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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两条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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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溟山下一带仍旧是魔域,林知危变作小兔妖原来的模样,走出好一段距离,便到了一处繁华之地。
这里房屋错落街巷通达,商铺饭馆一应俱全,天色近晚便有一盏盏彩灯高悬,华光映长街来游不夜城,颇有些盛世之景。
只是这往来的都是妖魔,气息驳杂隐藏着各种各样的信号。
大概是在自己的地盘这些妖魔也不曾收敛原貌,走在街上的男男女女或是长着毛茸茸的耳朵,或是一开口便呲出尖利的牙。
林知危深知自己离开了魔宫,放在魔域就是个废物点心,因此在进入不夜城之前,便十分谨慎地收好了软白兔耳。
作为一只生活在食物链底层的兔子,哪怕成了妖,这边残留着狮虎猛兽的气息也叫他本能的觉着危险。
街上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会学舌的木头鹦鹉、灵识初开的葫芦,还有对修为有增进的丹药灵果。
林知危虽然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看一眼买一点,但他芥子袋里只有从魔宫里顺出来的一点宝贝和其他几样一看就不怎么值钱的东西。
这里离沧溟山这么近,兴许有人能认出大反派的东西也不一定。
林知危内心暗叹,囊中羞涩倒是治好了他乱买东西的毛病。
这样想着便加快了脚步,他要在大反派找来之前有多远跑多远,绝壁不会在这些地方浪费时间的。
“小知危,是你?”
性感微勾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林知危心里咯噔一声,这是遇到老熟人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鼻端闻到一点香,那人便来到了身前。
那是个模样十分妖异的男子,他身着一件十分艳丽的华贵红衣,粉面涂朱艳丽非常。
他发间伸出两个橘红色的狐狸耳朵,此刻微弯了两下,瞧上去软的不像话。一双微勾桃花眼温柔多情,流转间露出惑人的情态。
公狐狸,活的,轻浮至极。
林知危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这个狐狸是小兔妖勾搭上大反派之前的姘头,顾九辞。
在这本全员单箭头的买股文中,顾九辞虽然和其他股票比起来差得远了,但也勉强算得上有名字的炮灰路人攻。
这公狐狸风流成性男女不忌,见着好看的便想要染指,还曾因为对洛云宗的小弟子穷追不舍,被人家师尊打折了一条腿。
不过当他看见清冷如谪仙的主角受之后,便只追随着他一人。
说来也奇怪,那样轻挑多情的一个人能把主角受珍宝一样捧着,连摸一下碰一下都觉得是亵渎,最后死于两只股票对主角受的争夺里。
怎么看这个顾九辞都是比自己还要炮灰的存在。
林知危低下头想装作不认识,那公狐狸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可叫我想的,怎么都不见你。”
“顾九辞,”林知危深知说多错多的道理,只微微垂下眼睛:“你别问了,我要离开这里。”
顾九辞愣了愣,随即笑道:“怎么,你抢了人家男人,被追杀了?”
这么说倒也没错。
林知危一噎:“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你。”
林知危很是郁闷,他无意与小兔妖之前的烂桃花纠缠不清,但看着顾九辞熟稔调侃的语气,这两人先前似乎又不是单纯姘头的那种熟。
“过两天这里就要热闹了。”
顾九辞顺手买了只会学舌的木头鹦鹉扔给了林知危,那木头鹦鹉被人施了个小法术,逢人就点头哈腰,撅着胖胖的屁股,偏着个水蓝色的小脑袋高声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这句倒是爱听的。
林知危笑了一声,顾九辞便拉着他往街道深处走。前面是望不到尽头的灯笼海,高悬着映照着整座城,颇有些朦胧意趣。
“急着走什么,这几日魔域来了许多人,不仅有很多正道修士,还有隐匿气息的小仙呢。”
顾九辞偏过脸,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小知危单了这么多年,兴许可以趁此机会一举脱单,来段刻骨铭心的妖仙恋。”
林知危顿时无语,心说这妖修就是玩得开,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问道:“那你知道最近为什么来这么多人吗?”
“自然是魔君要有魔后了。”
顾九辞又发现个新奇玩意儿,那是个纸做的蝴蝶,放到嘴边吹口气便颤颤巍巍地扇动着翅膀,落到了林知危的发间。
那蝴蝶是黑色的,大片艳丽的幽兰点缀其间。林知危伸手凑近了,那蝴蝶便落到他的手指上。
“谁不知道魔君三日后便要同他的心上人结契,届时还会有更多人来的。”
林知危头皮一凉,刚刚不妙的预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顾九辞没发觉他的不自在,自顾自地感叹道:“听闻魔君对他的心上人情根深种苦寻多年,如今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林知危面色苍白、冷汗涔涔。
这结契典礼听上去是要大办,竟闹得人尽皆知,届时如果他没出现,那么莫沉舟惦念已久的道侣逃婚的消息,估计就会传遍修真界所有的茶楼酒肆。
听上去十分的不妙。
眼下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骗婚暴露、被做成麻辣兔头;要么直接逃婚,被盛怒之下的反派捉回戳穿谎言、做成麻辣兔头。
好像只是时间问题。
林知危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难道他真的逃不过骗婚反派的命运吗?
“小知危,前面有姻缘箱。”
顾九辞拉着林知危往那边挤,硬生生挤过了好几层人、挨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才勉强挤到最前面去。
“把写上自己名字的木牌放进箱子里,若是抽到的人有意便会循着气息寻来,那便是不可多得的缘分。”
林知危看着手里的小木牌,那么小的一块牌子摸上去手感上佳,表面的雕花十分精致漂亮,并蒂莲花互相依偎情意绵绵。
“小知危,你怎么还没动笔,快写啊。”
顾九辞早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小木牌上,丢进了左侧的箱子里。
林知危耐不住催促便在上头胡乱画了个圈,顾九辞以为他写完了便一把拿过,利落地丢进右边的箱子里。
“……为什么我要在右边。”
林知危两相比较,发现左侧的箱子上刻着一只猛虎,威风凛凛十分霸气;右侧的箱子上却是一簇盛放的芍药,栩栩如生似乎透着香。
比起漂亮的花,林知危还是更喜欢森林之王。
顾九辞愣了愣:“小知危莫不是还想做上面那个?”
林知危一噎,没想到一个雕花还有这样的一层意思在。
被这人起了个头,他不由得联想到那些不靠谱玩得花的撩骚软件,心里有些不舒服:“刚刚放进去的牌子是可以拿回来的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
“九哥!”
林知危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衣的青年向顾九辞奔来,十分热络地扑进他的怀里。
顾九辞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亲昵道:“小柳儿。”
“九辞哥。”
顾九辞眉眼风流出手大气,颇会讨人欢心,看那紫衣青年的反应便知道他那张嘴把人哄的多开心。
这两个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搂搂抱抱,散发着单身狗清香的林知危翻了个白眼,正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被顾九辞叫住了。
“小知危,别急着走啊。”
顾九辞搂着那紫衣青年的腰,语出惊人:“难得小柳儿也在,一会儿咱们找个酒楼好好聚一聚。”
林知危心想这公狐狸是真说的出口,他可没当电灯泡的癖好,连忙摆手:“下次、下次。”
下次和改天有异曲同工之妙,潜台词都是算了吧。
顾九辞还想说些什么,林知危已经挤进了人群里。
最近魔域确实有很多人。
林知危逛了一圈,深思熟虑了一路还是决定回到沧溟山,不过不是现在,他下山一趟可不容易。
结契是万万不能的,逃婚也有损大反派的名声。
林知危还没想出破解之法,一时间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他这次出来,至少要摸清魔域的大致情况,万一以后跑路要用,也好多几分活下去的可能性。
出了那座不夜城再行一段,眼前又是另一种情形。
这里瘴气层叠百鬼哀哭,明明有破败的屋舍,一路上却连个妖魔也不曾见到,实在是诡异。
河流中有黑水翻滚,忽然跃起的怪鱼长着尖利的牙,将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鸟雀一口嚼成了碎沫。那黑水里染上了一点猩红,很快便看不见了。
那场面很是可怖,林知危只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情形,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啧,一只兔子。”
流里流气的声音听着便让人十分不舒服,林知危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相貌奇丑的魔修站在破屋的屋顶上。
“模样倒是不赖,”那魔修摸了摸肥短的下巴:“可惜了,很快便要死。”
林知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把储物袋拿了出来,里面是几粒灰扑扑的丹药和几颗下品灵石,瞧着竟有几分可怜。
“你拿了东西,能不能放我?”
那魔修桀桀怪笑起来,他不欲多言,一张结实的黑网笼了下来,林知危躲闪不及便被网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