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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期待着什么人会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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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三的暑假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就算考到的高中并不理想,要减的肥也没减下来,喜欢的人也没有追到——但总算还是热闹了一番,也不枉青春年少这四个字。
我叫陆音莺,外公取得这个名儿。单纯是我出生的时候是在春天下午,窗外的黄莺叫了半天,我外公抱着我,脸上笑出了花。硬是把黄莺不着调的叫声说成歌声,于是给我取了个音莺。
他是个公务员,平时喜欢文学,更希望他的音莺小孙女能当个文质彬彬的淑女。所以给我取了个音莺也不是没有理性的色彩。
我妈是学小提琴的,她估计想让我继承她的衣钵。每次都和外公作对的她,居然默认并且很喜欢我这个名字。
只不过中考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出来之后,我既没有顺着我外公的意买读去县里最好的高中读文科,也没有顺着我妈妈的意去艺术高中学音乐。
我凭着一腔孤勇报了美术科,还拿回来了俩大卫的小雕塑。
我妈看到那俩雕塑,脸都绿了,生气了几天,后来也许是想开了,也就没在意了。
这还是我暑假最热闹的第一桩事儿。
还有一桩热闹的事儿,是我遇见了长子期。
我报完美术科后,第二天就兴致勃勃地去画室了,趁着长长的暑假多学一点知识。
我妈那时候还在生气呢,外公也在疏通重点高中的关系,企图扭转我飞蛾扑火美术科的局面。所以没人带我去画室,还是我在外面绕了几圈,直到有个女生出来透气,看到我在门外大堂踌躇,于是主动问我:“你是新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她朝我笑了一下,我这才看清楚她的脸,是一张漂亮的脸,眉眼温顺,表情柔和自然。
她对我说:“等着哈。”
于是我在原地等她,她跑进大堂内,带了一个老师出来,那个老师问了一下我的名字,然后又扯过报名表看了一下,吩咐了那个女生两句。那个女生便笑呵呵地带我去对面的商店买画具。
一路上。我们边走边聊天。她说她叫长祝仪,成长的长,祝福的祝,仪式的仪。
“名字真好听。”我真诚地赞美。长祝仪哈哈笑了几声,我发现她很爱笑。
我们到了商店,她一边帮我拿画架画板,一边叽叽喳喳。她说她是刚学美术,就是因为她家里有个很厉害的也是学美术的哥哥,她家里人认为这个基因不能浪费,于是便让她也去学。
我问她哥哥是谁,说是膜拜一下大神。
长祝仪哈哈大笑起来,她说道:“我哥叫长子期,和我坐一块的,都在角落里,等会我给你腾一块地,你和我们坐一起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才第一次见面,长祝仪这样一说,我居然觉得她像是和我相处了很多年似的。
长祝仪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不自在,她捏了捏鼻子,笑着为前面的话做解释道:“害呀,毕竟我也是新来的,我们俩新来的坐一道,旁边放个大神,提高画画水平肯定嘎嘎快。”
我听这话,稍稍放下了心底的不好意思,说道;“那就麻烦你啦。”
于是我和长祝仪,这样成了朋友。
我自认为我是长得不错的,很符合家里长辈的审美:圆圆的不大不小的脸,浓密而弯的眉毛,再加上大而灵动的眼。我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我的鼻子,我的鼻子随了我的老爸,鼻头大,鼻翼有些宽。嘴唇也是薄薄的。
但总体来说,长得还不错,有时打扮打扮也能给人留下漂亮的印象。
我挺羡慕长祝仪的,她白白的,头发像绸缎一样美,就像个大小姐一样。而我的肤色都被晒黑了,头发也是焦黄干枯,直到中考结束才去给头发做了柔顺。
长祝仪很美,这是不可否认的。当然,待我遇到长子期时,我才开始暗地惊叹,这家的基因太强大了。
长子期和长祝仪长得极像,不同的地方是长子期偏古典一些,眉眼英挺漂亮,鼻梁高拔,妥妥一帅哥,铁定很多女孩追他。
我刚把所有画具搬到和长家兄妹一起的角落里,我才发现长祝仪和长子期中间隔了一块大空地,我不敢把画具拖到那去,我怕那是他俩房东西的地方。
长子期在认真画画,我也不好打扰他。可长祝仪帮我拿水去了,等她回来还要一会儿,站在这里也很尴尬。
“你就把画具放那儿吧,我来帮你弄。”
就在我踌躇不止的时候,长子期忽然说话了,不过看都没看我一眼,我讷讷地说好,然后手脚麻利地把画具拖了过来,生怕慢吞吞地惹得人家不快。
长子期这才起身看我,他长得可真好看啊,我忍不住地看他,但很快地收回目光。毕竟是学美术意义上的“同桌”了,出于礼貌,我还是向他自我介绍道:“我叫陆音莺,前一个音前鼻音,音乐的音,后一个莺后鼻音,黄莺的莺。”
长子期朝我笑了一下,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啊,我又忍不住看他。他说道:“我叫长子期。”
这时候长祝仪也来了,她拿了三瓶水,一瓶夹在胳膊下,我连忙去接她的水,长子期也很快地帮我摆好了画具,他接过了长祝仪的水。
“哥,这是农夫山泉,两块五毛块钱,不支持支付宝。”长祝仪喝了一口水,看着长子期道。
长子期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也是拧开水喝了一口:“我记得这水才两块钱。”
“跑腿费不要啊?我又不是免费劳动力。”长祝仪竖眉瞪眼的:“哥,你一个大男人,还计较五毛钱干啥。”
长子期不耐烦地白了一眼长祝仪,拿出手机转了长祝仪两块五,说道:“你今天坑了我不止五毛了,照这样下去,你兜里的钱快成我的两倍了,我还要不要活了。”
长祝仪笑得极其邪恶:“没事,你死了钱就都是我的了。”
我看着他兄妹俩,感到非常地羡慕。要是我也有个哥哥或姐姐可以坑钱就好了。
长子期似乎不想理长祝仪了,背过身闷头画画,长祝仪则是递给我一份几何临摹图,从单个的球、正方体、长方体、圆锥等等再到组合体。
她让我先临摹球,并把助教叫了过来,教我如何打型。
我看向长子期,长子期已经在对着照片画苹果啊水壶啥的了,长祝仪说是静物组合。我觉得长子期很厉害,所以我也想要学习他,我便问助教说:“我什么时候也能画静物?”
助教一听,笑着说:“慢慢来,你先把几何练好吧。”
于是我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像长子期那样厉害。
这就是我暑假最热闹的第二桩事儿。
后来我和长祝仪聊起我们三个人第一次相遇,长祝仪忽然暧昧的笑了起来,我不明所以。但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为什么。
我这时准备订婚了,订婚宴之前,我特意和长祝仪这个一直陪伴我的好闺蜜彻夜长聊一番,就提起我们的第一次相见。
长祝仪和我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嫂子看的,谁知道我哥这么不给力。”
“不敢当不敢当,我可配不上你哥。”我脸上挂着苦涩的笑,说出这话时,心都在一抽一抽地疼。
“省省吧,我知道你喜欢我哥。”长祝仪撇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第一次看他,眼珠子都黏他身上去了。”
“这说明他长得好看。”
长祝仪笑着摇摇头:“算了,死鸭子嘴硬,每次问你都像个蚌一样,从你口中死活都撬不出来什么。你马上要订婚咯,我就放过你吧。不过我要问你,你真的爱薛臣络吗?”
我抿了一口从冰箱拿的可乐,说道:“他和我挺合适的。”
“少来,合适是合适,爱是爱。”长祝仪气鼓鼓地说:“薛臣络爱你是爱得死去活来的,他从大二追你追到毕业。我问你,你爱过他吗?你动过心吗?”
我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去一句:“我不知道。”
“那我再问你,你爱了我哥多久,你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我下意识地往日历那扫了一眼。今年是28年了,离第一次遇到他,已经有八年了。
原来八年了啊。
我没回答长祝仪的问题,我只是笑了笑,然后就呜呜哭了起来。
后来我们聊了好久好久,聊到了凌晨四点,才昏昏睡了过去。
我只记得长祝仪最后慢吞吞地说了一句:“那祝你往后的日子好好过下去吧,别念着我哥了。”
“不念了。”我昏昏沉沉地答了一句,然后沉浸到梦里去了。
在梦里,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年暑假。那个暑假明明发生了好多事,怎么我就记着我去学美术和遇见长子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