！”

　　系统感受到了这一股滔天之火，它不敢多说了。

　　卫时玉一甩袖，转过身余光一扫，正好看到镜子里的人，凤眼都被惊得瞪圆了。
　　系统憋不住小声说了一句：“所以昨晚上你把你老婆画成这样，不怪她气得要休了你。”

　　“你闭嘴！”
　　卫时玉身上无风自动，转瞬之间，脸上就干净了。

　　他捏紧了休书塞进怀里，抬腿就往外走。
　　梨秋休想甩掉他！

　　……
　　黄昏时分，凤凰城，离开山海界到人间的一座边境小城。

　　穿行的人群里。

　　梨秋从马车上下来后就紧紧抱着因为生气脸色越发冰冷的桑柔的胳膊，“阿姐，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而且我也把我做的那个梦告诉你了，你也知道了我做的那个梦有多厉害，我都能知道你们要去燕京了，你该信我的阿姐，有我在，定事半功倍！”
　　从羲和大阵离开后没多久，她就被发现了，为了不被阿姐赶回去，她便把一些梦中的事告诉给了阿姐。

　　桑柔依然一脸不赞同，打定了主意等人间事了就把梨秋送回羲和。

　　梨秋正要再说话，余光就看到两道人影冲着他们扑了过来，她赶紧拉着桑柔退开一小步。
　　然后就看到李浮言退得比她们还快，抱着剑整个表情就是“莫挨老子和老子的剑”。

　　“要不是公子出手相助，奴家定是要摔个半残，公子如此大恩，奴家愿以身相许报公子救命之恩！”
　　“多谢公子及时相救，否则奴家便要丧命于马蹄之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但那两名含羞带怯的女子仿佛没看到他的躲避，踉跄了两步后仰头看着李浮言，情真意切地异口同声。

　　寡言少语剑修李浮言：“……”

　　桑柔和梨秋：“……”

　　还不等三人有什么反应，那两名少女就吵了起来——

　　“是我先抢到这公子的！大街上男子多得是，你莫要跟我抢！”
　　“明明是我先冲进这公子怀里的，而且他先看我的！”
　　“王小翠！平时你就什么都要跟我抢，这一回我绝不会让你！”
　　“张淑芬！谁要你让了，这本就是我先看上的！来人，来人！人都死光了？！还不快把人给我绑回去！”
　　“张家的人何在？！”

　　两人话音还没落下，从旁边的巷子里忽然就冲出来两伙家丁，一个个拿着家伙，各个眼神凌厉，一个个冲着李浮言冲了过来，竟是要当街绑人。

　　李浮言忙将视线看向身侧。

　　于是他就看到一身白裙的未婚妻双手环胸冷淡地看着自己。
　　而妻妹梨秋一双眼泛亮，眼里都是看热闹的好奇。

　　李浮言：“……”
　　他眉头紧锁，终于出声：“在下的未婚妻与妻妹就在一旁，两位姑娘莫要如此。”

　　那两名女子的目光瞬间朝着梨秋和桑柔看来，那一瞬间，真是如刀如剑。

　　梨秋一看这两个姑娘一脸凶悍的表情，忙带着桑柔摆手，义正言辞：“我们不认识他！”

　　李浮言：“……”

　　“给我抢！”
　　“赶紧将人带回去！”
　　两位小姐一发令，家丁都朝着李浮言扑了过去。

　　李浮言无奈，剑不出鞘，握着剑鞘几招之间将两伙家丁全打退。

　　哪知道那两位小姐见强求不成，竟是齐齐跪在地上，哭着对李浮言道：“公子身手不凡，还请公子救救奴家！”
　　说完，两人想过来抱李浮言腿。

　　李浮言默默后退一步，不过身为修士，自然是看不过眼这种事，他眉目凝肃问道：“两位姑娘何出此言？”

　　梨秋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可仔细回想了一下，梦中书里又没有记录过这一幕，她忙竖起耳朵听。

　　“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公子过府容奴家细细说来。”
　　“公子去奴家家里，奴家必定一一道来！”
　　两个人哭着，还不忘记抢李浮言。

　　李浮言看了一眼身侧就是一处酒楼，道：“两位姑娘请。”

　　王小翠和张淑芬对视一眼，忙点了点头。

　　酒楼雅间里，王小翠和张淑芬一左一右坐在李浮言身侧，正哭着和他诉说事情缘由，视线还时不时朝着倚靠着窗口站着的桑柔看去。

　　梨秋却是毫不客气地坐在桌旁吃点心，一边也竖起耳朵听着。

　　“……燕京里的贵妃娘娘五年前身染恶疾，久治不愈，直到国师大人提出以生辰八字与娘娘相同的少女为娘娘祈福后，娘娘的身体才好转。”
　　“这些少女被称之为福女，往后每一年，国师大人都要依照天干地支为娘娘择选十二位生辰八字相同的福女进燕京，今年该轮到我凤凰城了，我们二人生辰八字与娘娘相同，如今只等旨意送来。”
　　“呜呜呜，公子有所不知，所谓祈福，就是以血为祭，去了便活不成了。”
　　“国师大人每次择选的必是未成婚的处子才可，只要我们在明日旨意送来前成婚洞房就能过这一难关。”
　　“凤凰城中男子都知此事，不敢招惹我们二人，公子一看就侠肝义胆，必会为我二人解困！”

　　“今日与我等一起进城的男子也有不少，为何非得是他？”桑柔没忍住，疑惑问道。
　　李浮言听罢，便朝桑柔看了一眼，却没作声。
　　梨秋凑近桑柔，小声道：“他看着像那个冤大头呗！”
　　桑柔冷淡的脸上露出明悟之色，点了点头。
　　李浮言：“……”

　　梨秋才不管李浮言的脸色有多一言难尽，一边低头吃甜糕，一边回忆梦。

　　在梦中，桑柔和李浮言的第一块帝魂碎片就是在燕京收集到的，隐约就是和帝王宠妃，那位贵妃娘娘有关，但具体是怎么有关，梦中没有详细细节，梦中更多的是她和卫时玉如何破坏桑柔和李浮言的感情，惹出事端来。
　　阿姐他们应该只知道碎片在燕京方向，要经过一番波折才确定碎片与贵妃有关……

　　“明日燕京来使就要到了，只要公子与奴家成婚，就能令奴家逃过一劫，还望公子……”
　　“公子自然是要与我成婚的，与你何干？”

　　梨秋回过神来时，就听到那王小翠和张淑芬又开始因为争夺李浮言而争吵起来。
　　她忽然放下手中甜糕，举起了手：“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朝着梨秋看过去。

　　梨秋的声音显得很清脆：“我与阿姐愿意替代你们入燕京。”
　　桑柔听了这话，立刻就明白梨秋的意思了，也站直了，点头表示赞同。

　　空气确实静默了一瞬，随即王小翠苦笑了一声：“梨姑娘，你以为从前没有人想过找人替代吗？从前也不是没有出身尊贵的千金被选中的，她们家中也为她们准备了替身，但不论长相多像，最终都会被国师发现，若是到了那时，死的就不单单是她们了。”

　　梨秋却很认真，一字一句说道：“你放心，我和我阿姐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这话她即便说得认真，王小翠和张淑芬也是不相信的。

　　李浮言也明白了梨秋的话，这正是一个进入燕京的方式，他在一旁沉声道：“由我做保，她们若假扮作你们，绝不会被国师发现。”

　　梨秋已经做好了说服她们的准备，比如露一手术法什么的，但她没想到李浮言的话一说出来，王小翠和张淑芬便双目含泪感动地看着李浮言，点头道：“我们自是相信李公子的！”

　　梨秋：“……”
　　这就是男主的魅力吗？

　　--
　　这是事关王家和张家的大事，梨秋三人最终被请到了王家商议此事。

　　王家和张家是当地豪族，都是极其宠爱女儿的人家，她们二人皆是家中独女，王父与张父很快折服在李浮言的沉稳正直的风度之下，他们更是对于让梨秋和桑柔代替他们的女儿上燕京一事无不赞同。

　　等明日燕京来使到，梨秋和桑柔就假扮王小翠和张淑芬前往燕京。

　　夜幕降临，王张两家宴请梨秋三人。

　　梨秋只顾着吃，一句话不搭，此时正听到王父说：“李公子可曾听说过关于贵妃娘娘的传闻？”
　　李浮言皱眉，没接这话。
　　王父喝醉了酒，眯着眼睛自己就往下说道：“李公子在外行走应当是听说过鬾妖吧？传闻鬾妖力大无穷，又天性冷血无情，不通情爱，族中人样貌多俊美昳丽，如鬾族爱上他人，则得鬾族之心，便永葆青春，可治百病，甚至是长生不老。”

　　梨秋听到鬾族两个字就屏住了呼吸。
　　鬾族对于羲和灵族来说，并不陌生，她在藏书阁的藏书里曾看到过，在远古时代，鬾族与灵族是通婚的，只因为鬾族多冷血无情不通情爱，后来通婚族人越来越少，直到万年前鬾族销声匿迹。

　　只是，这人间竟然也有鬾族的传闻……
　　说的其实也不大对，鬾族虽不通情爱，可若是一旦爱上人，则以爱为食，没有爱便会枯萎而亡。

　　王父明显是醉的不轻，言语间满是愤懑：“听说皇宫里就有一颗鬾族之心，这也是为什么皇族中人多长寿的原因。听说贵妃娘娘受尽宠爱，五年前皇帝甚至将鬾族之心赏于她，她就是吃下后，才身染恶疾的，如今却苦了我女儿呜呜呜呜！”

　　张父也醉了，就和王父抱着头一起哭，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等梨秋回到王家给她安排的厢房时，已经是三更时，她累得梳洗过后就扑倒在床褥上睡了过去。

　　当天晚上，她又做了一个梦。

　　那天，她终于甩开卫时玉，狠狠将休书拍在他脸上，转眼就办了一场招婿大会，山海界的诸位公子少主都到了，四大仙境之二的南麓书阁少主朝越，万海东岛少岛主南荣枯都到了，她真是挑花了眼，这个俊美，那个昳丽，还有那个秀美。
　　她正苦恼要选哪个时，耳旁忽然传来恶魔般的低语：“秋秋，你夺走了我的元阳，我有点生气呢。”

　　她当场吓得半死，定睛一看，周围其他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身穿喜服的卫时玉正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面带邪笑看着自己。
　　她转身就跑，跑过荒原游过江河爬过高山，身后卫时玉穷追不舍。
　　“秋秋，你夺走了我的元阳，我有点生气呢。”

　　即便是在做梦，但她实在被那恐怖的景象吓到了，直接惊醒了过来。

　　梨秋捂着心口抹了抹自己额头上 ，竟然出了一头汗。
　　莫名的，她有点心慌，总觉得这个梦不是什么好征兆。
　　“这变态不会真追上来了吧……”

　　天将将亮了，梨秋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去了王府花园里透气。

　　梨秋才逛了会儿花园，就听到王家的大门被啪啪啪拍响，外面的人仿佛要踹门进来似的。

　　想到自己做的梦，梨秋就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