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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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视线落至车窗外，区泳豪和Dex背对着他们。
因为要处理校方的问题，外边同学多，施烟涵暂时上了顾嘉裕的车。
他就坐在自己身边，手机握在掌心，微偏着脸，漫无目的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共处一个空间却没人说话，施烟涵觉得尴尬。默了默，启声嗓子有点哑：“你刚才说不会祝福我，为什么？”
顾嘉裕听到了声音，没回头看她。有些敷衍地说：“就是不会。”
施烟涵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了很多句。
但如果她细心留意车窗上倒映出的眼睛，应该会有别的怀疑。
区泳豪和 Dex 两个王牌特助，打起官司来毫不手软。刚才在后台，校方那几人条件一个比一个应的积极，现在配合演出完成，他们又想方设法想赖账，这不可能。
掰扯很长时间，久到施烟涵觉得屁股坐麻了，换了个坐姿，朝右边侧坐，面对着顾嘉裕。
忽然，几道敲窗声打破沉寂。
“咚咚——”
顾嘉裕那边的窗口站了个人，长发及胸，两边放下来遮住抹胸礼服露出的光景，却没遮严实，若隐若现欲盖弥彰。
这是Dex之前跟她说的，那位被大导演一眼看中，一炮而红的新人小花旦。
长得清秀漂亮，颇具江南古典美，近期一部爆火电影中以瘦马一角红了把，博得不少热度。
不过施烟涵一点不喜欢她，以前读书时就讨厌，果然，她现在还缠着顾嘉裕没放。
“咚咚——”
车窗被敲响第二次。
不胜其扰，他皱眉摇下一点车窗，露出一双眼。
外面的路灯光线晃眼，冰冷的颜色打在他脸上，更让人觉得疏离难以靠近。
“嘉裕哥。”柳莹见人在里面，笑着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呀！”
对方没有回应，一阵极致尴尬的沉默。
她干笑了声，似乎早就习惯他的冷酷，“你这什么眼神？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她假装要哭的模样，“当年我为你熬的夜，敲的代码，喝的咖啡，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
“......”
施烟涵在车内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宁愿现在下车走回家，也不要听他们在这里调情。
正要走，旁边的人察觉到什么，更快一步伸手出来压住她手腕。轻轻的力道一带，她直接被拽到他身前，手被他牵着，此时此刻，压在他大腿上。
西装的面料很精细，手背轻微磨过，感觉微妙。
满鼻腔顿时充斥他衣服上很淡的香气，一抬头，透过车窗缝隙，施烟涵和柳莹视线交接。
柳莹眼中闪过惊讶，不可置信的模样。下一秒，迅速调整，仿佛嫉妒、厌恶从未出现。
“施施？你怎么也在！我以为你们采访完你先走了呢。”
施烟涵尴尬地“呃”了半天，看不惯顾嘉裕这样把自己拖下场又袖手旁观，伸手拍了一下他膝盖上方的位置，声音含糊道：“说话啊。”
顾嘉裕无声勾了勾唇角，“我们不熟，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甚至没在他跟前待够两分钟，问出的问题没有一个得到回答。她心中气泄了大半，表面不显，无所谓地笑了笑，“看来是今天来得不巧，打扰到你俩了——”
她笑着，仿佛在说“我都懂”“你们的事我还不知道么？”
就是这样自以为亲近的关系，可进可退，大学的时候顾嘉裕都没有与她保持距离，才让施烟涵更加讨厌！
按常理，他应该说些客气话，但并没有。顾嘉裕冷着脸语气冷漠：“知道就好。”
“......”柳莹脸色泛青，往后退了一步，四处看了看，从容提步离开。
Dex 和区助放弃和校方的人扯皮，明确表示之后法院再见。区助回来打开车门，准备让施烟涵下车便送老板回家。
视线不经意一瞟，动作猛然一惊，迅速撤回到门外。隔着段距离硬着头皮说：“顾总，现在要回家吗？”
头顶传来这人的一声笑。
施烟涵：......
她现在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被这人拽着手腕，整个人几乎俯在他身前。
逢场作戏也不带这么久的！施烟涵皱眉，用力甩开他的手，十分嫌弃地在自己裙摆上抹了抹，带着埋怨嘟囔：“干嘛抓我......”
“帮个小忙。”他漫不经心地说，好像这只是一件小事，反而是施烟涵小气。
“是吗？”施烟涵冷笑一声，伸出手指了指他：“我们俩以前什么关系，这种事情还是少做，避嫌。”
顾嘉裕听后没有反应，沉默少许，说：“直接坐我车回去吧。”
“？”
这人怎么选择性忽略？太没没礼貌。
不过，她今天实在太累了，最后没拒绝，勉为其难接受了他的建议。
Dex 无奈耸耸肩，孤身一人穿过人群回到停车场。上车后发信息确认自己老板的安全问题后，才在跟车行了一段距离后离开。
回去路上，施烟涵睡着了。身旁的人却无比清醒，趁此机会，十分直白地偏头打量她的睡颜。
以前他们还没在校外租房子时，晚上各回宿舍后，他们会视频聊天。每回视频电话接通没几分钟，她就开始捂着嘴巴打哈欠，他笑她是个懒虫，她便埋怨这人身上有什么 buff，看到他就犯困。
这么多年过去，现在这个时刻仿佛也在应证。
十五分钟后，车子缓缓停下。区泳豪没出声，等着顾总的指示。他在后座没动，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偏头盯着施烟涵。
盯了很久，顾嘉裕才将柔情通通收起，伸手推了下她的肩膀，语气平淡：“起来，到了。”
施烟涵被推醒，下意识小猫似的发出一声疑惑的呜咽。黑暗中，顾嘉裕喉结上下滚动，生硬地别开头，将原本想说的话咽回腹中，改口说：“上次给你妈妈送去的酒她很喜欢，记得你也有爱喝的，进来带两瓶走。”
刚睡醒，缓了缓，想着这会儿回去也没事做，面露犹豫。
顾嘉裕顺势恐吓：“我每天要见的朋友很多，没准下回就没了。”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施烟涵提着笨重的裙摆下了车。顾嘉裕走在后头，伸手帮她提了一下，施烟涵差点绊倒，没有注意到。
一回生二回熟，施烟涵对他家布局十分熟悉，走进去像回自己家一样。穿了一晚上高跟鞋，她不碰他东西，让他拿一双女士拖鞋来。
顾嘉裕嗯了声，拉开鞋柜，在最上面的盒子里拿出一个新的拖鞋，浅绿色的，虽然不至于让人一眼看出是女鞋，但鞋码 37，就是她的码数。
“还真有。”她低声说。
顾嘉裕瞟了她一眼，把门推开了一点。施烟涵提步径直走到他酒柜前高脚桌，毫不客气地坐上去。
他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下，透过衬衫，能看到他后背紧实的肌肉。极致诱人的倒三角，双开门冰箱，脑子里飘过的话，下意识说了出来。
“身材真好。”
顾嘉裕听到了，把柜子顶端的酒拿出来一瓶，左手拎着两个空杯，走过来声音很淡：“刚才说什么？”
“啊？”施烟涵眼神躲闪，过了两秒，又心想，心虚什么！怕什么！！于是理直气壮地说：“哦，就说你肌肉练得挺好。”
为了防止这人骄傲，她不慌不忙补充一句：“跟我国外那些模特朋友有得一比。”
“模特？”这话题引起他兴趣，“还有特定的模特。”
“有一两个长期合作的，遇到性格好的不容易。之前有身材比例很好的，就是有点害羞，几个小时不穿衣服还是受不了。”
听这话时，顾嘉裕在倒酒。手一抖，差点把酒洒出去。
“几个小时不穿衣服？”
施烟涵很少听到这人这样惊讶的语气，仿佛给他往常紧绷的人设活生生撕开一条裂痕。
“搞艺术没有这些讲究，模特本人愿意就好。”
顾嘉裕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抬手将酒杯递到她跟前，“薪资呢？”
“这种一般只是 part-time，不太多。”
“挑选条件是什么。”顾嘉裕话匣子被打开，问题不断。
施烟涵心里觉得莫名其妙又新奇，耐心回答：“首先身材要好，身高没有硬性要求，但是比例一定要好。身上肌肉要紧实一点，突出一点。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好喝地低叹一声，之后继续说：“最重要的一点，要接受全/裸，不害羞。几个小时不能动弹，只要姿势保持不变，可以睡觉。”
她后面还讲了很多，但顾嘉裕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了那几个关键词，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施烟涵多喝了几口，酒度数高很烈，没喝两口还饿了。
“你这有吃的吗？”问完，她意识到自己行为有点荒唐，自己反驳说：“我回我自己家吃。”
顾嘉裕抬眼：“等着。”
说完，没给人多说什么的余地，直接转身进厨房，没多久，她就听到燃气灶被打响的声音。
望着偶尔出现的，他的背影，施烟涵有一瞬恍惚。
这个场景好像和曾经的梦重合。
只是......今非昔比。
十分钟后，顾嘉裕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走出来。
烟雾之中，他身上的黑色衬衫仿佛给这里铺上前景色，左手单手端着碗，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张开，纵使烫手也没扔掉。右手拿了一双筷子，轻放她桌前。
“放凉点再吃。”
“不应该说趁热吃吗？”施烟涵顺口问，微抬起的眼眸，湿漉漉的，招人得很。
“你怕烫。”顾嘉裕声线很平，声音很淡，像在复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一句给施烟涵说沉默了，默默喝汤。
施烟涵吃面，顾嘉裕喝酒。
喝着喝着，他眼神也有了变化。明明什么都没做，施烟涵却愈发察觉这里待不住。
“我吃好了。”她迅速咬断面条，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你怕什么。”
施烟涵心虚得不行：“没有啊，就是吃完了要走了。”
“忘记为什么进来的吗？”他无奈微叹一声，从旁边拿了一瓶没开封的酒，放在好看的包装盒里递给她。
“多少钱，我等会给你。"
听完这话，顾嘉裕眼神倏地暗了暗。施烟涵看到了，心里一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干嘛这样看我，你——”
“不要和我算得那么清楚。”他说。
施烟涵傻站在原地，伸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你喝醉了吧。”她低头，又看到怀里抱着的酒，转身放到他桌面上，磕磕巴巴地说：“反正快回去了，你到时候直接寄到我工作室去。”
“我回去了。”
顾嘉裕愣住，脑子越来越迟钝，只记得接上第一句话：“没醉到那程度。”
“......”
说不过，最后他还是一路跟着自己。
远远看到人进了家门，再等到房间灯亮起，顾嘉裕才迟缓地转身往回走。
路灯明亮，照得他的背影孤独又落寞。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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