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替我上花轿》西笑笑

4、出嫁时

　　复妍轻轻地将门打开，虽神情落寞，但眼神充满着欣慰。她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弟弟，情不自禁的说。
　　“幸而有你。”
　　尽管她在克制，但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复薪长舒一口气，赶紧将一脸的狼狈收拾赶紧。便伸手将姐姐抱住。
　　“姐姐，我真怕你会想不开。”
　　话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复妍顺势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的安慰道：“放心吧，我哪有那么容易想不开呢？”
　　“姐姐，要是王彦临对你不好，可一定要和我说啊，我定为你出头。”
　　复薪说着夸张的撸起袖子，佯装要打架的样子。
　　雨停了，落日的余晖还在西方呼喊它的随从，长庚星应运闪耀。多少给这份婚事增添了喜气。可夏风中，总是带来烦闷的气味。让人心有郁结而不得舒展。
　　转眼就快到复妍出嫁的日子，这段时间，姐弟二人因为琐事时常争执，这倒让荣之莱很开心。
　　今日就是8月16，大红绸缎已挂满了荣家小院。
　　鸡未啼，复妍就被喊醒，家中的老佣人破天荒的来给她梳妆打扮。
　　复妍感觉自己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任由他人摆布。不过她还从未穿过如此精美的华服。
　　“如果不是嫁衣就完美了。”她在心中暗暗的想，不过另一个心结涌上心头。
　　从昨日起她就未见过弟弟，按规矩他可是要送嫁出城的。这会子却不见人，复妍心中有些落寞。
　　梳洗完毕后的复妍一个人坐在房中，手里拿着伙计们去庙里求的送子符，看到这样的礼物她多少有些无奈。她还没做好相夫教子的准备。
　　迎亲的队伍到了，鞭炮声震耳欲聋，媒婆带着害羞的复妍走出房间，拜别了父亲。复妍依然没有看到弟弟的身影，心中的不舍和委屈更加浓烈。
　　复妍心不在焉的听荣之莱装模作样的交代，眼睛却时而四处张望。
　　荣之莱的话一说完，媒婆替复妍盖上了盖头，复妍就这么急匆匆的走出家门。
　　盖头下的荣复妍，在唢呐和锣鼓奏出的喜乐声中哭泣。
　　熟悉的街道在盖头的遮掩下变的模糊，一双双的脚在不停的变化位置。她低着头跨过了轿竿，在街坊四邻的呐喊声中坐进了绣有富贵花卉、 丹凤朝阳和百子图大红花轿内。
　　一声起轿后，鞭炮声再次响起。复妍身体随着轿子的起伏左右摆动，内心忐忑不安。
　　一出城门，大家便换上马车。复妍依然披着盖头，听从吩咐。不是她不想掀开，只是担心别人看到的胆怯。
　　一程颠簸，身旁媒婆的脂粉味被放大。套着近乎说。
　　“王少奶奶，你看这王家少爷多体贴你，马车可比轿子舒服多了，顺带我们也都享享福。”
　　复妍心中有所惦念，没理睬媒婆的话，她总感觉弟弟没出现另有它因。况且出门前父亲的态度，十分淡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一切让她更加怀疑。
　　王家人真是不错，早就算好路程提前在驿站准备好了房间。
　　“姐。”
　　复妍刚进房间准备休息，这熟悉的声音让她心里一惊？复妍快速站下盖头轻轻的把门打开。
　　“你去哪儿了，两日未见，你可安好？”
　　此时复妍，身着芙蓉牡丹红凤锦衣，头戴红宝珍珠金丝冠。眉似远山翠羽，肤白甚雪，半启朱唇，愁容满面。
　　复薪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差点自乱阵脚。便猛掐大腿，却疼的龇牙咧嘴。
　　“我一路跟着你呢？”
　　复薪顽皮的说，手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疼出来的汗。
　　“跟着我，我怎么不知道？”
　　复妍赶紧关门，深怕旁人看见。
　　“我在你嫁妆箱子里躲着呢？”
　　他一手向外，指了指看不见的马车。
　　“我就这点陪嫁，还用马车装？”复妍听闻突然笑道。
　　“我给爹出的主意，我说这王家人办事周到，定是很看重姐姐，要是咱们给姐姐的嫁妆抬着就走，岂不是让他们笑话？连带让王家人轻视了我们。于是我就给爹出个主意，用马车，反正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复薪一边自豪的说话，一边自顾自的找地方休息。
　　“爹要面子嘛，也就答应了。”
　　“你为什么要躲在马车里？你本就光明正大送我出嫁？”
　　复妍明白用马车运送嫁妆的意图，可是她不明白弟弟为何要躲在马车里。
　　“我不是来送你的，我是来替你出嫁的。”复薪拽过姐姐的红盖头，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啊！你开什么玩笑。”复妍又一把扯过复薪头上的盖头扔到了桌子上，神情有些紧张。
　　“我不是开玩笑，前几天我给爹留了信，说我不忍心送姐姐出嫁，所以出去学习。为了不让你担心暂时不要告诉你。”
　　复薪走到姐姐的身边小声的安慰她。
　　“你在浑说些什么？”
　　复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姐，我的意思是，我替你嫁人，我替你穿上这嫁衣和王家公子拜堂。”
　　“那我呢？你开什么玩笑，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复妍惊呼，“一旦被发现，咱们家的名声可就毁了。”
　　“要么你现在就走，要么你就做我的陪嫁丫鬟。到时候找个时机咱们一起走也行。”
　　复薪一口要定这个计划，逼迫姐姐答应，说实话他也不放心此时的姐姐一个人离开。
　　“别傻了，你是男儿身，礼成后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复妍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放心吧！我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再说了，那时王家来的人本就把我认成了你，你去了反而露馅。”
　　复薪说罢就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姐姐平时穿的衣服，递给她。并示意让她将喜服脱下。
　　“不行，不行。”复妍拒绝脱下喜服，并催促弟弟离开。
　　“哎哟，姐姐，如果实在不行，你再亲自嫁好不好，我们就最后一试。如果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我们就逃跑。”
　　复薪几乎跪下，拽着复妍的手求她。
　　复妍动容了，她看到一脸真诚的弟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连反驳的语气都弱了。
　　“那王家必然会找到爹的，说我们荣家教女不力。”
　　“姐姐，爹对你好吗？连我都觉得爹对你的偏见很大。再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啊，先试试，你做我的陪嫁丫鬟吧。来快来给本小姐梳妆。”
　　复薪一屁股坐到妆镜前，打开胭脂水粉，往自己的脸上扑。
　　虽然复妍内心很抗拒，但还是给弟弟换衣服、梳妆打扮。
　　她感叹，复薪这么穿戴起来确实很有风情。
　　复薪的眼睛格外有神，扑闪扑闪的睫毛透着光，真能收割不少风华正好的少年。
　　复妍也换上常服坐在弟弟的旁边。
　　“如果，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复妍明明知道这样的追问没有任何意义，可还是想问，就算是安抚自己紧张的思绪。
　　“姐，不害怕。有我呢。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我，为了娘和我，你从未为自己做过选择，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一句守护换来复妍道不尽的感谢。她拉着弟弟的手，万分感慨。
　　“不过我还是得说，实在不行咱俩就换回来。”
　　“好。”
　　第二日，马车都已准备就绪，媒婆也来接新娘，复薪跟着媒婆走进了轿子。
　　复妍已经离开驿站许久，她在城门口遇见王家前来接亲的人，向他们介绍了自己是陪嫁丫鬟的身份，又同他们一起等着新娘子的到来。
　　王彦临一身绛红罗文金线密织喜服，骑着马，在城门口等待，他这番打扮算不上英俊，红色还让他看起来十分轻浮。但在马上的王彦临很有气势。
　　复妍作为陪嫁丫鬟跟着队伍，很自然的走进王家，没有任何人怀疑。
　　新房中，一对龙凤呈祥的红烛格外耀眼，众人都在前院贺喜，只有复妍陪着新娘等待新郎官的到来。
　　“姐，你看，没事吧，放心好了一切有我。”
　　复妍紧张的全身发抖，复薪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你戴着盖头，谁看得见你，一会新郎来了看你怎么办。”
　　复妍即便语气生硬，但藏不了心内的不安。
　　“姐，难道你在为我担心。我有点感动哎。”
　　复薪掀开盖头的一角，歪着头看着复妍的侧脸，红烛的晃动的影子印在她的脸上，更加凸显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不和你开玩笑了，你有什么计划直接说出来，我好有个准备。”
　　复妍确实担心了，此刻的她都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外面的风吹草动，她都如临大敌一般。
　　“没有计划，等新郎来了你出去便可，做好你陪嫁丫鬟的角色，不要担心我。”复薪刚认真起来，转脸就打趣复妍：“莫不是你想嫁了吗？”
　　“不想，不然我现在就走？”
　　“好姐姐，陪着我嘛，毕竟今天是人家出阁的日子，我还是有些紧张的。”
　　复薪这故作娇羞的模样再一次成功的逗乐了姐姐。
　　复妍心态放松，便觉得有些饥饿，她走到圆桌前，断了一份糕点。
　　“你饿吗？”
　　“我饿，饿死了。一直不敢吃东西，怕露馅。”
　　弟弟接过她手上的糕点，狼吞虎咽起来。这下彻底暴露了他是个男人的本性。
　　“你这样子，用不了一日，就会穿帮。”
　　“我是饿的，等我吃饱了，我就会恢复女儿家的柔弱。不过姐，你不吃点吗。”
　　“吃呀，从早上到现在我也没吃过东西。”
　　二人索性坐到了餐桌前，拿起食物就往嘴里塞。深怕慢一点会被别人发现。
　　“哎呀，我们把菜都吃完了，一会新郎来了，你和新郎吃什么呀？”
　　复妍突然想起还要喝交杯酒的事情。
　　“没事，有酒就完了。”
　　复薪说着啃完了最后一块白切鸡。
　　“你要不要去茅房先，吃了那么多，一会要方便就尴尬了。”
　　复妍环顾四周，尽可能的把即将发生的事情都提前想到。
　　“你这么说，我还真想，姐，你快掩护我。”
　　复薪表情僵硬，皱着眉头，着急的四处找恭桶。
　　“别慌，等我。”
　　复妍一把抓住了捂着肚子四处乱窜的弟弟。
　　她一路小跑，遇到王家的佣人询问茅房的位置。
　　不料王家夫人身旁的陈妈妈出现了，她听了复妍的诉求后，让人送来一个桶，并交代她，新娘子没入洞房前是不能离开新房的。
　　复妍灰溜溜的提着桶回来了。
　　弟弟低头看着桶尴尬问：“要不……姐，你先出去待一会儿？”
　　话没说完，复妍甩开步子，迫不及待的走出房间。
　　好在王家派人来收走了夜香桶，不然她和弟弟永远都不能直视彼此。
　　为了散味，他们打开了所有的门窗，宾客的喧闹声立刻传了进来。
　　复妍没有心思听他们在聊什么，只是拼命的扇扇子。
　　好在晚风凉爽，带走了大部分的气味。这一顿操作她也真把自己当成听着小姐指令的陪嫁丫鬟。
　　“当你的丫鬟真累！”复妍摇着扇子，已是满身臭汗。
　　“莫不是你想当少奶奶？”复薪把脸凑到复妍的耳朵边笑着说。
　　“刚来就这么麻烦，你要是一直装成我，还不知道以后有多累呢？”
　　“我不怕，大不了一走了之。”
　　“你可得想清楚了，我听外面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这人一来，我可就要走了。”果然，宾客喧嚣，即可就到。
　　“那就交给我吧。”
　　复薪拉起姐姐的手，这温柔的声音让复妍很安心。
　　男人们洪亮的笑声转眼就在门外，新郎在一窝人群的簇拥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