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在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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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靖王府东北角灯火通明。
木远直视余音决绝的眼神。是怒气？不甘？还是失望？余音觉得木远的眼里应该都有吧。
“对不起，之前是我天真了。于木兄，我高攀不起。”余音语调惊人地平静。
木远还是直直地瞪着余音，一言不发。余音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转身回到桌案前。面对这一桌的文章，余音丝毫没有心思去看了。他后悔说出刚才那番话，可又不得不说出刚才那番话。
耳边终于响起木远的声音：“你对待感情竟如此儿戏吗。”
余音没有勇气直视木远，只低语：“木兄说的都对，我不会反驳什么。”
屋子一阵死寂。许久，余音才抬头看，木远早已不知何时消失了。
一夜无眠。
余音没有心思去管正事了，现在看到这些文章就烦。头痛欲裂，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醒不了也睡不着。找郎中调了些药，余音才勉强休息了半个时辰。
又坐到了桌案前，纵使再不愿再难受，余音还是翻开了文章，强迫自己读进去。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余音不住暗骂，差点要把文章摔出去。余音猛靠椅背，望向房梁。自己真的错了吗？坚持忠君怎么就……也不是那种自豪的感觉了呢？什么时候，家族和百姓对立、自己和百姓对立了呢？怎么就皇帝和百姓只能选一个了呢？
是啊，血飞絮怎么就叛国了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金史》里无数次重复这句话。现在，是百姓这汪水要推翻朝廷这艘船吗？难道百姓都是叛国吗？那国是什么呢，就是我余氏一族吗？这与一己私利有什么分别呢？余音是有私心，可见识过前赴后继的战士们后，余音无法安心享受这一己私利。
还有木远，他一定恨透自己了吧。自己没有儿戏，直至此时，自己依旧对他满是爱慕之情。可如今，他们是敌人。
夜深人静，窗边传出异动，余音抬头望去，正对上木远望向这边的眼神。余音惊得说不出话来。
木远慢慢走近：“你不用担心。要是你实在想与我分开，我不会强留。只是昨晚，你莫名其妙说出那话，我实在不甘心。”
余音低下头：“血飞絮剑指王座，身居王座的是我皇叔。”余音看向木远，“木远，我们是敌人。”
木远皱着眉：“我们是战友。”
“异军被赶走之后呢？”
木远想了想：“我们还是同心。”见余音无奈地摇头，木远心急道，“你认同我们，认同为百姓的理念，不是吗？”
“是，可你们也要推翻朝廷。”
木远低头认错：“昨天是我激动了。我想，若朝廷容得下我们，我们也不想与朝廷对立的。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
余音眼前一亮，看向木远：“你说的是真的？”
木远撇撇嘴：“我只是一个普通士兵，领袖们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他们应该也会这么认为吧。”
余音嘴角掩盖不住笑意：“你们都是优秀的战士，朝廷一定会容得下你们的。”余音心怀歉意，“昨晚，是我激动了。抱歉，我不该说出那句话。”
木远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不过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可我想知道，若有朝一日，朝廷要对血飞絮赶尽杀绝，你也会对我刀剑相向吗？”“朝廷不会的。”余音斩钉截铁道。木远没有说话，等着余音的答案，但余音只是沉默。
“余音，皇帝的皇位和天下百姓的性命，若有一日真的起了冲突，你会选哪个？”
余音不答。
“若有朝一日，皇帝一条命令会葬送掉数万百姓的性命，你会拦他吗？”
“当然要拦。”
“如果你拦不住，如果没人拦得住，你会拦着别人把皇帝从他的位子上拉下来吗？”
余音皱眉。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余音沉默许久，思考，思考，直到大脑一片空白，本能般地说出那两字：“不会。”
木远松了一口气：“你看，我们是同心。”
“可那样，我就是在跟家族作对，给祖宗蒙羞。”
“余音，”木远扶了扶余音的发髻，柔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曾经有个人，在敌人来时主动投靠了敌人，后来被敌军发现挪用军饷，斩了头。他行刑那日，老百姓都出来叫好，烂菜叶臭鸡蛋都往他身上扔，毕竟对于一个叛徒，什么肮脏的诅咒都不为过。大家都很愤怒，没有人注意到，他是笑着被砍头的。”
“笑着？”
木远音调低落：“后来人们才知道，他是假意投靠敌人，暗中解救了很多同心和百姓。后来身份暴露，才被敌人随便安了个罪名处决。他到死人们都认为他是叛徒。敌人大力清洗他周围的人，若不是很多年后有人为他平反，人们到现在都不会知道他曾做过什么。”余音睁大了眼睛，木远继续道，“他不被父母理解，跟家族反目，被所守护的百姓唾骂，到死不得正名。可他还是笑着牺牲的。他献出的不只是生命，还有情感、名誉、尊严。他献出了他有的一切。”
余音被震撼到了，木远似是怕他不信，补充道：“这个故事就在我给你的那本《为了那一天》里。”余音拿来书，木远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故事。
看着白纸黑字，余音突然觉得自己很平庸，很狭隘，很渺小。
“我们有很多这样的同心。他们随时都面对着牺牲，可只要一想到，以后活着的人能不受官老爷、大地主们的压榨，能吃饱穿暖，能不给异族人当狗使唤，能好人有好报，他们就无惧无悔，甘之如饴。”
余音沉默了。
“所以我觉得你也是同心。”木远看向余音，“你虽然身居高位，却能跳出那个乌烟瘴气的氛围，直视百姓的苦难。你从未放弃想办法改变不公的现实，我们认可你是我们的同心。”
“不，我与他不能相比。”
“他是我们的榜样，我们共同的榜样。你也有你的闪光点，我们为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就是同心。”木远真诚地看着余音，与他对视，“更何况，你不用觉得把皇帝推下位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他做的好，谋反的人自然是十恶不赦，可他若做的非常糟糕，让他下去对皇帝而言才是最好的。不过是让他回到他本应在的位子上，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是好事。”余音低头思考，木远继续道，“你现在是很宝贵的存在。你身居余国高位，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和权力，更可贵的是，你是非对错爱憎分明。只要你愿意，你是我们宝贵的战友，可靠的同心，你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余音默然听着，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要我加入你们吗？”
木远点头：“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但这正是它的伟大之处。”木远直视余音的眼睛，坚定道，“你是我们的同心，我一直都相信着。”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在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