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月亮许愿》时白呀

11、第11章

　　“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下午面馆里没人，谢行成坐在外面的大厅里包馄饨，听到门口传来‘叮铃’的开门声，他抬头看过来，就看见谢嘉煜推门走进来了，曲晨跟在他身后。

　　谢嘉煜还没答，谢行成就发现他换发型了：“去剪头发了？”

　　“嗯。”谢嘉煜走进店里，他往谢行成这边抬了下眼皮，“大哥包馄饨呢。”

　　谢行成应了声，然后道：“嘉煜，你回家一趟吧，妈来了。”

　　听言，谢嘉煜神情微滞了几秒：“她老人家来这儿做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谢行成说：“你在外面那么长时间才回家，老太太心里头惦记着你。”

　　谢嘉煜反应过来，点头：“行，我回去一趟。”

　　两兄弟在说话的时候，曲晨走到了收银台边上，她将刚才外卖收回来的钱存入了店内的收银系统里，她悄悄将外套口袋里的零钱拿出来，原本皱巴巴的两张十块钱的纸币已经被她抚平了，她一同拿在手里的还有五枚硬币，这些零钱她刚才在手上揣了一路，冷冰冰的硬币都被她捂热了。

　　店门‘叮铃’一声，有人推门出去了。

　　曲晨抬起头来，就看到面馆里已经没有谢嘉煜的人影了。

　　她将手里的零钱重新收回口袋里放好，然后去厨房洗干净了手，走到前厅帮谢行成一起包馄饨。

　　“店里没什么客人了，小晨你要不要也回去？”谢行成对她道。

　　曲晨摇了摇头：“我想留在这里帮忙。”

　　谢行成见她不肯回去，也没多说什么了，曲晨拿起了一片馄饨皮，她学着谢行成的动作将肉馅放在了较窄的那一面，然后将馄饨皮卷起来。

　　谢行成看着曲晨包的馄饨：“对，往里面卷起来，然后把皮两边压紧，把馅包在中间，将两边捏紧就好了。”曲晨学东西快，她按照父亲说的，成功包好了第一个馄饨。

　　“在学校应该都还一切顺利吧？”谢行成跟她闲聊道，这些天因为谢嘉煜回来的关系，他还没时间关心曲晨在学校里的情况。

　　曲晨点头：“嗯，顺利。”

　　“接下来需要准备实习吗？”

　　“暑假去过了，接下来要准备毕业创作。”曲晨读的是油画专业，上学期的时候找导师确定好了创作方向，放假前已经完成了一幅正稿，还有另外一幅已经确定好草图了，她准备在家创作，这几天晚上回去她都在着手准备了。

　　谢行成想起之前有听她提起过，他说：“你要是需要忙学校的事情，就不用每天都来店里了，有我和你妈，还有嘉煜，你不用担心我们忙不过来。”

　　曲晨知道父亲是关心她，她应下来：“好，我会安排好的。”

　　谢行成和她说完学业上的事情，又聊起其他的：“下个礼拜就过年了，过两天抽空和嘉煜一起去买两身新衣服吧，顺便添置一些生活用品。”他想到弟弟穿到颜色泛白的那件旧外套，还有寥寥无几的几件衣服，就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他和温清容都抽不出空，只好将这件事拜托给曲晨：“等回去之后我也跟嘉煜说一声。”

　　和谢嘉煜一起出门逛街。

　　曲晨听父亲这么说，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半晌后才默默应了声：“好。”

　　谢嘉煜是等到临近晚上饭点的时候回到面馆的，他回来之后，谢行成问起了谢老太太的事情，谢嘉煜就说已经将人送走了。

　　谢老太太就是这么多天没见着儿子，心里惦记着，所以才让谢昀如将自己送过来，谢嘉煜回去后安抚了母亲，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老太太劝走。

　　谢行成听他这么说，沉吟道：“既然老太太这么惦记你，你要不就收拾东西回老宅住段时间？”

　　闻言，谢嘉煜垂眸笑了，故意道：“大哥你这是要赶我走？”

　　谢行成：“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嘉煜身子歪斜地靠着厨房门，他笑，语气带着几分不正经：“我这几天好不容易跟琮琮建立起了叔侄情，你可不能狠心把我们两拆散。”

　　谢行成被他不正经的口吻一噎，皱了皱眉：“你想清楚了？确定不回去？”

　　谢嘉煜慢悠悠道：“不回去。”

　　谢行成其实也能理解谢嘉煜为什么不想回去，谢家老宅里就住着谢老太太还有谢昀如一家人，自己这位弟弟跟谢昀如的感情从小就淡薄，回去之后还会被母亲像宝贝似的处处盯紧，人也不自由。

　　谢行成看了眼厨房门边的人：“不回去也行，你得定期回老宅看妈，别让老太太操心。”

　　谢嘉煜：“这个我知道。”

　　谢行成接着跟他提起了让他过年前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谢嘉煜听兄长这么说，他扬了扬眉：“我身上这套衣服挺像样儿的呀。”

　　谢行成听他这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似的，他没好气道：“你自己说说像什么样？马上就要三十岁的人了，也不懂得收拾自己。”

　　谢嘉煜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外套的颜色确实是有些旧了，他想了想自己这件衣服穿了多久，好像是有几年时间了。

　　谢行成：“我已经和小晨说好了，让她这两天抽空带你去商城逛逛，钱我回头转你。”

　　谢嘉煜挑起了眉梢：“大哥也说我快三十了，怎么还能花您的钱。”

　　“你前些天不是说自己一分钱都没了吗？”

　　谢嘉煜被这话一噎，想到自己确实这么说过，他缓慢笑了：“我还有信用卡。”

　　谢行成皱眉：“信用卡不也要用钱还？”

　　“这个我自有打算。”

　　谢行成看了他一眼：“这些年自己一分钱没存？”

　　“存了。”谢嘉煜说：“都捐了。”

　　“捐了？”

　　谢嘉煜见兄长似乎有些诧异的眼神，他无所谓地笑起来：“嗯，做好事，捐了。”

　　这是他这八年以来除了音乐之外唯一坚持的事情，这些年他走过很多地方，遇到了无数的人，也认识了许多有着悲惨遭遇的朋友，他孑然一身，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多，很多时候都会将剩余的钱给这些有需要的人。

　　前几天来川城之前，他买完车票后，就将剩余的存款给了一位曾经在酒吧打工认识的男生，他的母亲刚确诊出有癌症。

　　关于这些事情，谢嘉煜并不打算告诉自己这位大哥，谢行成虽然不太理解他这番行径，不过想到这是他过去的事，也就不再多问了。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隔天晚上，曲晨临睡前被谢行成喊到了客厅。

　　“小晨，我给你转了笔钱，你明天和嘉煜去附近的商城买几身新衣服。”

　　曲晨看着微信上的转账记录，谢行成总共给她转了五千块钱，她愣了下，没点开：“爸，不用的，我卡里有钱。”她每年都会有奖学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接了几笔单子，卡里还有不少余额，她自从上大学之后，所有的开销就没从家里要过了。

　　温清容走过来抚摸了下她的头发：“这是你爸给你小叔买衣服用的，你收下吧。”

　　这笔钱数额有些大，曲晨犹豫着没点开，温清容做主替她收下了：“这钱你小叔不肯收，所以你爸只能转给你了，明天买衣服的时候尽量别让你小叔掏钱，知道吗？”

　　听母亲这么说，曲晨这才把钱收下了。

　　说完这件事后，谢行成就和温清容回房间休息去了，曲晨走到谢嘉煜的卧室门前，她看着面前这扇房门，过了几秒钟，她伸手敲门。

　　过了会儿，面前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谢嘉煜穿着身休闲的长袖长裤，显得身形格外清瘦颀长，曲晨看了他一眼就挪开视线，目光不经意间越过他看到了摆在床边的吉他，她微抿唇：“小叔，我打扰你了吗？”

　　谢嘉煜说：“没有，有事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曲晨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尽量如往常般平静，她道：“爸妈让我明天带你去买衣服。”

　　谢嘉煜挑了下眉，随即想到谢行成昨天跟他提过这事儿，他唇边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好，明天什么时候去？”

　　“下午？”曲晨征求他的意思。

　　“行。”谢嘉煜应道。

　　曲晨朝他点头：“早点休息。”

　　听她一板一眼的口吻，谢嘉煜微微敛眸笑了：“晚安。”

　　曲晨躺在房间的床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谢嘉煜那张妖孽似的脸庞，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的，让那张脸更生动也更蛊惑人，曲晨发现自从他来到家里之后，她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他，就像是怀揣着一个无处安放的秘密，折磨得人难以入睡。

　　隔天下午，谢琮听说曲晨和谢嘉煜要去商城买衣服，他也表露出想去的念头，温清容不同意，谢嘉煜低眸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孩子，他笑：“没事儿大嫂，让琮琮跟着去吧，我会看好他的。”

　　温清容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会儿，才同意了。

　　谢琮在幼儿园放假之后几乎没怎么出过门，这会儿能够外出，他别提有多高兴了，一只手牵着曲晨，另一只手牵着谢嘉煜，小脑袋一直东张西望的。

　　谢嘉煜看着处于兴奋劲儿的小侄子，低着好看的眉眼浅浅笑了，脸上的笑意温柔和煦。

　　曲晨不经意间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她在被发现前赶忙转开了视线。

　　他们去了附近的大型商城，曲晨看着楼层指引牌，听到谢嘉煜在旁边说：“琮琮也需要买身新衣服吧？”

　　曲晨还没说话，谢琮就摇头说：“妈妈刚给琮琮买了新衣服。”

　　谢嘉煜对待孩子时脾气格外温和耐心：“小叔再给你买一套，换着穿。”

　　商城一楼正好就是童装店，谢嘉煜牵着小侄子进到店里，曲晨跟在他们身后，店内的导购员很热情地迎了上来，谢嘉煜让谢琮自己挑选了几套喜欢的衣服，然后就带他去试衣间里更换。

　　谢琮很喜欢自己身上的新衣服，他从试衣间出来后就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可他还是对谢嘉煜说：“小叔，我还是不要了。”

　　“不喜欢么。”

　　谢琮想到临出门前母亲跟他说不能乱花小叔的钱，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小脑袋：“嗯，不喜欢。”说完，他就自己跑到试衣间把衣服换下来了。

　　谢琮将衣服还给导购员，曲晨蹲在弟弟跟前，帮他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悄声道：“琮琮乖，姐姐回头给你买。”

　　谢琮也学着她压低了声音：“琮琮也不能花姐姐的钱。”

　　曲晨朝他笑说：“姐姐最近赚了好多钱，没关系。”

　　“真的？”

　　“嗯。”

　　他们离开这家童装店，谢嘉煜走在曲晨身旁，笑问：“小侄女儿，刚和琮琮说什么悄悄话呢？”

　　曲晨面不改色道：“没什么。”

　　谢嘉煜转头看了她一眼，曲晨平静地直视前方的路面。

　　谢嘉煜看了她好一会儿，将视线收回去了，他敛下细长的眉眼，眼尾微微扬起来现出笑意，声音悠悠的，不紧不慢地笑说：“行，长本事儿了，现在都开始学着对小叔隐瞒事情了。”

　　闻声，曲晨神情一滞，她转头看过来，发现谢嘉煜刚才说的只是玩笑话，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接着往前走，二楼是女装的品牌店，谢嘉煜在这一层停下来，对曲晨说：“小侄女儿，你要不要也挑身新衣服。”

　　曲晨刚想拒绝，就看到谢嘉煜牵着弟弟走进了其中一家专卖女装的品牌门店，曲晨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前去。他们走进店里，导购就迎了上来：“欢迎光临，随意挑选一下。”

　　谢嘉煜看着曲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曲晨看都没看店里的衣服，就说：“没有。”

　　见她回答得这么果断，谢嘉煜抬眉笑了：“这么不给小叔面子啊。”

　　曲晨微微抿唇，就听导购员在旁边说：“小姐，这是我们店里为了迎新春刚上的新款，现在买满两件还有八折优惠，您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曲晨想到谢嘉煜刚才的话，她犹豫了几秒：“那我……看一下。”

　　她跟随导购员进到店里，谢嘉煜牵着谢琮在店门口等她，导购员拿了套白色刺绣的连衣裙给她：“小姐，您身材高挑，穿这套裙子再搭个小外套就很好看的，您要不要试试？”

　　曲晨看了眼导购为她展示的新春新款，她摇头：“谢谢，不用了。”

　　在店里象征性地逛了一圈，曲晨就谢绝了导购，走到店门口去了，她连说辞都想好了，刚走到外面，就看到谢嘉煜站在店门前，他看着一个方向，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疏离的神色，就像回到了那天晚上，曲晨在家中阳台见到他时的模样。

　　谢琮站在谢嘉煜身旁，见这位小叔许久不说话，他有些茫然不安地抬起视线。

　　曲晨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才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她顺着谢嘉煜的视线方向看过去。

　　对面是一家知名运动品牌的旗舰店，橱窗隔壁有一面竖版的液晶显示屏，此时屏幕上正播放着品牌代言人拍摄的宣传大片，曲晨看到出现在屏幕里的人，那是一个穿着时尚潮酷的年轻男人，她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怔住了，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微微凝固了起来。

　　这个人就算化成灰曲晨也认得！

　　张野，被网友称为华语乐坛新生代代表人物之一。

　　但对于曲晨来说，这个近几年在华语乐坛大绽光芒的人，只是一个卑鄙无耻阴险的小偷！

　　是他，毁了谢嘉煜本应有的一切！

　　包括名誉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