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世开颜》苏沐山山主

24、第二十四章

　　苏启颜盯着他，眼眶渐渐红了，夏日炎炎，山上的知了叫的人心烦，“许大人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这次又有何贵干？”
　　她确实生气，对于他的不辞而别，两个月的杳无音信。
　　许继开没有说话，缓缓抬手，抚了抚她耳边的头发，拉过她就往山下跑。
　　苏启颜有些不解，挣扎了几次，手上握着的手便增加了几分，直到她被塞上马，手才被松开。
　　许继开的手围过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身前，单手拉着缰绳，一声吆喝，马便飞奔前去，身后只剩一片飞扬的尘土。
　　马穿过林子，这片林子，是城郊乱葬岗，她认识，因为她来过还几次，为了找回父母的遗体，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他带我来这干什么？苏启颜心里正在纠结，马停下了，眼前是两堆黄土，看土的颜色，不像是刚埋的，土堆前立了两块木板，上面没有字。
　　她心里一紧，咬着牙跳下马，泪眼朦胧地看着许继开，指着两个墓堆，道:“这是……我爹娘？”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声音都在颤抖，夹带着哭腔。
　　“对”，许继开看着墓堆，脸上神情缓和了不少，没有了之前那副寒气逼人的感觉。
　　苏启颜笑了一下，跪在墓堆前，豆大的眼泪喷涌而出，浸湿了脸庞。
　　许继开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手不自觉握紧了，寂静的林子里，回荡着少女的抽泣声，每一声都穿进他的身体，牵动着他的心。
　　许久，苏启颜擦干了眼泪，缓缓起身，转头看着许继开，忽然冲上去，抱住他，踮起脚，仰起头吻上了他的唇角。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许继开，上次，是她喝醉了，这次，她是清醒的。
　　“多谢许大人，让家父家母入土为安，日后，启颜定竭尽所能报答此恩。”
　　他慌忙抬手，拉住她，浅浅一笑，“苏小姐这感谢人的方式很特别。”
　　苏启颜被他逗笑了，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里面就像有一颗星星一般在闪动。
　　她抬起手，抚了抚少年的额头，眉宇间透露一股英气，却总是皱着，她温热的指腹就将它们都抚平。
　　这是她喜欢的少年，如夏天的凉风，如冬天的暖阳，人人都说他无感无情，在她心中却是有血有肉。
　　她道:“许继开，我不问你这两个月都去哪了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这些我都不在乎，唯有你回来，便是我最在乎的，还有，谢谢你。”
　　她说的很慢，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嗯。”少年握住她的手，常年练剑的手茧有些硌手。
　　远处，棠带着帷帽，目睹着这一切，抓着树干的手掐着树皮，很快指甲便陷进去了。
　　茉莉花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苏启颜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但四处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棠站在树后，直到看着二人上马离开，才慢慢走出来，来到墓前，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冷面杀手，只杀人不埋人的人，居竟然会破了例，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她缓缓掀起帷幔，走到乱葬岗，里面堆满了死人尸体，白骨散落在地上，秃鹫啃食着腐肉，凄凉地叫着，回荡在这片天地间。
　　夜里的九春楼尤为热闹，喝花酒的男子浑身散发着浑浊的气息，说着令人作呕的醉话，全然忘了家里有人在等他回家。
　　几个醉汉喝多了酒，在楼下大喊着棠，让她下去陪他们，还洒了一把银票，惹得姑娘们疯抢，丝毫不顾自身的形象。
　　红姨拿着银票，激动地敲着她的房门，说了某某某公子出手阔绰，隔着门都能看见她那张咧到耳后的嘴，许久，房内传出一声:“妈妈收着吧，棠有些累了，就不待客了。”然后，房内又恢复了寂静。
　　红姨摇了摇头，脸上有些不悦，但也在意料之中，垂眼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立马换脸，棠是她的摇钱树，只要能给她赚钱，怎么做随她，反正在这都城要买她账的人多了去。
　　棠坐在桌子前，倒了杯茶，瞥见门口的人已经离去，才舒缓了神色，起身缓缓走到窗前，吹了声口哨，唤来了车回，那只白鸽，扑腾着翅膀落在她肩上，拿出写好的书信，塞进竹筒里，又将它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