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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的小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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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升初中的暑假没有作业,孩子们疯了似地撒泼。
白微末没有这么好运,她的假期除了舞蹈班就是各类小升初补习班,除了语文,陈黛把能报名的课全部报上了,她每天过着家、补习班、舞蹈教室,三点一线的生活,累得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回来,还有一大摞练习题等着。
白微末托着下巴,透过窗户,呆呆地望着对面黑漆漆的房间。
小学最后一场期末考试结束,谢卓诚便跟着张文倩到乡下去住。
临走的时候,两人约定在企鹅号上联系,但白微末忙得连睡个安稳觉都是奢侈,更别提玩电脑。
而且......
自从小学班主任因为绯闻给双方父母打过电话之后,张文倩和陈黛便达成共识,让他们平时少来往,陈黛甚至还动过给她换房间的念头,白微末据理力争,最终在白宏扬的帮助之下,成功捍卫住自己的“领土”。
房间门被敲响,陈黛端着牛奶杯进来。
“卷子写得怎么样了?”
“完成了。”
白微末接过杯子,道:“有几道题不太会,做了标记,留着问补习老师。”
陈黛翻看试卷,随口问:“明天舞蹈班休息,你有什么安排?”
白微末说:“叶书云想到公园玩,我陪她一起。”
两个小姑娘最近因为在同一个舞蹈班,又是小学同学的缘故,关系变得特别好,隔三差五就要见一面。比起跟谢卓诚混在一起,陈黛显然更放心她和小姑娘玩,于是欣然同意。
翌日,白微末起了个大早,在衣柜里扒拉半天,挑出新买的短裤套上。
陈黛瞧见,纳闷:“怎么不穿裙子?”
白微末尴尬地吐吐舌头:“那个来了。”
陈黛挑眉,没说别的,临出门前塞给她一些零用钱,嘱咐她早点回来。
茂盛的树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蝉藏在其中撕心裂肺地喊,白微末一出门,热浪扑面而来,背上沁着一层薄汗。她小跑出小区,远远地看见叶书云在树荫处乘凉。
旁边站着一个男生,正跟她说话。
白微末眯起眼睛,走近了才发觉是谢卓诚。
“你回来啦?”
“嗯。”
一个多月没见,谢卓诚的个子拔高了不少,也晒黑了,短袖露出胳膊上轮廓不太分明的肌肉,有种说不出来的男人味。两个女生站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小。
他问:“去哪儿玩?”
“公园,那儿有好多人放风筝,我们凑个热闹。”
白微末蹦跳到他身边,探头看他拎着的袋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谢卓诚配合地打开,说:“从老家带来的特产,给你的。”
“这么好!”白微末嘿嘿地笑:“谢啦。”
她的脸长开了一些,笑起来唇下有两只浅浅的梨涡,眼睛会弯成月牙状,肤色白皙,唇色绯红,但婴儿肥丝毫没有随年龄增长而减掉的痕迹,所以怎么瞧都带着一股稚嫩。跟旁边的叶书云比起来,她简直像个小孩子。
谢卓诚在她靠近的时候便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脚步,谨慎的保持一段距离。
白微末察觉,还没来得及深思,他便说:“那你们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拜拜。”
白微末挥手。
后来再回忆时,白微末总会后悔,如果当时她不那么大大咧咧,或许不难发现叶书云看向谢卓诚时露出羞怯的目光。
***
假期进行到一半。
白微末的舞蹈班要在市中心的商场举行汇报演出,作为核心学员之一,她和叶书云每天课程结束都被留下加训。
有时候训练到太晚,陈黛需要做饭,只能拜托谢卓诚接她回家。
其实只有几步路的距离,白微末不想麻烦别人,但谢卓诚每次来都会带零食,她便没了牢骚。
叶书云换鞋的时候,透过玻璃门看到外面等待的谢卓诚,难掩嫉妒地说:“接你的人来喽。”
白微末没听出不对劲,她此刻累得不想说话,敷衍地点点头,“明天见。”然后拎着包慢吞吞地挪出去。
谢卓诚自然而然的接过背包,看她蔫头耷脑地模样,忍不住乐:“这么累啊。”
“嗯。”
白微末毫不客气地摸进他的上衣口袋,摸索一阵没找到零食,难免耍小孩子脾气,“今日份的零食呢?”
谢卓诚摊开掌心,变戏法儿似的亮出葡萄味的棒棒糖,于是,白微末的心情成功变得雀跃起来。
“后天的汇报演出,你来不来看?”
“好。”
谢卓诚送她到家,没有上楼。
白微末转身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哎。”
“嗯?”
谢卓诚表情有些别扭,似乎接下来的话令他非常难为情。
白微末不解:“什么事?”
谢卓诚嘴唇煽动几下,最终还是决定改口:“祝你演出成功。”
“谢谢。”白微末转身,三两步跑上楼梯,很快消失在拐弯处。
很多年之后,谢卓诚蓦然回忆起这一幕,已经不记得当时叫住她的原因,只能想起白微末站在楼道的灯光下,穿着粉白色的练功服,露出修长的两条腿,麻花辫垂在脑后,笑得如同不谙世事的天使般甜。
***
汇报演出那天。
谢卓诚如约而至,可看到一半便被张文倩拉走逛街。
白微末蹲在楼梯口换舞蹈鞋,叶书云站在台阶那儿收拾东西,像是随口一问:“谢卓诚没来看你的演出吗?”
“来了。”
白微末穿好鞋子,觉得有点紧,起来走了几步感觉还可以,接着说:“应该在台下吧。”
叶书云遏制住上扬的嘴角,装作淡定地点点头。
白微末学的是中国舞。她的天赋很高,老师甚至评价说她是为了舞蹈而生的体质,于是特别安排了一支独舞。舞蹈服是学员特订的水墨风,被风一吹,飘飘若仙。
因为这场表演,有很多观看的家长纷纷到舞蹈学院咨询报名的事情。
白微末不知晓这些,于她而言,准确无误地跳完舞,任务便完成了。
临近初中开学,叶书云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不怎么跑出去玩,有时候憋在房间里说悄悄话,叶书云的眼神总是往外瞥,白微末问:“你想出去吗?”
叶书云尴尬地点头,“天气太热了,买支冰棍吃。”
白微末陪着她去。
回来之后她却想在小区的花园里坐一会儿。
花园对面就是谢卓诚的家,他午睡起来开窗,垂眸便看见花坛边坐着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吃着冰棍,好不快活。
谢卓诚将胳膊搭在窗台上,探出头,懒洋洋地喊:“白微末。”
白微末应声抬头,阳光太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
“帮我去门卫那儿取一下今天的报纸。”
“......”
白微末真的很想给他一锤。
叶书云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哄:“走啦,我陪你。”
白微末不情不愿地起来,顶着大太阳取完报纸送上楼。
谢卓诚没有关家门,有门帘挡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叶书云没跟进去,非要在外面等。
白微末轻车熟路地撩开帘子进屋,环视一圈客厅没人,于是往前走了两步,猝不及防地撞见谢卓诚穿着短裤,衣摆被风扇吹起一个弧度,露出隐约有线条的腹肌。
他打着哈欠,大咧咧的从卧室出来。
“啊——”
白微末丢下报纸,捂住眼睛猛地转身。
谢卓诚吓一跳:“你咋呼什么?我穿衣服了。”
白微末依旧不敢转头,指了指地上的报纸,飞快道:“给你送到了哈。”然后脚下抹油似地跑开了。
叶书云听见动静,探头看。
白微末面红耳赤地出现,拉着她不由分说的下楼。
“怎么了?”
“没事没事。”白微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嘀咕:“天太热了,所以我的脸才会红。”
叶书云不明所以,并没有追问。
***
初中分班之前召集新生进行摸底考试,白微末成绩不算好,被安排在中等班,没想到竟然跟乔凉荷重逢。
“谢卓诚呢?”两人寒暄完,她问。
白微末进入教室,按照表格里安排的位置坐下,把学习文具摆在桌上,回答:“一班。”
“哇。”乔凉荷小小的惊讶一下,随即镇静道:“正常,他成绩一直不错。”
“这回考得是初中知识。”白微末有气无力地说:“他大半个假期都在老家,压根没多少时间学习。”成绩竟然考得比她这个上补习班的人还高,太离谱了。
乔凉荷嘿嘿一笑:“让他辅导你呗。”
白微末摆摆手。根本轮不到谢卓诚出力,陈黛早就安排好了晚间的作业补习班。她趴在桌上哀伤地叹了口气,有预感自己的初中生涯不会轻松。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准的可怕。
白微末的数学老师是年级主任,虽然教两个班,但完全有精力收拾这些数学成绩吊车尾的学生。
初一的课业她勉强跟的上,结果到初二下半学期,学到几何题和二次函数,她两眼一抹黑,恨不得当堂晕过去。
偏偏老师格外注重课堂反馈,每节课结束之前都要抽人上台做题。
白微末不负众望的成为“幸运儿”之一。
她捏着粉笔,跟题目大眼瞪小眼。
“解不出来?”数学老师掌心撑着讲台,“和善”地看着她。
白微末压力深重,捏着粉笔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泛着白。
“我、我再试试。”
“不用了,”数学老师果断阻止,“放学来一趟办公室。”
白微末:“......”
办公室是格子间的构造,是学校为了老师们工作清静的专门设计,可惜这个目的从没达到过,尤其放学这阵更加热闹,学习不好的、调皮捣蛋的、成绩优异的学生都在这儿听老师训导。
谢卓诚抱着成绩册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白微末耷拉着脑袋在格子间的蓝色板子前站着。
学校要求全体学生在校期间必须穿校服,墨蓝白色的宽大校服像个麻袋裹在她身上。
订衣服的时候,谢卓诚特地嘱咐她不要太大码,白微末信誓旦旦地说:“我会长高的。”结果长高的只有他而已。
班主任起身接水,见他在门口站着,于是亲切地喊了一声:“谢卓诚,进来。”
白微末猛地扭头望过去,眼神跟他撞在一起的时候,脸颊没来由一阵火辣辣的疼。
数学老师察觉到她走神,不满地敲了下桌子。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听见了。”
“重复一遍。”
“放学之后要到办公室来做五道数学题,做对了才能走。”
数学老师从桌上找了个本子撕下一页纸,按照今天讲的知识点出了五道题目,环视一圈,办公室里没有空位,于是让她趴在窗台那儿做题。
白微末翻来覆去地折腾这张薄纸,难的抓耳挠腮。
眼看着外面天就要黑了,办公室里的老师和学生陆续离开,只剩下她和数学老师。老师在格子间戴着耳机看电视剧,耐心等待她完成任务,但白微末根本一道题都不会。
她眨巴眨巴眼睛,局促的泪水要掉下来。
突然,面前的玻璃窗慢慢打开一条缝,谢卓诚勾勾手指,示意她把纸递过来。
白微末心领神会,帮他看着人,确认不被发现。
很快,题目全部做完,谢卓诚把草稿纸递给她,重新拉上窗户。白微末比着抄了一份,拿给老师看,结果当然是顺利通过。
白微末背过身的瞬间忍不住开心地扬起嘴角,一出门先找谢卓诚。
他趴在栏杆上发呆,肩膀上背着两人的书包。
彼时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照在他侧脸,下颚线凌厉,鼻梁挺翘,俊俏的长相已经初具雏形。
微风徐徐,吹动衣摆。
明明是同款肥大的校服,他穿却非常合身。
肩宽腿长,腰还细,身材好,智商又高。
真是完美的一个人。
白微末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类似崇拜的情绪,但又觉得这种“崇拜”不太一样。
她崇拜的人很多。
比如早晨借她作业抄的班长、舞蹈班拿了金奖的女生、每次考试都在进步的乔凉荷......
但只有看见谢卓诚的时候,她才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