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息风情志》赐福

6、买了个小乞丐

　　城南的乱坟岗葬着那些被刑处的人和穷得无处安葬的人；整处笼罩着阴森阴寒；一群无家可归的乞丐住这里老的、小的、残的、病怏怏的组成了一个集体，他们义务帮那些苦命人殓了尸骨入了土，这些人各有各的故事，比如那老顾本是状元，后因酒后抨击酷吏，被告了密，罢了官，成了疯疯癫癫的一人，比如老泼皮本是天息卖绸缎的富贾，后输光了家产，逃难于此，又比如乌陵战役断了腿的老耿，无依无靠无儿无女，被乡吏占了田地赶到了这里，如此等等····这里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南江历史的一卷故事。

　　乱坟岗今日多了一个年轻的乞丐，饿的没了人形，不知赶来多少路，鞋破，衣衫褴褛，他被接纳的自然，分了一处芒草棚，老耿给了一个窝头，一碗水，缓过来后，眼神空洞洞；又过几日，来了点精神，自然的跟着大家四处乞讨，只是言语很少，大家只以为也是个可怜人，失了记忆，给他取名“闷蛋儿”；这里人普遍没有什么好奇心，如动物那般活在当下，今日多乞得一双稍破的鞋子也是能笑上许久，这里人又普遍好心谁没讨到饭食，自有人匀出来挨过一日。

　　自成一方天地的乱坟岗，在“除垢令”下来时，平静被打破。

　　江南郡自诩“洁城”，以清洁，卫生，有礼又称为“三德城”，郡守孔儒为丁末年状元，一身诗文，得意那年天息泼墨留下诗句：

　　“丈夫不坠青云志，安能大道却蹀躞？”

　　成为南江众才子之楷模，天后更言：“此子春风得意！”

　　于是被众才子成为“春风郎”，有人为之题诗道：“春风一夜袭满城，满城不待花竞开！”来赞其一夜成名，诗文享誉南江的历程。

　　在今年南巡压力，孔儒签署“除垢令”意在三月内，除尽城中脏乱地，令始以“包安置”托底，确保底层活路，为此府库拨款30万，商贾善人筹集10万两，督造保障屋，亦是三令五申，不容挪用。

　　但这钱，自上到下直至底层实施着实少了一半，加之实施的层层转包，最终木制房，成了茅草屋，又在几天内失火烧了，只抓了一个值班人，砍了头，此事再无追究的口子，便也作罢。

　　至于乱坟岗的那些人，实在无处安置，管辖地索性都入了奴籍，公然的拍卖起来；“闷蛋儿”自然也在其列。

　　熟识的人从身边一个个被面无表情的带走，有去了盐行，有去了地主户，有的去了车行，还有到了养马贩子那边，卖得的钱都入了官库，说是入了官库，实则入了个人兜里；美其名曰，饿死胆小的。

　　闷蛋儿瘦弱，好几天都无人出价，眼见主家就要买送到城北老阉人那边，成全了宫里的异癖，恰好被这虎妞看到，心想：“这人好生可怜，在这笼子里孤苦伶仃。”一时遍发了慈悲，花了十两买了回去，小贩也是爽快应允，有这十两总比白送老阉人的好，笑脸盈盈的，道了几声：“姑奶奶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