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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写信告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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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信告诉我
一.
何忧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上前去乡村支教的火车,在她原本的人生规划里,她应该在大学毕业后就回家安心地做她的大小姐。
可好巧不巧,在学校组织的公益活动中,她和一位女孩成为了笔友。从何忧的大一到大四,从她的初一到高一,她们在一封封信中渐渐熟悉,何忧开始悄悄越过学校制定的规矩,在信里夹上照片,有风景,有美食,还有她自己;而女孩给她写一封又一封的信,载着她的诗,讲述她那里的春夏秋冬,她的烦恼与快乐。何忧只收到过一张她的照片,那是大四刚开学的那天,她展开信就看到那张脸。她很美,但是和何忧的美不一样,何忧是张扬肆意的,而她更像一潭清水,能够浇灭忧愁的清水。
于是她们真正,见字如晤。
她说:“姐姐,我想走出这片土地。”
她说:“姐姐,你真的好漂亮。”
她说:“姐姐,我们会见面吧。”
......
许是在她一声声“姐姐”的蛊惑下,何忧坐上了开往她在的方向的火车,即便许多朋友都劝她应该再想一想,但何忧就是觉得,她们该见面了。
一路就这样想着,何忧到了小镇,可从小镇到乡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就在她无措之时,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有些紧张地转过身,一个看起来有些拘谨的阿姨冲她讪讪一笑,小心地询问道“是来教书的何小姐吗?”
她点点头,而后便看到阿姨的笑容渐渐绽开,兴奋地说:“您叫我林阿姨就行,我们那边有车来接您嘞,快跟我走吧,这么热的天杵在这里可别再晒伤了。”林阿姨抢先一步拉过了她的行李,引着她往车的方向走,一边快步走一边扭头看她。
车很破,一路上都十分颠簸,林阿姨时不时就会担忧地问她有没有不舒服,何忧总是强压下反胃的感觉,笑着摆手,大概是因为有些迫不及待地到学校见她,她不希望车子因为她作无谓的停留。
好不容易熬到了村门口,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在村门口等着她,何忧下了车,腼腆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她的眼神迅速地略过那一张张挂着陌生和好奇神情的脸,却偏偏没有看见她,那张最能安抚她的不适浇灭她的忧愁的清水般的脸。她叹了口气。
林阿姨见何忧的反应,以为这位城里来的老师是累了,忙不迭地让大家让开路,要送她落脚处休息。何忧恍恍惚惚地跟在阿姨后面,朝着村里走去。
“何小姐,以后您就住这里哎,在我家隔壁,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啊!千万别客气!”
“阿姨,您比我辈分大,以后就叫我忧忧就行。”
何忧被一口一个的“何小姐”叫着,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正准备从林阿姨手中接过行李时,却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好,我是顾己。”她朝何忧狡黠地笑了笑。
何忧的手定住了,缓了缓神,“你好,我是何忧。”
林阿姨拍了拍顾己的头,“何小姐,这是我女儿,马上也是您的学生了,她要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啊,可得使劲骂她。”
何忧想到自己当了老师指着她骂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装作正经的模样:“林阿姨,都说了叫我忧忧了。”
表情的这一转换倒是缓和了气氛,林阿姨大概是想着何忧也只是个大姑娘,没再一口一个“何小姐”,一个一口“您”了,简单地交代了顾己几句,说自己要去招呼一下今天的晚饭,又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屋子里突然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相视无言。
何忧有些局促,原本舒展的眉毛拧在一起。她曾设想过无数次她们的见面,却未曾想到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会在昏黄的灯光下不知如何开口。
“姐姐,我来帮你收拾东西吧。”顾己并不想让何忧去做这些繁琐的事情,她担心会有虫子从某个角落里爬出来,尽管她从昨天就已经开始打扫这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各个角落。
“还是一起收拾吧。”何忧一想到行李箱里还有自己的贴身衣物,脸有些微红。
顾己点点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何忧说着话,一边帮她整理大包小包的行李,直到林阿姨来叫她们吃饭。
为了好好地招待何忧,每一家都做了几个菜,把各家的饭桌拼在一起,菜摆的满满当当,林阿姨甚至拿出了自己家最好的酒。
何忧有些受宠若惊,自己来这里支教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行为,却从未想过这份工作对他们来讲这么重要。
她想,自己一定要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她想,自己一定会在这里有段快乐的时光。
二.
一晃就是两年,顾己马上就要上高三了,何忧也将要陪她一同步入高三,朝夕的相处让两个人都对彼此产生了柔软的情愫,尽管它早已在一点一滴中向对方毫无遮拦地展露出来,但谁都没有戳破,在相互的缄默中做尽了疯狂而又浪漫之事。
她们曾在夏天的凌晨一同去村旁的山坡上,潮湿的夜,如两人紧紧相握的手。
她爱歌,而顾己爱诗。她们一同在山头坐下,何忧会为顾己唱一首又一首的歌曲,那些她从未听过的风格,从未接触过的曲调,悠扬地,缠绵地钻进了她的心里,伴着山中的风摇晃树梢发出的声响,她的心在歌曲的起伏中一同涨落,带着永不终结的纯净的幸福。唱累了,何忧会停下来听顾己念她写的诗,尽管顾己的诗总是带着悲凉的静默,常常被别的老师称为小孩子的故作姿态,但何忧喜欢,她偏爱于一切极端的感情,包括暴烈和至死不渝的爱。
她们就这样,直到日出,在晨曦划破天际的那一刻,顾己看到何忧慢慢地站起,披着橘红的日光,脱去她的外衣,她的背就那样裸露在了她的面前,沐浴在晨曦的日光下,她看到何忧的身体是那样的飘逸,那样的纤薄,她仅仅是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刚刚脱下的外衣,可她仍然诱人妩媚,何忧好像天生就是那样,无论什么和她接触,都会是她的美的组成部分。
顾己轻轻地走上前,手指拂过她的背,她想将姐姐的一切都刻进心里,她很想吻她,但她没有,她只是牵起姐姐的手,笨拙地在山顶跳起了舞,她想,姐姐的美不该被欲望所破坏。
她们还在屋子的后院里一起种了棵树,虽然老土,但她们总是喜欢对着这棵树许愿,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那样,期待着总有一天这棵树会实现自己的愿望。
她们也曾一起在村边的小河里戏水玩闹,何忧总会偷偷地将顾己推下那不深的小河,痴痴地看着顾己潮红的脸庞,湿湿的头发落在两边,水滴沿着顾己的曲线又回到河中,她很喜欢这样的顾己,像是跌落在人间的精灵,更像是被她推下神坛的神女。
……
两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像是一部电影,记录着一切幸福、美好和浪漫,无论是何忧还是顾己,总会在漆黑的夜晚反复播放在一起的每一帧画面。
但她们也都知道,在高中的最后一年,这些肆意的感情将被克制,哪怕不情不愿。
高三开学前的最后一天,何忧跟每个即将升入高三的同学谈心,只为了能够好好地交待顾己,即使她清楚,顾己一定会朝着自己所在城市的大学奋力行驶。
最后的一年里,她们的关系好像恢复到了最初疏离而又克制的状态,可只有何忧自己知道,无数个夜晚里她都想念顾己那夜在山顶拂过自己的指尖,想念她想要亲吻自己却又克制的模样;只有顾己知道她在紧张、焦虑和崩溃之时,在每一个无眠的夜晚,都无比地想念何忧曾在自己面前放纵自在的模样,在每一刻坚持不下去时想到的都是何忧曾在自己耳边说出的“以后都和我在一起吧”……
这样紧绷的状态直到高考后还没有结束,顾己对自己的成绩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敢也不愿去找何忧,尽管想念,却生怕空欢喜一场,而何忧是了解顾己的,她只是静静地等着顾己,等她带着好消息飞奔向自己。
三.
高考的成绩很快就下来了,好在是几乎没有让村里高考的同学失望,特别是顾己。
顾己再也不能抑制自己心中的情绪,急急忙忙,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何忧的屋子里,看到何忧就站在那里,满脸笑意,朝她缓缓地张开双臂。
她强忍着泪水扑向了何忧的怀里,两个人只是拥抱着,紧紧地拥抱着,渴望将这一年的想念与隐忍都借此发泄出来。
何忧松开了手,替顾己拭去眼角的泪,带她来到了后院,在她们一起种的树的面前,看着顾己的眼眸,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映出的自己,原先预想好的反复演练过的话竟然一下子全都想不起来了,只是磕磕巴巴地问顾己愿意和她在一起吗,做正式的女朋友。
“当然,我的姐姐。”和第一次见面那样,顾己朝她狡黠一笑,继而便伸出双手环住了何忧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何忧的双唇上小心翼翼地落下了一个吻。
何忧的脸变得微微红,从她的脸颊红到了耳尖,揽过了顾己的腰,一手的指尖游走在她纤薄的背,最后停留在了发丝垂落的地方,发丝和指尖纠缠萦绕,她的唇坠入了顾己的唇间,小心翼翼,生疏地引诱着顾己发出第一个元音字母。
绵缠却灿烂的吻,像一刹那绽开的烟花,裹挟着轻微的苦涩。
终于,她们松开了彼此,却又在光的浪潮下再次相拥。
却没有人注意到,没有光的阴暗角落里,有人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她们。
她们只知道这才应该是她们故事的真正开始。
天空渐渐变暗,即将褪尽最后一抹红。
是时候该回家了,顾己恋恋不舍地向何忧告别,尽管只是隔壁,总归是分开。
只是,刚刚出门,顾己便感到一些奇怪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她看到原先和善的阿姨们冲着她指指点点,她看到原先熟悉的同学们见到她便绕道而行,她感到有些害怕,却不知道为何。
而让她真正感到恐惧的事情在她进到家门的一刻发生了,只是单脚踏进了大门,便听到母亲的怒吼。
“跪下!”
她一个激灵,跪倒在地。
她听到了尖利地嚎叫,“命苦啊……我怎么这么苦啊……独自一人辛辛苦苦拉扯大了个有病的贱人……我怎么这么苦啊!”
震耳欲聋,母亲的尖叫、哭喊和摔东西的破碎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贱人”、“婊子”、“骚”,她从未听过的词语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虫子钻进了她的大脑,顾己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感受到邻里街坊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从后背蔓延到她的脸,他们渴望从她的脸上看到愧疚、不堪等种种沉重且复杂的情绪。
但他们没有。
于是他们开始更加狂妄地指点。
这些杂碎的声音彻底激怒了母亲,顾己看到母亲狰狞可怖的面目猛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想象她像母狮一样扑来,或许她就是这样做的。她用巴掌用拳头,用脚,打砸踢踹,所能想到的击打动词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一把提起了顾己,冲出人群,朝何忧的屋子走去。
众人纷纷跟在她们的后面,他们像伟人一样,不停地就这件事发表自己的见解。
“像老头子的□□布,又臭又长。”这是顾己对他们见解的评价,她不停地想着别的事情,试图麻痹自己,她不想看见何忧的脸上流下泪珠,她不想看到她泣不成声,她更不想何忧因为她而受这般屈辱。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逃避。
何忧早已站在了门口,她听到了林阿姨的辱骂,她想冲过去反抗,去替顾己挡下每一次的伤害,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懦弱。
她看着自己教过的学生像看怪物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看着自己曾经费劲心思买的礼物被各家各户扔了出来,扔在垃圾桶里,扔在大街上,扔在她的身上,那些曾经欢迎她的村民们,迎接她的村民们,此刻正在操着憋红的脸怒吼着,让她滚,让她离开这个村子。
林阿姨狰狞的面容,所有刺耳的声音,今天傍晚她和顾己的亲吻相拥……
所有的事情都在她对脑海中翻滚,搅拌。
后面发生的事情像模糊的梦境一样。
村支书好像诚恳又畏惧地请求她离开这个地方。
林阿姨好像对顾己实行了禁足。
她好像弯着腰将自己送的那些东西一点点捡起。
仅仅一天的时间,她却好像经历了一年。
“散散步吧.。”何忧喃喃低语。
筋疲力尽地绕到后院,一起种的小树依然挺拔,望向隔壁的房子,何忧多想再见顾己一面。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翻过他们家的栅栏,小心翼翼地来到窗边,顾己就在床上坐着,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落了水的小狗。
轻轻地敲了敲窗户,她来到了她的身边。
两个人隔着厚厚的玻璃痴痴地望着对方,何忧朝着玻璃哈了哈气,幽幽地亲吻在了玻璃上,留下唇印。
顾己点水般吻了那个完美的唇印,正如今天下午她吻上她的唇那样。
这是两个人最后一次接吻。
四.
后面的日子里,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村子里没有人再提起那件事,顾己和母亲也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甚至连志愿她也服从了母亲,没有去何忧在的城市,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面,顾己曾试图给她写信,一封又一封,封封无音讯。
即便如此,她也在努力攒钱,想要去她在的那座城市。
在大二的那年,顾己终于鼓足了勇气去了那座城。
在高铁上,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过往的所有,一遍又一遍地输入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输入再删除,输入再删除……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才按下了那个拨通键。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机,指尖微微泛白,紧张地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短短十几秒里,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开场白,却在接通的那一刻仅仅是颤抖地说出了一句“喂,我是顾己。”
“是顾己啊。”手机那边传来了陌生的女声,顾己的心揪在了一起,“我是何忧的朋友,她已经出国了,但是她留了一些东西要给你,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拿?”
“今天晚上可以吗?”
“好,那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顾己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里,一瞬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又回到了何忧离开的那天。
浑浑噩噩地熬到了晚上见面的时间,站在公寓的门口,深呼吸,一遍遍告诉自己一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敲了敲门,一个女人开了门,热情地招呼她进去。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女人从房中拿出了几样东西和一封信,迫不及待地接过信,手忙脚乱地拆开了信封。
“亲爱的顾己:
见字如晤。
很抱歉在这段感情里我又一次做了懦弱的一方,我渴求你能够原谅我在那天没有冲到你的面前为你挡下伤害,也渴求你能够原谅我这一次的不告而别,像逃兵一样逃往了更远的地方。但我又总是希望你能够恨我,这样,你才会更加深刻地记住我。
想跟你讲的事情太多了,那就先从离开后的第一天讲起吧。
在我回来的那天,我便开始持续的高烧,很老套的剧情吧,就像偶像剧里那样,迷迷糊糊中,我总会看到你的身影,你奔向我的身影,你亲吻我的身影,可它们都转瞬即逝,我试图抓住你的手,但每一次都无济于事,即使是在梦里。
大概是我在高烧中喃喃过你的名字,又或者是我的家人们费尽心思打听了我在那里的事情,总之无论怎样,他们知道了我们之前的感情。
说来好笑,在我痊愈之后,他们又因为这段感情带我去看了无数个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他们试图让所信仰的科学说出他们心中希望得到的那个答案。可惜每一位医生在对我做了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检查后得出的结论皆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所依赖,所追求的科学背叛了他们,于是,他们转向了传统却带着迷信的方法。
从未见过鬼的我却在那一段时间里见了许多道士,看着他们一本正经地告诉我的家人,我一定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附了体,短短的一句话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拿到钱后的他们总是会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在我的周围振振有词,送给我一些奇怪的符咒,交待我一些奇怪的事情。
在这一年里,我曾尝试过反抗,逃掉他们的控制,绝食,自残,各种方式我都尝试了,但都无济于事,他们甚至将我锁在了房间,也就是那一次,我选择了从窗户跳下,原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却只是摔断了腿,好在他们终于放过了我,不再请一些奇怪的人来给我开各种奇怪的药方。
我总是会想,我的家人明明是那些所谓的知识分子,他们总是表现得彬彬有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为什么却不允许我产生和他们不同的感情。
他们所引以为豪的知识为他们搭建了一所幽暗密闭的屋子,既没有门,也没有窗。
我也常常会想,如果我是个男孩子,我们是不是就会有一段光明正大且美好的恋情,我多么想跟你像曾经那样自由地来往书信。
你寄来的信,每一封我都看了,可我却不能给你回信,在那样的日子里,我实在是无法写出任何愉快的事情,而我也并不想让你因我而伤心。
说一些愉快的吧,在他们告诉我即将出国的消息后,我突然就想明白了,无论是哪种意义的离开,我总要为你留下些礼物,它们会是我再也不能向你诉说的爱意,也是我一直怀揣在心的歉意。
我真挚地希望你会喜欢这些礼物,并乐于收下它们。
第一份是一对戒指,是我找人定制的,只有一个刻了字,是你的名字缩写,而另一个,留给陪伴你到最后的那个人吧。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在树下许愿吗,那时我只是想love you,和marry you,可这些都无法实现了,我们甚至不能够再次相见了。我便自私地定制了一对戒指,如果我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那我就祝愿你能够和别人永远地在一起。
第二份礼物是一本诗集,作者是你。我还记得你曾在信中向我哭诉因为成绩下降,妈妈撕碎了你写的每一首诗。我想,这一定会让你很难过吧,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只能从那天后将你的每一首诗都收集起来,为你做一本专属的诗集。
第三份礼物是我思考了最久的一个,一张银行卡,我很担心你不会收下它,可我又觉得你应该知道它的存在。它是从我们熟络以后就存在的一张卡,每一次你考试进步,亦或者每一次你跟我分享了什么超级开心的事情,我都会往里面存一小笔钱,原本想着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去踏遍每一寸土地,因为我从未遇到过一个人会像你这样理解我且爱我,即使在当时是作为朋友。不过现在只能你一个人去啦,带着我的祝福去看一看吧,我希望你是一个自由的人,那些景色,那些故事会给你带来更多写诗的灵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剩下的几样礼物有些不值一提了,只是一些我觉得应该会很适合你的东西。
信就写到这里吧,会让我们的故事看起来更加悲剧。
最后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吧。
我是何忧,何必烦忧,祝现在的我,更祝愿以后的你。
我的顾己,照顾好自己。
你的
何忧”
看完这封信后的顾己早已泣不成声,从女人的手中接过礼物,勉勉强强地道了谢,起身离开。
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何忧让她做自由的自己,可她的世界本就一片贫瘠,她的到来才让死气沉沉的云海开始翻涌,枯涸的江湖开始澎湃,却在最后只留了她一人。
她们之间再也不会有见字如晤了,她们的故事再也不会有以后了,那些浪漫的故事和那棵树,连同她的心,一起被埋在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