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何十五

26、心知肚明二人组

　　周桪搀着小北坐进出租车后座，给司机师傅报了个地名，“师傅，我们先拐一下这里。”师傅应了一声，开着车，疾驰而去。

　　车开到一个小区附近，远远地周桪从侧窗就看到有个身影等在门口，也不知等了多久。

　　周桪示意师傅停车，摇下车窗后，一只纤细的手，把一串钥匙递了进来。

　　周桪接过，道了声：“谢谢。”

　　周悦笙俏皮地答道：“不客气~”

　　见车内还有个人，好奇地往车里张望了几眼，周桪也不避讳，朝她解释道：“喝醉了……”

　　周悦笙看着垂靠在周桪肩头的人，虽然只能模糊地看个侧面，但足以看出，是个眉目清秀的男生。

　　周悦笙没有再多嘴，后退一步，朝着车内人挥了挥手，周桪朝她点了点头，刚想交代一句，就听窗口的人，笑着回他：“放心啦，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

　　周桪把小北在一楼客卧安顿好之后，自己趴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小北，看着看着，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慢慢地松懈了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后，不知不觉走了神，思绪放空，往昔种种片段纷至沓来，有幼时的，儿时的，初中时代的，还有他正在经历的高中生涯……

　　画面中，有他端方贤淑的妈妈，他一直不怒自威的父亲，还有他那个不知来路的表妹悦笙，当然，这些片段中最多的，最常出现的，是个单薄瘦削的身影，带着明媚的笑容，周桪在心底一笔一划地刻印那人的名字。

　　褚，北。

　　目光再次聚焦到床上安静躺卧着人的侧脸上，周桪出神地望着。

　　不知多久后，身体终于抵抗不住一层层袭来的困倦睡意，周桪趴在床边睡着了。

　　*****

　　不知睡了多久，周桪在潜意识中突然感觉自己背上趴了什么东西，一瞬惊醒过来。

　　瞬间抓握住了身后的东西。

　　他瞬间抓住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而刚才他以为趴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不过是小北正打算给他披上的一件薄毯。

　　四目相对间，周桪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像被烫着般，顷刻放了抓握住小北的那只手。

　　小北收回手，别到身后，下意识的拿右手反复揉搓生疼的手腕。

　　周桪十分自责又关切的问道：“把你抓疼了吧？对不起啊……”

　　小北赶忙摇头，退后了几步，周桪已从地上站起。

　　两人间目光重又触上，但双方都是一触即放。

　　两人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尴尬的气氛。

　　小北十分不自然地把双臂交叠放在身前，低着头，抿了抿唇，开口道：“那个……”

　　他一出声，周桪即刻朝他望去。

　　小北生生受着这道目光，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是个什么表情，有些磕巴的把自己方才的话补充道，“要不，你再到床上，睡会？我看你比较累……”

　　周桪自觉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不好，把眼别到他处，正在想，该怎么回复。

　　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叮”的一声，不算大，但此刻两人间静谧的落针可闻，让这声音清晰的传递到两人耳中。

　　周桪在心底稍稍呼出一口气，赶忙给自己找补道：“我厨房煮的粥应该好了，你现在……有胃口吗？或者要不要再休息会？”

　　褚北忍着内心时时泛上来的恶心感，直觉告诉他，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但鬼使神差地，应道：“好啊，那我……”小北一指周桪的身后，“我收拾一下吧，刚才起来时，看你还在睡，就……”

　　周桪转身看了一下，“哦好，好的，好的，那我……我先在餐厅等你。”

　　小北无声的点点头。

　　周桪走到门口处，回身望了一眼，小北正捡起掉落在床边的薄毯，舒长手臂，把薄毯抻展开，而后对折，再对折，最终叠为整整齐齐的一个小方块，平放在了床头柜上。

　　而后，去铺展床上的被单……

　　周桪嘴角不自觉上扬，眼角眉梢都噙着笑意。

　　*****

　　周桪早早的盛好粥，把两个碗，工整的摆放在餐桌上，默默等着。

　　褚北从一楼卫生间出来，打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边的周桪，脊背挺得笔直。

　　小北无来由的轻轻笑了一下，但这一笑，却牵动了脑海中的某根神经，一瞬间的刺痛感，扎的小北脚步一顿，手指下意识地扣住卫生间的门框，稳了稳心神，才缓步朝着餐桌走去。

　　小北在周桪对面落座，周桪拿纸巾把汤匙中的水滴擦净，递给小北。

　　小北接过，道了声，“谢谢”。

　　在周桪目光的注视下，舀了一小勺白粥，忍着像是宿醉之后的恶心感，咽了下去。

　　周桪看到他咽下时微微蹙起的眉，没有询问任何问题，不着痕迹地把一杯清水放在了小北手边。

　　而后自己默默地喝着粥。

　　小北斟酌了两下，还是开了口。

　　“昨晚……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还是来了，周桪在心里腹诽一句，释然一叹，如实说道：“约你们出去的那个人，陈睿后来想起是谁，我们去那个人工作的地方找到了他，从他口中得知了……”周桪说到这顿了一下，那个名字横亘在两人之间，脱口欲出，但他明显的感觉到刚才小北的身体紧绷了一下。

　　周桪转而继续接口道：“我跟陈睿挺顺利的找到了你，我让陈睿先回家休息了……”周桪说道这，顿了一下，转而语气带着点歉意地说道：“抱歉，也没有经过你或你家里人同意，我就自己擅自做主，把你先带到这边了。”

　　小北听完，摇了摇头，当然没有要怪罪周桪的意思，他单独把自己带到这边，也是不想他姐担心，小北心里一清二楚。

　　小北眼神中透着感激，看向周桪，再次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周桪直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明晃晃的传递出一句话，我希望我们之间，谁对谁都不必说谢。

　　褚北无声地读懂了这句话，默了一下，而后开口问道：“陈睿他……他没事吧？”

　　周桪安抚性的朝着小北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面向褚北时，说不出任何带有欺骗性质的话。

　　他在心里对自己解释道，陈睿看着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应该算是没事了。

　　褚北默许的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两个人至始至终，都避着那两个字，那个人。

　　对话进行到这，谁都没有再贸然开口，短暂沉默后，周桪起身，收拾餐桌。

　　小北赶忙帮手，周桪没有拒绝，两个人，一个洗，一个收拾桌子，倒形成了天然的默契。

　　忙完之后，周桪问小北，“感觉好些了吗？”

　　小北笃定的点了点头，去拿自己的背包。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早有一辆出租车等在门口，小北想先回学校，周桪想了想，还是先把小北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