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文：短篇合集》烟**涯

9、《晚宴终场》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甩到纪桑桑的脸上，因为措手不及，她被打得整个人都向身后的沙发倒下，伏在沙发上，捂着受伤的脸，眼睛里面冒出来的不是浓浓的火焰，而是清冷的水。

　　他一身的怒气勃发，整张脸都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尽管仍旧免不了动手的怒意，却不难出还是极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住的深深呼吸。

　　纪桑桑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湛出来一丝血，眼睛里面的泪水硬让她忍了回去，看着他：“Sam，你为了她打我？”

　　他的眼睛里面全是火焰，浓浓的燃烧：“Mulberry，我从来不曾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主导主演的戏剧。我猜得中你下一步要做什么，也猜得中你动机，但是我从未怀疑过你。于今时今日，你叫我如何面对Cherry，你怎么……你怎么就能忍心把我推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怎么能够可以这么冷静淡定的看着我要面对今天的选择？这些都是你可以让我避免的，或者说我也可以避免的，你为什么要把我设计到这一地步？”

　　他的情绪渐渐地失控，靠近她，双手扣着她瘦弱的肩不断的摇晃：“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你？为了能够给你更好的、最好的，我不顾一切的努力。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站在你的脚下，恨不得所有人都仰望你。对你俯首称臣，甚至还包括我自己。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就是这样回应我的？”

　　他一个用力，纪桑桑的身子再次飞了出去，跌坐在地毯上，全身上下骨裂般的疼痛瞬间就袭来，她长发凌乱，抬起头来，仰望着已经如同困兽般的刘焙炎：“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来回应你的爱。你别傻了，你真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到今天？如果不是我纪桑桑，不是我身后的财团和势力，你以为你可以成为星光璀璨的大明星？你以为你是谁？像你这样的人经纪公司在人海中一抓都是一大把，而且个个比你强。不过是因为你救过我一次，不过是因为我想报答你，你想当明星我就捧红你，你的丑闻也是纪家的钱买回来的，还有，那件蕾丝胸罩不是我的，我穿的是34B，是cherry的，最后，我要告诉你。根本就没有孩子，那张化验单是cherry的，我们不可能有孩子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生孩子的，我要用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惩罚，惩罚你一辈子。你不是想要孩子吗？cherry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就是你的！”

　　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白色的连衣裙摆也皱了，脏了，但是却丝毫不能影响到她的仪态，她抱着疼痛不已的胳膊凝视着刘焙炎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七年前的今天是你背着我去的医院，七年后的今天，我把一切都还给你。你不经意的搭救，你错认的胸衣，你的倾城错爱，统统都还给你。你敢出轨，我想你也应该敢于承担后果的。”

　　他上前一步，她却像只受伤的小兽，充满了防备的保护着自己，向后退，惊恐的看着他，嘴角慢慢的露出一丝笑意：“我想，我们之间已经不必要说‘再见’了吧，真的希望我们以后可以不再相见。”

　　她走出去，越过他的身边，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疼痛的胳膊肘儿被他的用力扣住而更显疼痛，甚至倾向于麻木了，他看着她的脸，被他刚刚一时失手控制不住的甩过耳光的脸，肿了起来，红透起来，心没来由得更痛，连叫着她的名字都是颤抖的：“桑桑——”

　　她凌厉的眼神扫视过来：“请叫我纪小姐！”
　　“桑桑——”这一声，有百分之百的讨好，于她而言，痛苦指数也直飙百分之百。

　　她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放我走。”
　　手刚刚放到门把上，身后突如其来的冲力将她撞在了门上，额头砰的一声，火冒金星。腰身上的手臂死死的勒得她近乎透不过气来，他的吻像雨点似的落下，充满了掠夺，带着血腥的气息。

　　“放手！”
　　“不放！”他蛮横而不讲理。

　　纪桑桑皱起眉头，转过身来看着他，一个耳光甩过去，两个人都愣住了。

　　她迅速的回神：“你以为事情到了今天我还可以掌控一切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是国际巨星，一举一动都会世人皆知。你以为我能嫁给你？别说你是娱乐圈的大明星，对纪家而言也就是个艺人，一个卖唱的艺人，根本没有资格站在我纪家三公主的身边。你好自为之，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桑桑——”他深情的一声呼唤，却留不住她摔门离去的脚步。

　　升降梯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泪溢横流，倾泄陨落。她终于可以失声痛哭。坠落的电梯伴随着她的眼泪一起，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任凭过往的回忆充斥她全部的脑海。

　　眼帘里，是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她擦拭了一把，原来，是这温热而又透明的水啊……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cherry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来：“Mulberry，我在一楼的侧厅等你。”

　　她到的时候，cherry正在喝茶，眼角扫到她的视线里，瞳孔都亮了起来，嘴角泛起的笑意那样的明显，预示着胜利。
　　她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她惊叫：“哎哟，Mulberry你哭了？”
　　纪桑桑赶紧的抚擦了一把脸：“有话快说，我一秒钟都不想见到你。”
　　Cherry笑，一边拿出来一个档案袋，厚厚的一撂，放在她的面前：“这里面有我跟sam□□的录像光碟、有七年前你被□□的文件、你流产住院的记录……呵呵，Mulberry，想不到，你还有更劲爆的等着我去挖呢，我查到这个信息的时候，简直不敢想像，你居然这么有勇气，敢摘除自己的子宫。”

　　砰！纪桑桑双拳用力的捶在了桌面上，眼睛里面充血，看着cherry怒火狂奔，可是她的笑却那么的冰冷，慢慢的让她将气息掩埋，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伸出手下去，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直到那里泛起来的疼痛都被麻木掩盖才坐下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狰狞，努力让自己笑：“所以，cherry，这才是你真正赢我的理由。如果不是当年我摘除了子宫，你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威胁到我吗？如果不是因为sam有多么期待一个孩子，你以为今天会有我的成全，你的张狂吗？纪家是什么家庭？纪桑桑是什么人？会由得你威胁？我的资料再多，只要你敢公布，文件自动会上交到我这里来，我在乎的，只是一手培养起来的sam会断了一切的前程。我没有子宫，但是你有，不是吗？”

　　Cherry丝毫没因为她的话而受到影响，嘴角的笑意一直泛滥成灾，优雅的端起茶杯，缓缓送到唇边，轻轻的啜了一口：“Mulberry，我承认我不如你，今天这个局面其实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这个对恋人有着洁癖的人，不能容忍他的出轨，错过一次就是一生，这是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我不比你优秀，但我比你更爱sam，你离开他的这几年，都是我陪着他，陪着他出席每一个场合，陪着他在深夜回家，陪着他疯，陪着他醉……也陪着他日思夜想着你……只不过，我是想着如何恨你。”

　　“呵呵，恨我？”她淡淡的笑，眼睛里面泛起一抹浓浓的忧伤，酸得涌出了眼泪：“恨我吧，你们都尽管恨吧。从今天开始，走出了这扇门，愿我们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交集，再也容不下对方。”

　　她抓起档案袋，迅速的离开。走得那样急切，那样的不顾一切。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召唤着她，等待着她。她一边走一边掉眼泪，那破碎的眼泪遗失在了风中，不知道奔向了何方，她迅速的行走，只想通过不断的行走来停止她的思绪，可是，那怎样也止不掉的眼泪，也无法控制她的心碎。

　　她上了安全通道，一步步的上楼梯，高跟鞋发出凄厉的声响，在空旷的楼梯间里鸣咽的存在。终于筋疲力尽的到达天台时，她整个人都似虚脱般，用力的扯开了档案袋，看着里面露出来的A4资料纸，一叠叠照片，光盘，她用力的撕，用力的扯，痛哭不己。

　　纸片像雪花一样从天台上散落的时候，她的心也如同碎裂的纸片一样，彻底的，再也拼凑不回来的，碎掉了。她看着苍茫的天空，蓝天白云里，那高高坐落顶端的信仰们，不知道在如何的俯视着她的可笑。

　　她一步步的爬上了天台的栏杆，站在宽度只有几寸的位置上，整个身子不住的颤抖，脚下的世界繁华似锦，每个人都像蚂蚁一样，不停的向前，不停的忙碌，她的视线早已朦胧，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

　　那是七年前，这座大厦还未修建起来时，以前的小平房，她就是在这里出的意外，是刘焙炎的出现，假装报警吓跑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是他背着受伤的她一路奔到医院……

　　也正是因为他用力的奔跑，挥落的汗水，还有不停鼓励的语气让她就那样沦陷了。那时候，只有16岁的她，面对着人生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如果要说她活下去的动力，那么，他就是她的一抹脆弱的信仰。

　　她看了几年的心理医生，把那个封闭的自己，伤痕累累的自己慢慢的修复。直到再遇见他的时候，高高的仰望着他时，不敢、害怕、不安让她困惑，也停足不前。

　　就算曾经以为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一个光明的前程而靠近自己，也再所不惜，只为了实现爱人的梦想。却不然，这多疑的困惑已经让两人之间付出了失去的代价。

　　失去是什么？
　　就是再也得不到。
　　你苦苦追寻的，你用力呵护的，你全心灌溉的，你无比怜惜的……统统都失去了，再也不属于你，再也不能贴上你的标签，就算看着也只能偷偷的。

　　她握紧自己的拳，手指都泛起惨烈的白，也浑然不觉。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刺烈的阳光在她的泪眼里变成了模糊的万花筒，有着绚彩夺目的光芒，她跳下去，靠着墙栏站，迎着太阳，迎着风，看着蓝天白云里，一架飞机轰鸣着从头顶掠过。

　　掏出手机来，按了“私人电话”，里面响起了sam沧凉的声音：“Mulberry，我和cherry在一起，告诉我，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她不知道cherry跟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眼泪不停的往外涌，怎么也止不住，一直顺着脸庞滑落，打湿了整个颈项：“sam,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纪桑桑不是你想像中的纪桑桑，你会怎么样？”

　　“可你就是桑桑！你就是我的桑桑，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真的从未在乎过！我不知道cherry跟你说过什么，更不知道你们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只想告诉你，我要跟你道歉，我不该动手打你，我当时是气得昏了头了。Mulberry，我害怕你离开我，这两年，我每一天都在找你，你就像是灰姑娘一样，从订婚宴上消失之后，就彻底的远离了我的生活……Mulberry，人生很漫长，只是因为没有找到最重要的那个灵魂伴侣。而我找到了，所以，我觉得短暂，我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天。

　　纪桑桑失声痛哭：“sam……”

　　“乖，桑桑，告诉我你在哪里？告诉我你们之间约定了什么？我是一个人，不是礼物，你们不能把我推过来扔过去，我只要你，我只想要你……”

　　她蹲了下去，身子因为剧烈的哭泣而站立不稳，抱着手机的胳膊都在发抖：“你要我，还是要孩子？”

　　“什么？”另一头的sam因为对面坐着的cherry不小心把勺子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整个思绪一瞬间全转换过去，而喃喃地回了一句。

　　纪桑桑听到他的回答，沉默了起来。她仰头望天，眼泪从太阳穴滑落，声音破碎、撕哑而又沧桑：“sam，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就是在两年前，我离开你的时候发现的。等我回到家里处理好一切事情的时候，你和cherry的绯闻出传了出来，并且，你还公开承认了你们的恋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放弃了去找你的决心。那时候孩子都已经成形了，因为错过了最加的流产时间，只能做引产手术，好可惜，是个漂亮的小公主，手术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我摘除了子宫，这辈子都不能给你生个孩子了，我想，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遗憾吧……”

　　电话一直未断，但是里面只有刘焙炎轻微的呼吸声，仿佛在消化她的话，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还记得那场宴会的终场舞吗？我站在你的脚背上，你带着我旋转，sam，那是我跳过的，最美的舞蹈，那场漂亮的华尔兹，也见证了我们曾经的幸福……假若有一天，sam，假若有一天，我们再也回不去当初，那么，请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幸福。比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幸福。因为，不管我将来在哪里，依然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你。今生，我们是没有指望了……这样的爱情，这样的人生，没有人有足够的勇气再继续……”

　　她不理会电话里面刘焙炎用力的呼唤，耳畔里面流动着的分贝，只有一句话：“结束吧……这令人憎恨的一切……结束吧，这无可奈何的一切……”

　　那些曾经极致的伤害慢慢地已经痊愈了，那些过往也渐渐被她尘封起来，现在摊开在cherry面前的，只是一个过去的纪桑桑，过去的Mulberry，她慢慢的转身，缓缓颤抖的伸出了双手，望着天空里，好像有一个人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一个拥抱蓝天的姿势让她像个女神一样，高高在上。

　　她想，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去想刘焙炎，去想她这短暂的一生，多么用力爱过的男子，她终于含着泪水笑了，那么那么凄凉，绝美，嘴一张一合的说着：“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然后，她向后坠去。

　　2011年，11月11日，纪桑桑以飞翔的方式结束了自己26岁的生命。

　　刘焙炎的电话里面传来挂断的声音，那一瞬间，他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悲伤笼罩着，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都似被抽干了力气，站力都不稳。

　　大厅的外面有人开始喊着：“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他的心跳拍了好几拍，耳朵也在这一刻失了聪，警车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突然而至，可是却融入不到他的世界。

　　“sam，sam？”cherry轻轻的叫唤着他的名字，他木若呆鸡，慢慢的回神，瞳孔呆滞，嘴里喃喃着：“桑桑，桑桑……”

　　他是有感觉的。
　　他知道，他已经彻底地失去她了。这种失去比任何时候的感觉，还要坚定跟真实。他捂着心脏，呆呆的往外走，每一步都拖着似有千万斤重的腿，走了好几步，突然拔腿奔跑。

　　他站在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在人群里，在白衣天使中，一点点的拼凑完整。尽管早已经血肉模糊，四分五裂，他还是一眼就知道，那个，尸体，是他的桑桑。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手腕上的手表，并不昂贵的ELLE这个牌子，是当年的他送给她的。

　　他的脑子里闪过的都是纪桑桑生前的音容笑貌，最初的最初，他们的相遇，那么的残酷，撕裂了青春的伤痕，像一把刀一样，割裂了彼此的心，割断了彼此的未来。

　　最后的最后，她毅然的结束，并且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叫他情何以堪，这叫他如何能够面对今后的过往？

　　是不是爱情，总是多半以惨烈收尾？
　　他站在黄昏西下前，看着那抹鲜红的血液，看着救护车载着他的桑桑要离开，才拔足狂奔。

　　其实他并不是在追呼啸远去的救护车，他只是在奔跑，跑在这人群拥挤的街头，拼命的呼吸，拼命的奔跑。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里面涌出来的是怎样的味道充斥于他的口腔，只有他自己清楚，嘴里腥甜的气息是那么的痴迷，狂乱。

　　晕倒前，他看到纪桑桑在蓝天白云之端，微笑着对他说：“我喜欢这样的结局。”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他的助理告诉他：“你总算醒了，感冒、发烧、肺炎，昏迷……老大，我跟了你这么久，你头一次病成这样啊。”

　　他不愿意醒来，看着这白色的世界，闻着充满药水的味道，沙哑地问：“我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

　　他不再说话，眼睛痴痴的看着天花板，助理叫来了医生，为他检查，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也任他们随意折腾。

　　直到医生护士都离开，梧桐走了进来，看到助理正在为他吃药，一脸的无可奈何。

　　她让助理离开，拉开了窗帘，阳光射了进来，可以看得到空气中的尘埃。

　　梧桐转过身来，双手环胸，看着他：“你以为，你不吃药就能随她而去吗？她一手捧红了你，把你推到现在的位置，不会想看到你的毁灭。”

　　像是对牛弹琴，床上的人根本无动于衷。
　　“我们都很难过，可是人生还是要继续。她的葬礼已经举行了，看来她早就有死的决心，死了我们才知道，她早就为自己把墓地都买好了。你在她活着的时候留不住她，现在做这些她更看不到了，她做尽这一切，忍受这一切，为的难道是你随她而去吗？我虽然最看不起轻生的人，但是我感动纪桑桑生前为你做的一切，她成就了你，你就得站得更高，更稳。”

　　她走过去，拿起药片，慢慢的放到他的嘴里，把杯子里插上吸管，放到他的唇边。

　　几秒钟后，他张开口，含住了吸管，吞下了药，然后开口：“这两年，你一直知道她在哪里，你也知道我在找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答应过她不告诉你，就不会多透露一个字的。”梧桐回答。
　　好久过后，刘焙炎开口：“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两年，她过得怎么样？是怎么度过的？”

　　梧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过得很不好，她很想你。她的孩子掉了，又出了意外，以后都没有了生育能力。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在给我的邮件中告诉我，她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孩子一直哭，哭得她撕心裂肺，泪流满面……那个时候，你和cherry铺天盖地的报道彻底的击垮了她，直到她死的前一天，她都在看心理医生……”

　　梧桐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有些哽咽，情绪也有些激动，捂着嘴，说不下去。

　　“梧桐，我要退出演艺圈，你帮我安排最后一个记者招待会。”

　　梧桐惊讶的看着他：“什么？”

　　“这条路走得太艰辛了，我想要到达的高度已经达到了，可同时也失去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没有纪桑桑，无论我站得多高，人群里都没有她的身影……再继续也没有意义。以前我以为她会一直在我身边，我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她。就算她离开了两年，也只是离开而已。直到现在，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很多事情，我并不是做不到。”

　　“sam！”梧桐抗议。
　　“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

　　门被用力的推开，逆在阳光中的cherry一脸的嘲笑与忧伤：“那么，你是不是也决定了不要我跟孩子？！”

　　他闭上眼睛，一脸的疲惫，不愿多说。Cherry冲进来：“刘焙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打算要孩子了？你以前说过什么的你忘了吗？你说，只要你有了孩子，愿意放弃一切，接受一切，给他最好的，培养他，呵护他，让他在这个世界健康的成长，你说过的都忘了吗？”

　　Cherry的语气充满了焦急，刘焙炎睁开眼睛，淡淡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cherry：“这是我的心里话，我也一直希望能够这样保护好我的孩子。只是，我现在才发现，这个孩子的到来，带走了桑桑，我不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满心欢喜接受他。Cherry，我们之间的开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就不要在错误中踩着不变的步伐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活着的纪桑桑，幸福于我而言，不是完整的。”

　　Cherry嚎啕大哭，梧桐走过去把起扶起：“他现在情绪很不好，你不能要求过高，等他恢复些了，你们再好好谈谈。这些天你一直在照顾他，你也累了，你是孕妇，不能在医院里多呆，这里到处都是病菌，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考虑对不对？放心的把sam交给我，等他出院了，你们好好聊聊，没有淌不过的河，没有翻不过的山。”

　　他闭上眼睛，听到梧桐小声的话语，渐渐地远去，脑子里面浮现的，是纪桑桑淡淡地微笑。紧闭的双眼中，有温热的眼泪慢慢地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

　　刘焙炎终于知道，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他可以握住每一把杀人的刀，却握不住一滴真心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