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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番外四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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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愫喝到微醺,告别工作室成员走出包厢,看到一群人环绕着一人。他们走上楼,进入三楼最里面的厅湘阁。
三楼的包厢一向只预定给会员,她抬眸望去,认出几个本地企业的老板或高管,中间那个却毫无印象。
她穿着黑色收腰晚礼服,脸上化着淡妆,头发在脑后高高盘起。露出的肩颈线条流畅而又没,与弯曲的锁骨相得益彰。
今天是她获奖以工作室名义举办的庆功宴,她的成功对工作室来说是一件很大的喜事,能达成梦想也离不开成员一起的努力。
不过哪怕和员工一向处的来,身为老板待在一起还是会让大家有些拘束,而应愫也不是很喜欢参加聚会和其他人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
因此她和大家喝过几轮酒就找理由告辞了。
侧身让过人,应愫站在侧边,倒映着灯光的璀璨星眸流转,默默地上下打量着那个被环绕在正中央的人。
他穿着一身简洁但尽显昂贵的手工西装,修长两臂垂落在身侧,露出的脖颈和手背筋骨分明而苍白,面色冷沉,眉峰微蹙,眸光淡淡地扫过她这边,迈步在众人的包围下走进包厢,神情冷淡至极。
她垂眸,高跟鞋踩在每一节阶梯上,镇定地走下楼,在酒店阳台吹过一阵子晚风,些微的酒意被吹散,注意力从深沉夜空中的零落星辰被拉回,她倚着栏杆休息了一会,想起那个男人。
他的鼻梁很高,下颌角的弧度很凌厉,肤色有一点病态的苍白却不显得弱势,反而使他像一把染血开刃的薄刀。
眼睛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
棕色眼眸因光线的作用变得有些深沉,掠过的眸光漫不经心,内里却像深海,蕴含着浓重的思绪,审慎的评估与思量构成漆黑平静的水波。
危险而又迷人,冷冽而又矜贵,每一寸都好像长在她的审美上。
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把他拉下来,染上这世俗的尘埃。
让人想把他打碎,使他露出内里隐藏着的生动丰富的表情来。
应愫挑了挑眉,温婉双眸眼尾勾起。
披散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她的神态露出动人心魄的一抹媚惑来。
纤白指尖勾起手机,她从通讯录翻出要的号码,拨下。
“喂,”对面的人懒懒地道,“应大小姐?”
“找我有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酒杯碰撞的声音,对方道,“怎么,今晚在我的店吃的不开心?”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对面能接是她……可以想到的。
既然对方有空,听着嘈杂声转为安静,那直接问也不错。
她思量一下:“今晚厅湘阁的包厢是谁定的你知道吗?”
“呦,怎么,对方得罪你了。”对面有些惊奇,翻出下面人发过的消息,回复道,“陈总定的,定给许氏刚回国的掌权人。”
“那帮人不至于不认识你,难道得罪你的是许家的人。”
“没有得罪。”应愫道。
“没得罪能劳烦您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对面随口道,“行,有事通知我,别闹到砸场子就成。”
应愫挂断电话,向李菡萏要关于许家新掌权人的资料。
李菡萏发资料有点过于快了,应愫翻着消息看这位年少有为,从二叔手中抢过继承权的许总的相关消息。
许斯翊幼年丧父丧母,说是由爷爷带着,实则和二叔家生活在一起,大学前除了成绩还算优异其它一切都平平无奇,其他人的评价也很普通。
大学出国读金融,接过许氏在国外的产业和关系,把岌岌可危的产业救活,从老牌的垄断企业嘴中抢肉,投资扶持新兴产业还获得胜利。
他在商业上前期的作风可以用赌徒来形容,稍有差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国外的企业家评价说这个人像一匹冷冰冰的饿狼,有虎口夺食的胆量,和他作对稍不留神就会被他扯下一块肉来。
等到读完研回国,许家已经无法压抑他的野心和掩盖他的光芒了。
许斯翊先从市场部反向给决策层压力,再大量收购股份并策反几位重要股东,把二叔家挤出管理层后,向许老爷子发起挑战。
短短一个月,好几次都是在钢丝上跳舞,上亿的资金流转他面不改色的运作,最后赌赢获得全盘的胜利。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他的心中没有亲情和友情,只有利益和至高的权力。
李菡萏把资料发送过去,好奇问询:“愫愫你怎么突然打听他,是他和应氏有什么矛盾吗?”
“没。”应愫翻完资料,想起她小时候其实和许斯翊见过两面,一次是六岁的聚会,还有一次是九岁路过许家看到立在门外的少年。
她把照片保存下来,打字道:“我一见钟情了。”
另一边,各自心怀鬼胎的酒宴结束,许斯翊摁摁眉心,缓解饮酒的疼痛,打开车门走进别墅。
“应家的大小姐……”他脱下外套放在衣架上,拿着手机看到助理的回复思考了一瞬。
初回国,很多人都会对他怀有好奇,一时的打量并不特殊。
可许斯翊却感觉那位在楼梯上和他相遇的应大小姐的目光里的情绪却不同于其他人。
那是他所没有遇到过的……思量,好奇,欲望等等,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乍一看好似没什么特殊,实则却又有些不同。
许斯翊知道这位身份,思考过许氏和应家的关系,无论是竞争还是合作都没有牵扯,便放下心中对应愫的探究。
他翻开手头的文件,慢慢思忖着陈总提出的合作,良久,轻轻笑了一下。
派人试探他却又藏着掖着不用上全力,那吃亏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许斯翊端起水杯,漫不经心地想,垂下的眼眸显出几分无害。
可当抬头,便会发现,他面上全是冷意。
——
忙完比赛应愫最近的空闲时间还是有不少的,没理会李菡萏的分析和出谋划策,她抽空决定直接约人。
应愫化完妆出门,提前十多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餐厅里的氛围很闲适,不同桌椅间以绮丽屏风相隔,通过布置,给人存于群体之中拥有独立空间的舒适与隐秘。
窗外繁星点点,夜风柔和地刮过暖秋的缤纷彩叶。漆黑天幕中皎洁的月辉带给人无边的安宁之感。
时间已经不早了,以应家大小姐的身份,哪怕发出不谈公事的邀约后,她依旧获得对方的应允,空出下班后这么短暂的一个小时来赴她的私约。
许斯翊准时到达餐厅,对于邀约地点的朦胧氛围他有几分意外,但很快调整好态度,落座在她面前。
袅娜的现代“古典音乐”在餐馆里回荡,他彬彬有礼地为自己的来迟表达了歉意。
穿着一身明黄色线衫和米色牛仔的应愫含笑表达不在意,她的头发编成麻花绕在脑后梳成高马尾。
脸上妆容清新活力,洋溢着青春气息,和上去次遇到时的成熟明丽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许斯翊静静等着她的主题,是表露合作意向,还是为什么人打探项目消息,亦或者摸清他这个人来抉择之后的应对态度。
菜一道道呈上,他们从对商业的理解,讲到求学时有趣的经历。从对这些菜的品味,个人的口味偏好,聊到服装设计和他平时的业余爱好。许斯翊始终没有等到她抛出应有的话题。
他眉目微垂,昏黄的灯光打在他面上,使凌厉的线条变得有几分柔和。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大半,许斯翊端着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在恰当的一段无声过后,适时开口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应小姐今天约我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是否有幸得到应小姐解答。”
“目的?”应愫眉目温婉,叉起刚刚切下的牛排,抬头望向他。
她唇角勾起,弯着的双眸里含着发自内心的愉悦,歪了歪头:“我对许总一见钟情。”
许斯翊眉头微蹙。
“怎么,许总不相信?”应愫倾身拉近两人距离,眉眼含笑,端庄矜重,完全不像是能说出这样大胆的话的人,“我想你做我的男朋友。”
“应小姐说笑了。”许斯翊一顿几乎下意识地说道,她的气息突然变得离他的距离过于近,近到他好像呼吸重一些,就能让彼此呼吸交缠,接触着,碰撞着,交融着。
她垂下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眉梢低低敛下,颊边的碎发垂落,无精打采地飘荡,回正微倾的上身。
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对方的距离被拉开,许斯翊搭在桌下的手指骨动了一下,因为对方的失落莫名感到有些不忍与自责。
应愫用手撑着头,掀眸,只能说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不得了的脸,哪怕说出拒绝的话也那么赏心悦目,斜飞的眉和凌厉的凤眼,高挺的鼻骨和薄而殷红的唇,在他苍白的肌肤和分明的线条棱角上配合得恰到好处,美得惊心动魄。
连性格也那么合自己的心意。
她目光游移地在他脸上打转,许斯翊从拒绝的尴尬中回神过来,在一段缄默的静谧后,他唇抿起。
无论是当初狼狈地出国暂时蛰伏,还是后来被指责心狠手辣,他可以对那些人的评估的打量和私下的议论视若无物,却因为此时她的目光感到难安起来。
她不像是在恶意地评析他,思量着找出弱点,想要谋划什么价值,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带着纯粹的欣赏和喜悦,全然正面情感在凝望他。
“我很好看吗?”许斯翊开口就有些后悔了,他的这一句话还不知道会让对方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言来。
不知觉中,他心中已经默默相信对方是一见钟情——意图谋色了。
应愫眸光在他冷淡下掩盖着几分局促的神情上一扫而过,慵懒笑了笑,明黄色的衣衫衬得她姿容格外艳艳。
她惊讶于自己能轻易捕捉到对方不易为人察觉的情绪波动,也可能是她观察实在细致的原因。
没人搭话的几秒让许斯翊觉得周边的空气有些粘稠,她的笑是在嘲讽还是得意?他不清楚。
应愫没有沉默太久,含笑眉目一撇,道:“好看啊。”
她一边端详他一边吃着剩下的和牛,许斯翊垂首静静吃着面前的餐食,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视线相接,发现她还在打量就很快把目光瞥下避开。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但两人谁都没有提出离开,侍应生把用完的餐盒收拾下去,应愫坐在位置上,听着悠扬的音乐,无所事事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许斯翊抬眸看着她,他已经适应了她目光的存在和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句撩拨之语。音乐舒缓使人感到闲适和松快,他两掌相抵支在桌面上,随意环视周围令人闲适的环境和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甚至现在还有几分享受其中的感觉。
十几分钟转眼过去,应愫结束对现在国内经济局势的交流和其中穿插着对许斯翊生活经历和感情观念的打探,拿起桌上的清茶,低头浅啜一口。
她垂首时弯曲的脖颈从侧面望去,显得修长而洁白,犹如温润的上好瓷器。
姿容无暇,体态绰约,青春靓丽,窈窕出尘,兼之神态温婉可人,亦嗔亦媚,举止优雅得体,进退得宜,很难让人产生恶感,反而不知觉中就被吸引,许斯翊想。
天色已经不早,他适时提出告辞。
应愫放下茶杯,自如道:“那就希望下次再见。”
秉承着绅士风度把她送上车,许斯翊松下一口气,却又对她毫无留恋的离去有丝丝潜藏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