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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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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微凉,日头也逐渐落下。
他看着月色下她粉雕玉琢的小脸,喉结滚动,吞了吞口水,忍不住亲了一口。
一触即离,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她睫毛颤了一下,没有醒。
***
她渐渐恢复神识,才发觉自己正窝在人家怀里。
半眯着眼的少宸发觉怀中人的响动,眸中充满笑意地低头盯着她。
“哇啊啊…”她小脸一红,像是被烫了一样弹出他的怀抱。
少宸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歪着脑袋抬头望着她。
“我那么吓人吗?”
她急促地喘着气,指着少宸的鼻子,语无伦次得都不知从何说起。
“你你你…”
“我又没干什么,”他无辜地摊摊手,“给别人设结界太费灵力,给自己设不就节省多了嘛!只要你在结界范围内不就好了。”
“怎样省力怎样搞嘛!再说了,这里灵力稀缺,我肯为你花费就不错了!”
说罢,他赌气般地别过头。
“你要是再在外边站着,再被侵蚀魂魄我可不救你了!”
这么说,是我不识好歹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抓抓头发,刚刚涨得红通红的小脸也逐渐恢复本色,内心挣扎一番只好坐到少宸旁边。
“太远啦!”他说着,往她跟前凑了凑,直到两只肩膀紧紧地挨在一起。
瑾川不知所措地绷直了身子。
身后是一块凸起的土坡,靠在上面角度刚好。
淡雅如雾的月光里,无叶大树乍眼一看有些瘆人,矮树丛盛开的血色小花在折射着那柔和的月光,衬得花色不再那么明艳。
“不是说…这里的太阳是不能落下的吗?”
“你这又是在哪听说的…”少宸颇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里又不是什么神仙居寓,人家太阳为什么要照顾我们?”
“也是…可是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书?哪来的书?”
“书阁里的,听说是晨哥收集来的。”瑾川掰着手指头数着,“什么大鸟吃人,邪祟扰人,日照不落,终年干旱,反正就说这里危机四伏,是个不详之地,但是好像完全不符啊…”
她惆怅地叹口气,大大的眼中倒映出天上的月,亮晶晶地泛着光。
“真不知道这说法唬了多少人,回去我可要好好改改!”
月色中,只有这无边无尽的宁静,只有这位少女轻轻的呓语,他眸中散着柔光,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切,沉默着不发一言,生怕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她如梦初醒般轻拍大腿,“我可得赶紧回去了…”
说着起身准备道别。
“等等。”
少宸拉着她的衣袖,也随着她站了起来,心中泛起点点不安,棱角分明的脸上第一次现出忧色。
“给你这个。”
他松开了她的衣袖,从袖中掏出几张符纸,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她一头雾水地接过,“这是什么?”
“这个符是我自创的,若是事情要找我就可以在上面滴一滴水,我便可以知晓你在哪里,若是有急事,可以焚符,若是非常紧急,那便用血。”
他认真地讲解着,生怕她不明白。
“纵火诀会么?”
“之前在书里看到过,”她说着,试着念出口诀。
指尖仅冒出点点火花。
少宸眯着眼睛思考片刻。
“这口诀被有意篡改过。”又是把手伸到袖子里捣鼓了一阵,掏出一本书来递给她。
“学这个。”
***
“欣悦,公子呢?”
瑾川到家寻了一圈才发觉玉晨不在家。
貌似今早起来时他就不在。
“不知道啊,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小主这是去了哪里啊?怎么也出去那么久?”
“见见朋友。”
玉晨不在家,这回连撒谎都省了。
“你可别和晨哥说,他若是问起就说我出去买了点饴糖。”
回来时正好遇上收摊回家的老板,还好自己和小贩老板还算熟络,多付了些银子便搞回来这么一包糖。
她冲欣悦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有你一份哦!”
欣悦一听乐得眉开眼笑,“小主最好了!”
***
吃过晚饭,玉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回头问吃的正开心的欣悦。
“他没说去哪?”
“没有”,她含糊不清地回道,“不过我好像记得每月族长都会去镇压周边的邪灵,不然那些树精就会吸人阳气了,公子八成是去镇压邪灵了。”
“可是我记得这距离上一次还没到半个月啊…”她合上窗,垂着眼回到榻上。
“我说小主您就别等了,公子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他可厉害着呢!再不睡天可就亮了。”
她轻叹了口气,“好吧,你少吃点糖,早些睡吧。”
***
“这阵法已经镇不住它们了。”玉晨收回扇,眸光凛冽。
“照这架势发展,没几日它们就会威胁到族人。”霁衡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另一位公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玄澈又转回目光看向玉晨。
玉晨抿着唇,眸光一冷。
手中折扇神光乍现,狠狠劈向那丛树林。
树叶微晃,一大簇树枝燃起熊熊烈火,折断了落在草丛中。
火势迅速扩大,蔓延到四周。
三人退后了几步,眸中都映着火光。
好景不长,面前的场景似水中涟漪般,袅袅扩散开,一眨眼,一切恢复了沉寂。
“可恶。”玉晨眸光昏暗,咬牙切齿。
以他们的能力都无法镇压,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用瑾川的血除去邪气,可这一大片树林,恐是榨干她的血都不够用。
要么,就是去找少宸。
“晨哥!”
玉晨诧异地转过头,眸色复杂。
“你怎么来了。”
他转身给身后蠢蠢欲动的两人一个警告的眼神,便收了满身肃杀之气,露出标准性的笑容款款走向瑾川。
“情况很严重吗?出来一整天都没回去 ,叫人担心死了…”瑾川抬眼便看见玉晨身后两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自己。
“他们是…?”
“朋友,一起来帮忙的。”
没等玉晨多说什么,霁衡便不顾玉晨要掐死他的眼神插嘴道:“姑娘可否帮忙?”
“我?我能帮得上什么?我一定尽力!”瑾川眼神坚毅地道。
“你的血,可以…”说到此,便没了声音。
霁衡瞪着玉晨翻了个白眼,拂袖解去禁声咒。
“不让我说有什么用?等着被邪灵吸干阳气?”
“我的血?”瑾川露出左手腕,血红色的玉镯安然置于其上,很是好看。
玉晨的视线在这玉镯上面扫来扫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姑娘你这是…”玄澈深知他的想法,只好替他开口。
她见对方指着腕上的镯子,灿烂一笑,“前些日子去赤乌买的,这种颜色的东西倒是不常见。”
说着,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把镯子往衣袖里掖了掖。
“噢!哈哈,还以为是哪个小伙子相中你了呢!“
玄澈玩味地笑着,轻瞥沉默的玉晨。
“嗯?怎讲?”
“赤乌那里有个习俗,遇上心仪之人便会赠予信物,通常是玉器一类,接受则代表同意对方的追求。”
瑾川听罢笑容僵了僵,干笑着接道,“还挺浪漫的…”
她的细微的神色变化全部被玉晨收入眼底,他默默地攥了攥扇子,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说正事。”霁衡冷冷地打断他们的谈话,“你的血可以暂时镇住它们的邪气,之前的已经不管用了,现在需要更多。”
瑾川点点头,把镯子换到右手,伸出了左腕。
“要多少随意取。”
他不再多言,取了剑在地上划出阵法的轮廓,玉晨见此神色松下了几分,拉着玄澈站得远了些。
“我说老六还是挺照顾你的情绪的哈!”
玄澈捋着额前的一绺碎发,神色随意地说着。
“嗯。”
如果直接用瑾川的血作阵去消灭邪灵的话更直接,也可以直接根除后患,不过这种办法必须一次进行到底,若果间断便会前功尽弃,以瑾川的体质根本没有足够的血完成这个仪式。
现在所施的还是平常镇压它们所用的阵法,不过加上瑾川少量血作引,可以事半功倍,灭去大半的邪气,至少半年它们都不能再作祟。
她的血刚滴到阵中,阵法便发出一丝细弱的光,随着血量的增多,光芒更甚,恍如白昼。
“足够了。”霁衡这么说了一句,提起阵法,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阵法无限扩大,致使所有人眼前一亮,一切便回归沉寂。
“成了吗?”
“成了~”玄澈抢玉晨先一步回答,玩味地笑着,“咱们可是真没用啊,忙活了一整天,人家小姑娘整点血就解决了。”
他伸了个懒腰,拍拍玉晨的肩膀。
“散了散了,都回家补觉去。”
说罢,拉着霁衡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他们…那么急么…?”瑾川天真地眨眨眼,望着给自己包扎伤口的玉晨。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玉晨勾着唇角,满眼温柔地抬头。
“回家吧。”
瑾川应了一声,刚抬步只觉眼前一黑,腿一软便直直地向前摔去。
玉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他冰凉的指尖触上娇弱的臂膀,她像触了电一般缩回身子,赶忙站稳。
“谢…谢谢…”
她扶了扶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带歪的发簪,不自然地笑着。
玉晨悄悄地搓了搓手指的余温,那标准的笑脸添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