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轨迹》狐灯

23、皇宫

　　我又看见了夏尔。他站在长长的堤岸那头，手里的法杖发出星子一样的光亮，风吹动他的衣摆，让他看起来仿佛马上就要随风飘走一般。城里陷入了一片慌乱，马席夫惊讶的看着突然变得漆黑的海平线，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蓝斯洛他们已经出发了，”夏尔渐渐走近，对我说，淡蓝色的微光映在他的眼里，闪动着。
　　我点点头：“黑暗不会阻止他们的脚步。”
　　“对于这片黑暗你有什么看法？”夏尔问我。
　　“没看法，我相信卓格南会有不少话要说，”我拢着手，耸耸肩膀，“不过那不关我的事。”
　　夏尔轻轻抿着唇，没有说话。我拍拍身站起来，向着城内走去，夏尔无声的跟在我旁边。这让我感觉很微妙，蓝斯洛也好，夏尔也好，我似乎总能听见不属于我自己的脚步声在身边，可我明明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我们来到了皇宫的门口，全副武装的卫兵拦住了我们：“你们不允许进入这里。”
　　“这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夏尔困惑的喃喃。
　　我淡淡的唔了一声，笑着说：“夏尔，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比较出格的事情呢？”
　　夏尔看向我，我则慢悠悠的掏出了法杖：“比如……跟整个皇宫的卫兵为敌……什么的。”
　　随着我手臂的动作，所有的卫兵突然陷入了僵硬之中。我满意的微笑着，走进了皇宫的大门，夏尔快步追了上来：“星森，你要去哪里？”
　　“去皇宫的地下看看啊……”我轻松的说，脚步不停，“据说鲁高因妇女会的女眷们一夜之间全部躲入了皇宫，我很好奇，所以想去见识见识。”
　　“那底下绝对没有什么女眷。”夏尔沉吟，“整个皇宫渗透出一股邪恶的气息。”
　　“有的，”我扶着通往地下的楼梯扶手，听见自己的笑声轻轻的沿着偌大的空间飘散开，“只不过她们都已经是死人了而已。”
　　夏尔沉默着掏出了他的法杖，先一步走下楼梯，我则把手收入了袖子，跟了上去。
　　“这里很暗，”夏尔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左右看看，法杖甩出火星溅入墙壁上的灯座，缓缓燃烧的灯火照亮了大厅的一角，黑暗依旧沉沉的潜伏在四周。空气中蔓延着浓重的血腥气味，让人不得不压抑起呼吸。
　　“这里原本就是充满黑暗的。”我掀开厚重华丽的深紫色布幔，沉沉的金丝在微弱的光线下光华流转，可是依旧透出一种黯沉的黑红色来，布幔后是同样华贵的小间，厚厚的地毯吸饱了血液，干涸成了黑色，像是黑夜里的罪恶之花，在这片骄奢淫靡的地上，大片的绽放。
　　“走吧。”夏尔快速的看了一眼，转回了视线，我轻轻的放开了手中的帘子，那一片黑色的花朵又沉入了黑暗。
　　我们在墙角的一间房内找到了继续向下的楼梯，夏尔疑惑的问我：“这底下通往哪里？”
　　我似笑非笑的说：“监牢。”
　　夏尔皱起了眉头，我嘲讽的笑着说：“城里的人们都说杰海因年轻有为，是一个不错的国王，可是人们不知道皇宫的地牢就建在女眷住处的地下，可见杰海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货色。”
　　“可是这个监牢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夏尔抚摸着墙壁上粗糙的砂砖，岁月的磨砺让它们崩裂出细小的裂缝，没有了金箔的镶嵌，没有了华丽绸缎的装饰，只有单薄的雕花装饰，和同样单薄的砂砖地面，脚踩上去沙沙的响。
　　“可是它依旧是监牢不是么？”我淡淡的推开生锈的铁门，听见滞涩的轮轴发出刺耳的声响，“不管是在杰海因，还是他的先人手下，这里都是他们统治下的监牢……他们打算拿这里关押什么样的人呢？”我轻轻的笑着，笑声水波一样消失在前方雾一样的黑暗里。四周传来了沙沙的声响。
　　夏尔举起了他的法杖，我轻轻退到了一边。
　　夏尔，或者说塔拉夏，他的力量还在。
　　闪电的光芒像一条毒蛇一样，张开它的毒牙，瞬间刺入浓浓的黑暗，在远处炸开沉闷的嘶吼，成群的怪物涌上来，又通通被阻挡在夏尔的闪电圈之外，淡紫色的闪光令人炫目，更夺目的是夏尔，他白色的长袍和黑色的长发飞扬起来，缠绕着细小的淡紫色萤光，他一次又一次的举起手臂，电光尖啸者从杖尖窜出，带来大片的死亡，浓稠的鲜血洒在空中，泼溅在地上，夏尔就踏着这些血液前行，我慢慢的跟在后面，看着他白色的长袍下摆出神。
　　不管是神、魔还是人，造就的死亡都是一样的，他们的路各自不同，但是都是用鲜血铺就，塔拉夏、泰瑞尔、迪亚波罗……你们又有哪里不同了？
　　“星…………”
　　仿佛有人在身后呼唤，我顿了顿，努力克制着想要回头的欲望，却发现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星森？”塔拉夏的声音传过来，听上去遥远而缥缈，地面变得绵软不实，踩上去轻飘飘的，我努力地睁大双眼，却看见黑暗像一张大网，迎面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