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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暖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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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总,留步。”
人都散了,斯微林竟然不让他这一个主持会议的大老板走?天理何在?
“有事说。”秦长昼简洁明了表达自己的目的。
等到嘈杂声消散,会议室里只留下了他们两人后,斯微林这才启唇:“秦总,昨晚没休息好吗?今天开会觉得你无精打采的。整个会议室里讨论那么激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以为你是在沉思,问你问题你像是换频道了一样,大老板不应该这样啊。”
说到乐子上了,秦长昼不由自主地露出浅浅的一抹笑:“昨晚陪老丈人喝酒的,今天有点累。方案我都听了,都蛮好的,不得不说我员工还是很优秀的。不打击、不拉踩任何一个好员工,我选择静音。”
“啊……”斯微林似懂非懂的应和一声,“那秦总说说看怎么个好法呢?”
那些方案猎奇的要命,像是出自同一个人脑子,然后添油加醋被改成了几个方案。斯微林打心底的瞧不起那几个,行行行月底都赶业绩,老板亲自下达的任务都是借鉴抄袭来的。
滚吧都滚吧,这工作也别要了。
这老板也滚吧。
秦长昼思虑半晌,心中沾沾自喜以为真蒙对了会议情况。他假装的模样在斯微林眼里看得太辛苦,斯微林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不过忍住了。
开口谴责秦长昼:“你这么大个老板,你也是清楚你一路来的不容易,不能因为感情用事,见了芝麻丢了西瓜吧,这么大个公司呢,你做的游戏那么多人在玩,就盼着人骂你呢?”
然而话音还没落下,就忽然一下有一只脑袋从门缝里挤出来。岑灿扬着笑脸,笑嘻嘻地看着秦长昼,将带的保温饭盒显露出来:“我给你带了饭。”
不过此刻的氛围很僵硬……
“我来的不是时候……吗?”他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然,声音略小。
“没有,进来吧。”秦长昼先将岑灿揽了进来。
斯微林叮嘱:“做事要专心,方案的筛选选择我待会儿斟酌完发你邮箱。”
看向岑灿,斯微林会心一笑,又从秦长昼的眼神里得到了一些消息和提醒,于是抱着文件夹,不疾不徐道:“我给你们腾位置,慢慢相处哦。”
随后她离开了会议室。
“秦总?你们……?”训斥老板的秘书岑灿很少见到,他小心翼翼试探的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方案没过脑,要麻烦她帮我筛选。”有一种平摊责任的怪异感,秦长昼意识到这么说可能会莫名将别人的好抹去,于是补充说,“是因为我不走心她才生气的,别误会。”
“啊……知道了。
“那秦总,你今天就不用去吃员工食堂了吧。”岑灿像一朵小太阳花。
秦长昼回笑:“那就要劳烦您陪餐咯。”
岑灿坐在他的正对面,乖乖趴在桌前,看着他用膳。手指扣住桌子边缘,眼神中满是期待,闪着点点光亮。
秦长昼问他:“看我干什么?”随后塞了一口米饭,时不时用目光注视着他。
岑灿用力摇摇头,两颊的肌肉更加突起:“没什么。”
可是一想到昨晚秦长昼回家后睡得烂熟,自己偷偷回家去找爸妈,他就忍不住的想发笑。于是再一次引起了秦长昼的注意:“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岑灿藏住笑,极力解释。
只要不说话,岑灿就会想到昨晚的画面——
“爸呢?”岑灿将挎包从腰间取下,轻轻放在沙发上,向卧室内瞟了一眼,又隐隐约约听到了鼾声,猜测道,“睡了?”
“那肯定的啊,小秦那么能喝,给你爸熬得啊。”妈妈看着他们两个越喝越起兴,都不禁擦了一把冷汗,她很担心自己的丈夫。
意外是很意外的,岑灿考虑到自己爸爸身体也不是铁打的,还问妈妈:“喝不下怎么还喝啊,我爸是把他自己当神仙了吗。”
妈妈将他爸爸的原话重复给他听:“他说,自己另一个儿子敬的酒,就算硬撑也要喝下去。”
另一个儿子?!
听到了重点,岑灿觉得自己爸爸和秦长昼还挺给对方面子的,或许男人这喝酒方面还挺要强的。
“他们两个还够默契的。”岑灿忍俊不禁,眉眼间一下子弯起来,“秦长昼还说我爸太能喝了,原来两个都在逞强喝酒。”
妈妈听了先一愣,没反应过来,随后明白他的意思笑着摆了摆首,无奈轻叹一声。
“妈,我回家就和秦长昼说,以后少和我爸喝酒。”随后岑灿郑重地向妈妈发誓,“保证!”
妈妈揉了揉岑灿的头发:“你呀。喝可以,但是少喝,不是谴责小秦,也是为了健康着想。”
“嗯嗯。”岑灿努力回应妈妈,积极地点头。
回到正题上,岑灿又有些难以开口,毕竟他是特别特别想要听到妈妈主动说这件事的。他微微低下了头,声音略沉重:“妈,我和秦长昼……”
“妈就是想见见,熟悉熟悉,以后过年多一双筷子要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儿子,怎么能不打个照面呢。”以为是儿子介意她在吃饭时候问的那些话,她还在解释,“妈也要了解他的情况的,但是也没想到她父母都不在。”
如此正式的话语,父母完全将秦长昼认作是自己的家人。
岑灿不禁的一股暖流涌入心头,身在寒冬,却如春将他簇拥。
“妈,这算是同意我们的事情了吗?”岑灿仍在迟疑,他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我、我……”
“当然,”妈妈展眉,坦然答应,又考虑到之前岑灿说的,他们想结婚,又补充一句,“不过你们要结婚的话,需要自己处理,国内不是不行嘛。”
岑灿一下将妈妈拥住:“妈妈我爱你。”两行泪划过他的脸庞。
而泪滴顺着他的脸颊,带着他的他的思绪,回到秦长昼的脸庞上。
“秦长昼,想结婚吗?”岑灿托着脸颊,睫毛扑闪着,真挚的的感情毫无保留的释放,并且完美的呈现在秦长昼的双目之中。
那一刻,秦长昼顿住,稍费劲的咽下一口饭菜,缓缓抬首,目光最后凝聚在岑灿那张灿烂的笑脸上。他想再听一次:“你说什么?”
“我问你,”岑灿耐心为他重复,“你想和我结婚吗?”
“想。”
如果面对这样的问题秦长昼都需要犹豫再回答,那男朋友就做的太不称职了。每一段感情最终的目的,在他眼里都是结婚。
一段稳定的感情、幸福的婚姻、美满的家庭,这才是爱到最后生出的美好。
爱一个人,就是想要极力拥有他。
他想,他爱岑灿的心境就是如此。
“想清楚了吗?”……
忽然他的头隐隐作痛,晕眩感、失重感一时使他眼前的视线模糊,他艰难抬首,想要向岑灿求助,口中隐隐呼唤着他:“灿灿……”
在视线彻底消失前,他看到的是岑灿失措无助的眼神。
随后他眼前一黑,这样的感受持续了很久很久。
直到……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地板上,昏暗的房间,难以看清,扫视一眼后。墙上悬挂的模型游戏机、世界地图,用麻绳串在一起的照片,这不是他的家!
这是……
小时候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的那个家里!
“你觉得呢?”
那声音!
“妈!”听到声音后,他仓皇从地板上爬起转身就要向屋外跑去,而紧锁的门堵住了他的去路,他想按下门把手却发现根本触碰不到。
只是稍有些惊慌,随后也渐渐意识到,这是梦。
伸出手,缓缓透过这扇门,他走了出去。
秦妈妈手中正拿着一沓白纸合同之类的东西,她不断向对立着的男人强调:“你觉得你哪一方面比得过我?”
“笑话,我比不过你?”
那时的秦长昼只觉得,爸爸妈妈每天都在无尽的争吵中,他们的婚姻构成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商业战争,只不过这是一场不流血的战争。伤害的只有彼此的心。
他们是商业上的对立方,总有舆论说夫妻二人感情不合。
秦长昼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只有十岁。
他无时无刻希望他们停止争吵,静下心来维系爱情,而不是一味的去争,去追求名利,追求商业上的胜利。
爸妈的婚姻,是一场无休止的攀比。
记得很清楚,在十岁这年,他真正的、清晰的感受到了父母感情的裂痕,从未如此明确的看到、体会到,两个不爱的人住在一起是怎样生活的。
对于十岁的记忆,他是最清晰的。
所有人都珍重的十岁,生日那天,他爸妈没有一个人记得。如果说他是一个大孩子,并且不是十岁,那么他自然而然可以不计较。可这是他步入两位数年纪的第一年,怎么会不在意。
那天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就连这样都没人注意到他。那时候只觉得自己没本事,不能给自己买蛋糕,只能依靠爸妈,连取悦自己都不行。
所以他的目标就是要成为比爸妈还要富有、独立的人,这样,开不开心都可以是自己决定。
再到后来他得知,原来他大学那会儿,爸妈是为了反驳舆论说他们感情不合才决定一起去度假的。说他们不爱,那为什么要去反驳舆论。说他们相爱,又为什么要成为商业的对立方。
而后眼前忽然被抹黑,再次出现光亮,是另一幅画面。
“你说我们要带儿子一起去吗?”秦爸爸询问身旁的女人,是要得到她的答复。
“不带。”女人丝毫不带犹豫。
“那让他一个人在家怎么行?”秦爸爸想到他们离开后,儿子就会孤身一人,不由得担心他。
女人不耐烦:“都多大的人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行吧……”秦爸爸妥协了。在工作上,虽然他们敌对,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家里,全权听夫人的意见。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余的任何事情,秦爸都可以答应她的夫人。是地位的问题。
秦长昼欲要制止,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他不想让爸妈去,或者让他爸妈去,但要带上他。即便他认为自己的爸妈不是很爱他,那也比一个人生活好,一个人真的太苦太苦了,他不想一个人,也不想成为没有爸妈的孩子。
画面再一次被模糊,他不知道这是他几岁的时候。爸妈看彼此的眼神,噙着泪。
“我爱你。”
那是在他的记忆里,妈妈对爸爸说过的,为数不多的“我爱你”。
渐渐的,她身上白色的婚纱缓缓展现。
这是他们结婚的时候!
如果真的能利用这样的空间,他有太多话要多爸妈说了。如果真的可以说,那他会哭着对爸妈大喊一声:“我好想你们。”
他照做了。
再度陷入昏暗……
接下来,他看到的不再是任何关于父母的片段与画面了。
而是……
“秦长昼?”
这一段摸不着头脑的片段拼在一起,是想说明什么?
而他又为什么能看到爸妈结婚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