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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往昔 ...

  •   张嗣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来城下镇的一天。
      从信息部的大楼到六环东的城下镇入口,要不了太长时间。中年男子穿着上班时的西装,下车走入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
      进入城下镇后,张嗣很快习惯了这里复杂的气味。走过一段黑暗的通道后,他便进入了中心镇的区域。虽然早已听说过中心镇的垃圾山,可当真见到它的时候,男人依旧是满脸嫌弃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城下镇近期的动荡,聚集在中心镇的人比往常更多。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片区域是各家共有地盘,安全性高很多。接近下班时间,许多回到地下的居民们也在中心镇周围闲逛,挑选购买一些货物。
      张嗣忍着脾气穿过人来人往的窄道,却依旧避免不了被人沾上身。
      好不容易到达西北角后,僻静的角落里终于没什么人了。他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西装,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张嗣也终于看见了管家说的那间小茶馆。
      “这就是小刚起家的地方啊。”
      张嗣踏入茶馆,对店内的整洁表示满意。单侧摆放的桌椅上都铺上了洁白的垫布,带给客人舒心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张嗣的错觉,进了茶馆后就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咖啡香,心情也舒畅不少。
      正前方有一扇通往后厨的门,门旁是收银区域,白色的墙面上的投影屏还在播放着本地新闻,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
      张嗣的目光移向前方时,才看见安静的店里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背对着门口的女人正静静观看投影屏上的新闻,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她微微侧身来露出的脸庞很饱满,黑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修身的衣服勾勒出丰腴的身材。
      张嗣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想法,他想看看女人的脸。
      直接呼唤对方似乎有些太唐突了。于是男人悄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然后坐在了那女人后面一桌。
      “老板在吗?来一杯拿铁。”张嗣说道。
      “客人请稍等。”陈茜的声音从后厨传出。
      听见身后的声音,前桌的女人也条件反射地回了头。
      张嗣看见了女人的脸。
      圆润的脸庞没有什么骨感,偏短的颌面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幼态的甜美。一双杏眼眼裂不算太宽,却十分有神。
      张嗣突然觉得这张脸笑起来应该很美,眼睛也应该弯成月牙才对。只不过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没有半点要笑的样子,看到张嗣的时候脸色甚至更差了。
      “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张嗣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而说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毕竟用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简直丢了他情场浪子的脸面。
      可是这一刻的张嗣却真的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这个女人的,这张脸也让他太熟悉了一些。
      女人听见这句油腻的台词,果然翻了个白眼。张嗣好像听见她不屑地“嘁”了一声,然后重新扭回了头。
      张嗣:“……”
      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
      ……
      “客人久等了,您的拿铁做好了。”
      正在他尴尬的时候,老板娘陈茜终于从后厨走了出来。她端着咖啡送到张嗣桌上,然后微笑着又离开了。
      张嗣这才想起自己来茶馆的目的。
      比起店里的女客人,老板娘着实是非常普通。如果她真的是小刚的女人,那么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以狠狠鄙视一下儿子的审美。
      张嗣端起杯子小饮一口,手磨咖啡的香气混着醇厚浓郁的鲜牛奶,味道还可以。这里的咖啡豆和他在家中常喝的是同一种,看来小刚在家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出来开店也没有换。
      “还行吧,喝咖啡的品味我勉强认了。就是这看女人的眼光不太行。”
      张嗣的那些情人们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美人,更不要说他的妻子、小刚的母亲茵茵了。
      等等。
      茵茵长什么样子来着?
      张嗣发现自己已经不太记得茵茵的样子了。他只记得她笑起来很好看,所以他才会对她一见钟情。只可惜婚后茵茵的笑容越来越少,在她死后,张嗣也再没有见过那样独特的笑容。
      ……
      新月本想一个人安静安静,浅浅怀念一番过去的日子,却因为一个油腻男的到来十分膈应。于是她加快速度喝完杯里的咖啡,便准备起身回南区。
      她也该回到现实了。
      “陈姐,我走了。”
      新月走到前台,自觉地用光脑划了款后就要离开。
      陈茜忙从后厨出来留她。
      “今天怎么不多待会儿?诶呀,怎么还给钱呀。”她看见柜台多了一笔交易额,想着给新月退回去。
      新月却笑着拦下了陈茜:“陈姐,你就收下吧。”
      “这段时间这么乱,多亏了你照顾。我又怎么能收你的钱呢?”陈茜说道。
      新月摇了摇头:“不多说了,我走了。”
      陈茜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能先送新月离开。等下次店里没有别的客人的时候再说吧,她这样想着。
      ……
      “等等!姑娘你……”
      新月正要离开茶馆,却突然被店里的另一个客人拦住了去路。
      方才新月和陈茜交谈时,张嗣突然被女人的笑容晃了眼。那双圆圆的杏眼果然在她笑起来的时候弯成了月牙,如他记忆中的一样。
      张嗣终于想起那份熟悉感来自何处了。
      这个女人,长得很像茵茵。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我可以认识你吗?”张嗣问道。
      新月眉头紧皱,表情嫌弃。她毫不客气地说道:“大叔,您贵庚?”
      张嗣老脸一红:“……一百三十多岁,可我看起来还很年轻啊,活到两百多岁也完全没问题!”
      新月上下打量一番这个男人,从穿着起来看倒是人模狗样的,长得也不丑,可这幅嘴脸却怎么看怎么讨厌。
      “一把年纪了也出来撩骚,年纪都快是我的三倍了也不害臊?”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直接绕开张嗣走了出去。
      张嗣看着女人离开,心里十分遗憾。可他堂堂张家家主,何时被人这般拒绝过?
      虽然他现在脸上有了几条皱纹,可是光看他的穿着和气度都不是普通人。张嗣心想这果然是城下镇的女人,还是见识太少,而他也不可能做出去追的举动,只能尴尬地回到他的位置上。
      新月走了,店里的老板娘还在。张嗣想到正事儿问起她来:“请问……”
      陈茜却抢先说道:“客人对不起,我不能泄露别的客人的隐私给您!”
      张嗣:“……”
      其实他不是想打听那个美女,他只是想问点和这个店相关的事情。
      “你误会了,我听说这家店以前是个男老板,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听他这样问,陈茜的表情才放松下来。她斟酌着说道:“原来您是以前的老客吗?前店主离开华夏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张嗣继续问道:“那么,他又为什么离开?”
      “对不起,我不知道。”
      陈茜警惕心被吊起,果断闭了嘴。可是她下一秒却看见那西装客人瞬间落寞的神情,又觉得有一些不忍心。
      张嗣抬起咖啡杯靠近嘴边,拿铁的热气熏在他的眼睛上,掩盖了他湿润的眸子。
      今天的心情可真是糟糕啊,他这样想着。
      张小刚宁愿远远躲到南洲也不想再和他有瓜葛。就连他好心让儿子注意不要接触稳定剂,对方也对他不理不睬。以至于想儿子了,张嗣也只能来这个肮脏的城下镇,在茶馆里靠一杯咖啡怀念,刚才碰见的女人又牵动了他对茵茵对思念。
      “客人……您有什么困扰吗?”陈茜心软问道。
      张嗣苦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旧事……听说老板娘是和孩子住在一起的?不知你们是怎么从原店主手里接下这茶馆的呢?”
      看男人真诚的样子,陈茜对他的戒心倒也没那么强了。
      她斟酌再三,挑了一些不重要的内容说道:“张先生……见我们母子居无定所才好心收留。几年前他要离开,又怕这店没人看顾,所以让我们代为照看。”
      “原来如此……”张嗣失望地说道。
      看样子这位老板娘和小刚并没有那种关系。知道这个答案后,张嗣更加失落。因为小刚在帝都彻底没了牵绊,他大概率是真的不准备回来了。
      ……
      曾文华是跟着张嗣来的。
      他已经安排好了说服张嗣的计划,此行便是为了和对方好好谈谈。
      现在张嗣人就在城下镇,这正是曾文华机会最大的时候。沈汐沅那边也不知进展如何,他必须把握机会尽快搞定这件事。
      可如今那位张部长就在茶馆里面,曾文华却犯了难。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怎样才能创造一个和张嗣独处的环境。
      “不行,张嗣随时会离开。”
      时间紧迫,现在临时再找人帮忙也来不及了,曾文华只能先找个场外援助。
      他的光脑连向了遥远的南洲。
      “明明?吴明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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