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长生的代价（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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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少年身躯孱弱，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捏死，却徒手架住了那个鬼面魔兵的弯刀。
陆蕴盯着那魔兵，缓缓往前迈出了一步，只听得咔嚓一声，弯刀瞬间断裂成碎片散落在地。魔兵大惊，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陆蕴如鬼魅一般往前掠去，竟是直直穿过了那魔兵的身躯。
魔兵怔怔低头，瞧见胸腹处的血肉空了，血肉四周不知被什么被烧得一片焦黑。那魔兵喉咙抽动，却发不出声音，竟噗通一声径直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见此情形，追杀陆蕴的魔兵们都后退了两步，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上前。
谁都不知道这个小崽子突然发了什么疯，明明不过筑基期的修为，还有他周身缠绕的那些红线，瞧上去更是诡异非常。
一众魔兵尚在犹疑，陆蕴却动了。
他仰头看了眼乌云蔽日的天空，左右拧动了下脖子，双臂前伸，双手呈握状合至一处，又往两边拉开，一把泛着红光的长刀瞬时出现在他掌中。
没有犹豫半分，陆蕴手握长刀，直直朝眼前的一切攻了过去。
魔兵们毫无抵抗之力，兵器相接的一瞬间便被那柄奇异的长刀所化，肉躯旋即被狠狠剖开，一时间，战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运气好的，陆蕴一刀砍到他们致命处，死得痛快，运气不好的，简直是被活活疼死的。
他是在虐杀。
若是有心仔细观察，就会看见陆蕴明显状态不对。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眸红得看不到一丝别的杂色，只是周身煞气暴涨，无差别地、机械地收割着眼前的一切生命。
阴应梦瘸着腿杵着长刀赶到莫奈何边缘时，陆蕴正站在满地尸体中，低头瞧一个尚未断气的魔兵在地上匍匐爬行。
这魔兵被他砍掉了双腿，拖着两条断到膝盖以上的断腿，拼了命地想逃离这个炼狱。
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但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与周围的死尸时刻在提醒着他，身后那个孩子有多可怕，明知没有希望，他还是想努力逃命，他想活。
“阿蕴……”阴应梦目瞪口呆，从他的角度只能瞧见陆蕴冷冽的侧脸，他怔了片刻，心下一急就迈步奔过去，不妨扯动了腹部伤口，疼得他跪在了地上，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打量陆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这分别的半个多时辰里，阿蕴似乎长大了些？
陆蕴瞧着那东西爬了半晌，到了断崖边缘，似乎想直接跳进莫奈何中去。莫奈何通往人界，魔界如今刀兵四起，离开确实是明智的想法，就算被两岸的魔族洗劫得底裤都不剩，也好过丢掉性命。
那魔兵双手摸到断崖边缘，脸上一喜，仿佛看到了重生的喜悦，越发卖力地往前爬，却发现爬不动了。
他瞬间想到什么，头皮发麻地转过头，就见陆蕴踩住了他的衣衫，正歪头打量着他。
魔兵惨叫一声，手掌指甲暴涨，唰啦一声割破衣衫，就要撑身跳下莫奈何，陆蕴似乎被打搅到了兴致，长刀一提，自上而下直直扎入了他的心脏。
那魔兵像只濒死的鱼般，略微动了动，就倒地不动了。
阴应梦已经撑着长刀迈过了满地尸体，站在一丈之外的空地上，神色复杂地望着小侄子的背影，唤道：“阿蕴？”
陆蕴背对着他，整个人都掩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
四下寂静非常，唯有莫奈何的河水阵阵拍打着河岸。阴应梦等了半晌，又喊了几声，就在他快被这种诡异的沉寂逼疯了的时候，陆蕴终于动了。
遮天蔽日的阴云倏然散去，陆蕴转身时，手中空空，眼疾手快地搀住了即将滑跪下去的阴应梦，将人靠着一块山壁放下，解开他腰间胡乱缠上去止血的布条，一言不发，运功为他疗伤。
阴应梦感觉疼痛骤轻，脑中的眩晕之感也减轻了不少，仰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转眼看见陆蕴胡茬遍布的下巴，有些迟缓地开口：“阿……蕴？”
陆蕴撕了自己的干净内衫，给他重新把伤口包扎好，才正视他，轻声道：“梦叔。”
他瞳孔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红色，声线粗哑，面庞也粗粝不少，阴应梦缓缓睁大了眼睛，颤抖着伸出手，嘴唇嗫嚅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阿蕴，你，你是阿蕴？孩子，你这……”
陆蕴神色稍霁，矮了矮身子，任由阴应梦的手落在他发顶。
感受着那久违的温度，陆蕴微微出了会儿神。
阴应梦有些哽咽地道：“无论如何，活着……就好，你父母的仇，迟早有一日梦叔会替你讨回来！”
陆蕴垂着眼，并不答话。
疗伤片刻，阴应梦已经行走无虞了，遂站起来，在陆蕴的搀扶下走下了山坡。河风凛冽，阴应梦迎着那风，道：“为今之计，只有到人界从长计议了。”
陆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一味搀着阴应梦往莫奈何两侧的狭长小径走。
水波拍岸，在一阵阵浪涛声中，倏然响起了巨兽振翅的破空声。
阴应梦立刻止步，猛然抬头，没注意到背后的陆蕴脊背僵了僵。他余光瞥见浑浊河面上飞速掠过的巨大身影，飞速抬手推了陆蕴一把。
二人贴着水汽氤氲的石壁，整个身体都几乎嵌了进去，只余一双眼睛盯着天空中的恶兽。
只见那五六只恶兽生得尖喙獠牙，形似猿猴，背上却生了两双翅膀，这分明是关押在魔族禁地之中的恶狌，以活人血肉为食，贪食无厌，见了血就停不下来。一年前因为吞吃了大半个村庄的魔族，被陆炎封了起来，现下不知被谁放了出来。
“快走，咱们新老大要在大殿将上一任魔君挫骨扬灰，这般好戏，咱们万万不能错过！”
“是啊，这可是咱们表忠心的好机会！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多的是好日子！”
恶狌嘶鸣着掠过莫奈何，两岸的老弱病残纷纷抱头缩回了山壕中，阴应梦面容晦暗，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仿佛才想起陆蕴在身侧似的，猛然转头看他。
陆蕴视线紧紧凝在河面上，瞳孔随着水波的晃动而动，脸上毫无波澜。
“阿蕴？”
陆蕴收回目光，附耳在山壁上听了会儿，确定方才那几只恶狌已经飞远，才自然地搀起阴应梦手臂，平静道：“梦叔，咱们继续赶路吧，此处是莫奈何的下游，再有半日，我们就可……”
“阿蕴！”
好半天，陆蕴才抬起头望着阴应梦，刚才那一巴掌力道不小，扇得他半边面庞都红了。在阴应梦无声地注视下，很快，陆蕴一双红瞳也渐渐浮上了雾气。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长生的代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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