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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阿桃发誓,这一秒是她最想吼出粗话的某个瞬间。
      她脑子涨涨的,面部充血,像朵被粗暴蹂|躏的木芙蓉。
      上方施加压力的人并没有打算起身。
      阿桃不知想到什么可能性,眼中的哀愁恳求冲淡,她缓缓移动酥麻的手指,眼珠试图往低处探去。
      怎么...阿桃咽下一口不可思议的不安,怎么身下透过来些古怪,仿佛有水汽蒸发飘来的热腾?
      李铮略微抬起一边的腿,看她红霞飞上眼角耳际,脖子那里也是排列道道红印,类似于在上京曾喝过一种名品,翠玉莲花瓷碗中铺几颗鲜嫩莹白荔枝球作底,随即以温酒壶倒上陈酿梅子酒为佐,酸与甜,清与浓几番交织缠绵,那滋味惹人流连忘返。

      李铮形状优美的下唇瓣正沾着她的一点鲜血,像一粒磨砺透亮的朱砂,本就生在此处。阿桃感到自己衣衫下的心脏在疯狂乱蹦,李铮望向她的眼神,深邃遥远,直勾勾的,令她着实摸不着头脑。虽然读不懂到底是何含义,但这些超出二者云泥差距的行为使她滋生出一丝不切实际、异想天开的联想。

      这个男人,不再是由几十万字勾勒出的纸面虚影,不再是睡前脑海中的五官杂七杂八的拼凑,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而且头一次离得自己这么、这么近。近到阿桃不必努力眯起近视的眼球就可以观察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肉,甚至是脸颊上微小的绒毛,被灯火染上滤镜般的暖意,或者是下巴有隐隐约约冒头的青涩胡茬,还有他饱满的喉结在不时跳动,全都清晰可见。

      胡思乱想一通后,脖子上的刺痛像是慢性毒药发作,有了知觉。

      阿桃忍住呼吸,扭了扭绣鞋里麻木酸痛的脚丫。

      见李铮也不再开口,阿桃心想这位目中无人的世子爷恐怕是又被那位贵人刺激到了。只不过张嘴咬人又是什么毛病?阿桃便暗自安慰,狗咬了我,我总不能去回咬一口狗吧,狗没人性,完全说得通。
      于是她暂且不论自己现下的狼狈,还是缓和着语气吭哧道:“世子爷,地上凉要不然...”唉,阿桃也不晓得她此时此刻能憋出点什么有助于缓解的言论,话砸了地才发觉如此无力乏味,不自主收了声。
      “体寒?”李铮手掌正巧压住她一缕黑发。抿住嘴巴的人眼底红红的,闻言投来困惑惊讶的目光。于是他竟然仍保持这个姿势,大发慈悲地换了种问法:“怕冷?”
      阿桃不是惊讶于他的回应,而是李铮面上冰川溶解的舒适。他那种步步紧逼的冷峻与压制居然消减,说话时唇角翘起,正如伸出爪子准备找茬寻衅的坏猫儿,狡黠与冷淡,同时布在一张面孔上。阿桃寻思这要是自己的弟弟一辈之类,她准保笑嘻嘻捧上游戏机,并且抓准时机揉一揉臭屁小孩儿的头顶。
      这样不坦诚的李铮,很不像原书里杀伐果决的高贵世子爷,也和阿桃假想的模样性情偏离甚多。但阿桃露出无法掩饰的小小欢愉,像是第一人透过厚厚的望远镜片隐约发现那片新大陆的存在,虚虚实实,似真似幻,她得意于自己运气爆棚的偶然收获。

      “世子爷,奴婢皮糙肉厚可不怕凉。主要担心您金尊玉体受了寒,那就是一万个奴婢也断然赔不起。”
      假惺惺。又是这副假惺惺来唬人。李铮微微侧头,声音带了几分浪荡的散漫:“哦?可当下挨着地面的又不是我。”
      阿桃没有如他想象般无语凝噎,反而扑扇了纤长眼睫,真诚地回嘴:“世子爷,这底下凉气不听话,会乱窜,却是无孔不入。”
      “不听话。”李铮却启唇重念,如若长兄深入浅出的简洁教导,指腹在地上撵了撵她微凉柔顺的发丝。
      突然他短促哼笑一声,阿桃心下警铃大响。
      “世子爷,是奴婢失言了。”先认错苟住再讲别的。有道是女子汉能屈能伸,虽说她缩回壳的次数多了些。
      “唤作什么?”李铮眼眸有墨晕染。阿桃大脑被一来二去的跳跃式发言折腾短路,忽然觉得李铮就跟以前体育课上打羽毛球时来回遛人的恶劣男同志一样,发力忽大忽小,距离忽近忽远,使得为了接球而奔走其间的自己格外笨拙傻气。
      不过她还是收起怨气利索回话:“阿桃。”她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清亮,呆呆地面冲空气解释道:“桃子的桃,桃花的桃。”

      阿桃实在难解,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要问她大名,冯玉温那日也是岁月静好地端坐在马车内,面目和善地问她姓名。可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可是世子妃当初赐予?”李铮又换上了审视的神情。
      但凡一跟世子妃沾上关系就是滔天祸事。阿桃算是明白了,李铮想要鸡蛋挑刺,只需捏住她这条快被踩秃的小尾巴就好。
      “奴婢身份低微又天性愚笨,世子妃如此尊贵,奴婢只能远远观望敬重,并无此运道得世子妃亲自赐名。”
      “你敬重世子妃?”李铮挑起一侧剑眉,看似惊讶,实属讽刺。
      阿桃都快忘记两人还维持着奇怪的姿势,对着李铮不再冰塑的面容,恍惚以为是和半熟的友人聊天说地,可想起世子对世子妃的警惕,她仍犹豫几秒,终于还是选择诚实地点了头。

      那你可知你所敬重的世子妃耍得一把见不得光的好手段,李铮暗自冷笑。他自小在宫爵深庭中生长,多少肮脏污秽都曾亲眼目睹过,那点自以为是的猫腻祸心简直九牛一毛,而且漏洞百出。愚笨又贪婪的妇人,竟是她口中所信誓坦坦敬重的。
      她的只言片语,似乎从来都是真假参半,李铮抚上扳指,神色晦涩。
      阿桃见不得李铮露出这样表情,她可不想再触及此人逆鳞。脖子上的血痕或许有凝结的迹象,可汗水携带的咸度在不断刺激,升级伤口的痛楚。阿桃大着胆子以手肘撑起半侧上身,所幸李铮的脸离她有些距离,在皱眉的凝视中,她好脾气地厚颜强笑几声,盯上李铮领口花样精细雅致的锦绣,左不过张嘴就是老一套:表明自己那火红的拳拳之心,赤诚之意。

      可没瞧见李铮犹如瓷璧的脸庞下颚一紧,烈火燃过,青烟殆尽后光滑的瓷面像施加内功,骤然崩断成片片碎裂。
      她和冯玉温果真一样,净是拿一张脸和一嘴牙哄人。李铮呼吸不再平稳,最可恨的,本以为是为着爱戴而哄,其实均是可笑可耻的假象,却是为着敷衍而哄,怜悯而哄,有利可图而哄。
      “住嘴!”李铮的牙齿在颤动。
      他话语凶狠,但音量的确不大,阿桃沉浸在自己的狡辩中,加之视线没放在他的脸色,自然也没关注到李铮情绪骤变的歇斯底里。

      “唔!”
      那只戴着玉扳指的修长拇指正正当当塞|入了阿桃的嘴里,上一秒,她还在考量用词,喋喋不休。

      因这绕指一圈的白玉扳指膛口开阔又璧厚,卡在了阿桃的檀口之外,余下的指头则顺利钻入了温暖湿润的口腔。阿桃下意识就是一咬,尖尖的虎牙却不幸磕在了外露的扳指边缘上,她吃痛,舌头在外来侵扰中胡乱窜动,数次扫上那发热的指肚和平整的指甲,倒像是小狗一样故意舔|舐,摇尾乞怜。
      李铮沉下头颅,那种潮湿和瘙痒的肤觉从指尖一处,宛若清水点墨,刹那蔓延扩散,奔涌到整个身体,将他的心魔化茧包裹。而后,三两点拨,那些不可示人的漆黑破蛹而出,一群大小不一的彩蝶纷乱飞舞,绕过他塌陷的肩头,绕过他隐隐发热的腰腹,绕过他几乎无力支撑的小臂,最后回归到那无比鼓噪的左胸腔。
      阿桃在感到自己的口水不受控制随着搅动溢出后,她终于蹙起细眉,察觉心底那抹搁置一旁的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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