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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浮云谷(23)阴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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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美却还依然稚嫩的小脸,带着母性的神采,是那么地难掩幸福,又是带着那么些的胆怯。
张玉宇望着神木树下的小花,他眼神,停滞啊停滞,聚焦在小花已经隆起的小腹上。
小花朝他走去,有些怯怯,又有些雀跃:“师父,我有小小花了。是我跟师父的小小花。”
张玉宇下意识地想退后,脚步却神奇地呆凝不动。
小花走近他,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上小花的美丽面庞,说出一句,令他自己似乎都不敢相信的话:“这么晚了,这么还不睡。” 语气非常地温柔疼人。
张玉宇说完,手不由一滞。他神智一醒,刚要收回自己的手,小花却握住他的手,将之移到自己的小腹上,满含着羞涩与幸福:“小小花它要看月亮。我若不带它看月亮,它会生气,会在我肚子里很快地打转转。”
小花抬起头,轻声问张玉宇:“师父,我有小小花了,你开心吗?”
张玉宇望着这个一心依赖自己的娇美女子,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很奇怪,他此时仿佛并不害怕小花的身孕,将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在他最无助的日子,这个柔柔的轻声细语,在虚空中陪他度过了他一生中最恐惧的时刻。他又怎么能忘得了呢。
张玉宇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小花失望伤心之色,顿时禁不住挂满了小脸。变得怯怯而懦弱。
她低下头,敏感的心情,瞬间变得非常难受和黯然。
这时,只听张玉宇在她头上轻声关怀道:“时辰太晚了。你总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我送你回屋去。”
小花刚刚抬头,身体便感到一空。张玉宇不由分说,将她抱起,送回石屋。
小花倚在张玉宇怀中,难受与黯然,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有些不敢相信,却禁不住心情雀跃。她将脑袋,更贪婪地紧贴在张玉宇胸前。
成熟男子强健的怦怦心跳,让此时的小花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回到小石屋,张玉宇将小花放到床上。他刚要直起身子,小花拉住了他,怯怯道:“师父,别走。”
张玉宇轻声应道:“你躺好。我不走。你忘了,我不是你师父,我是你师兄。”
“师兄。”
张玉宇见小花老老实实喊了自己一声“师兄”,情不自禁地露出几分笑意。
“你先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张玉宇安抚小花。
“我睡不着。”小花摇摇头,然后坐了起来:“我真的睡不着。师父,不,师兄,你的武功练成了吗?”
小花想起什么,她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歪着脑袋看着张玉宇:“小花真笨。师兄若没有练成武功,又怎么会出关呢。”
“我这次险些就出不了关。如果不是有人将我的真气导出,我恐怕就会死在万壑深谷里。”张玉宇看着小花的双眼,神情顿时认真起来。
小花又要低下头,张玉宇将她的头,轻轻抬起:“当时,我记得我身体内热炽人。就算真气不自爆,内热也会毁了我的身体。有人替我驱除内热,还在我耳边念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内功心法……将我失控的真气,先逆后顺。沿各处经脉,多次反复。应该不下数百次……”
张玉宇越往后说,小花的眼神便越加躲闪、怯怯。
张玉宇不让她低下头,继续道:“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她的声音,为什么跟小花的声音,一模一样?”
张玉宇说到这里,更加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花的双眸,好一会儿,才听他慢慢道:“你就不怕我当时会伤了你,会伤了你肚里的孩子吗?”
小花此刻就仿佛干了坏事,被人当场逮到一般,心虚得很。
这样僵持一阵后,张玉宇于心不忍,放开了她。
小花低下头,沉默了好久,才依旧低着头,慢吞吞说道:“雅雅什么都懂。不是小花帮师父驱除内热。是雅雅。雅雅卷住师父,师父过了一阵,便安静下来了。
太师叔,嗯,太师父说,闭门思过要到没有人的地方,不一定非得待在神木。万壑深谷,应该没人,所以小花就去了。”
小花说完,怯怯抬头。张玉宇有些哑然的表情,让她心虚得更厉害,她不由得坦陈道:“小花错了。我知道师父在万壑深谷。不过,我和雅雅一起,我们都离师父远远的。”
“是师兄!”张玉宇这时突然冒出这一句。
“嗯,师兄。小花说谎了。我没有在万壑深谷那里闭门思过。师兄,你会继续罚小花闭门思过吗?”小花很是怯弱。
“不会。”张玉宇摇摇头,他非常认真地问小花:“你还有要告诉我的事情吗?还是你不能说,要等到能说的时候才能告诉我?”
小花点点头:“其他的,我不能说。等我能说的时候,我会告诉师,师兄你。”
“小花,你会武功吗?”
“会。师兄你忘了,你以前教过我。楚飞也教过我。”
“科我想知道,没有雅雅,小花能不能一个人到万壑深谷里去?”
小花看着张玉宇,认真想了想,她摇摇头。
“你的武功,还不能一个人去万壑深谷,对吗?”张玉宇见状,又追问了一句。
“师兄。小花不想骗人。但我不能说。你可以不要再问小花了吗?”小花摇头哀求道。自责的泪花,在她的眼眶中,开始滚动。
“别哭。你若心情不好,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我以后再不问你了。等有一天,小花想,或能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好吗?”张玉宇轻轻拭去小花眼角边稍稍溢出的泪花。
“谢谢师兄。”小花倒向张玉宇怀中。
张玉宇抱着小花,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是他在练功最险要的关口,他最绝望之刻,最能感到的安心。深入骨髓。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摸上小花隆起的小腹,温柔地来回摩挲。
小花非常贪念他的怀抱。这能让她感到最大的心安。张玉宇的安抚,无疑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只听小花对张玉宇道:“小花以后会每日开开心心,让小小花以后,也会像小师姑,不,是霜师姐一样,天天都开心。”
“它像你就行了。你若心情好,它也会心情好。你既然要做娘亲了,就该好好为孩子打算。以后不要这样胆怯。我不想见你动不动,就怯怯流泪。难道你想将来,孩子也像你这样怯怯胆小么?”
“嗯。小花以后都听师兄的。”
“来,将右手给我,我替你诊脉。”
小花乖乖伸出右手,张玉宇诊脉久久不停。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在小花面前露出一丝异色。
这一夜,直到天明,张玉宇都没有离开小花。小花第二天醒来,张玉宇还在她身边。
小花非常高兴。幸福的感觉,一波一波,前所未有地朝她涌来。
“将东西收拾一下,你以后就随我住在晓月居。”张玉宇对醒来的小花道。
“真的吗?”小花又惊又喜,但她很快气馁下来,闷闷道:“我被罚闭门思过的期限,还没有到呢。”
“不用担心。此事,我会替你担下。去收拾东西吧。”张玉宇承诺道。
小花心花怒放,心里雀跃得跟个快乐的小鸟一般。很快就将自己的东西,打理成简单的一个小包袱。
小花的快乐,并没有感染到张玉宇。在小花看不见的时候,张玉宇眼中的担忧,深深溢出。
一路上,张玉宇并不避嫌。他亦无视旁人的惊讶表情。
小花大肚子的消息,应该会很快传到叶雨的耳中。
张玉宇将小花送到晓月居,嘱咐目瞪口呆的楚飞,小心照看小花后,很快便去了茅廉的住处。
不久,茅廉与张玉宇一道,匆忙赶来晓月居。
“呵呵,小花,你有了孩子,竟然还对太师父保密。来,让太师父帮你诊诊脉。”
“太师父,师兄已经替我诊过脉了。”小花看看张玉宇,对茅廉道。
“他?怎么能给你太师父我的医术比。将手伸出来。”茅廉有些生气道。
“小花听话。”张玉宇握住小花的手。小花顺从地让张玉宇将自己的右手交给茅廉。
茅廉手一搭上小花的脉,脸色顿时一变。他深压脉搏,又换了小花的左手诊脉,然后又换回右手。
茅廉的脸色越来越严峻。张玉宇见状,心不由沉到谷底。
茅廉诊脉诊了好长时间。
小花觉得很奇怪,心也开始不安起来:“太师父,没事吧。”
“咳咳……没事。”茅廉松开小花的手,站起来,故作轻松道:“我想起我出来时,来得匆忙,将离离独自留在院里。凌震这兔崽子,怕是要趁我不在,又要将我的离离,偷偷抱走了。”
茅廉紧接着对张玉宇说道:“我得先走了。宇儿,你就这样小花接到晓月居。你师父怕是要教训你了。你还是早一点去同你师父解释清楚。还有叶丫头哪里,我看你苦头大了……”
“太师父,是小花的错,不管师兄的事。我去谷主那里认错。”
“你就别添乱了。好好在这里待着。等太师父给你配副好药,将你身子好好调养一番。”茅廉又转头对张玉宇道:“宇儿,我先走了。”
茅廉一边急冲冲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凌震,你个兔崽子。敢抢我的离离,小心我将你赶出浮云谷……”
小花偷偷发笑。张玉宇心沉得没有底,却不得不对小花强颜欢笑。
“师兄。我怎么觉得你和太师父,今天都怪怪的。”小花看着张玉宇,有些奇怪。
“师叔祖一向如此,他不这样,反而才奇怪。你先躺着,我要先去师父哪里一趟。有什么事,你叫楚飞帮你。”
“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没听师叔祖说吗。你一去,恐怕更添乱。你就在晓月居等我回来。”
“嗯。”小花点点头。
……
张玉宇离开晓月居,茅廉在流水涧旁等着他呢。
张玉宇走近茅廉,他刚喊一声“师叔祖”,茅廉就朝他肯定道:“阴胎!”
“小花说她能感到胎儿在她肚里动。”张玉宇存疑道。
“你摸到她的胎动了吗?”茅廉脸色十分不好。
张玉宇摇摇头。
“怀阴胎者,能自感腹内胎儿在动。但这是幻觉。她的喜脉,有喜无动,肚子却一如正常孕妇,出怀隆起。”茅廉不由叹息道:“唉,我说小花的命,咋生得这么不好。闭门思过,闭门思过,这下闭出个阴胎来。”
“师叔祖,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张玉宇愁眉难展。
“宇儿,你自小就到望春冢学过医。你的医术并不比我差。你怎么也能说出这样糊涂的话来。果然是当局者迷。阴胎其实就是一泡血水,怎会变成胎儿。如果不早做处理,你是知道后果的,它能将妇人活活撑死。
我看脉象,小花应该只有六个月左右。幸好,现在还可以以药物流掉。如果再晚那么一两个月,只能剖开肚子,取出阴胎。那才是九死一生。”
张玉宇静默不言,脸色隐忍不堪。
茅廉上前,拍他道:“你别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什么师徒禁恋,天地不容。那是蒙鬼的话。太行山下的柳刀门先祖,文非过。这老王八蛋,硬抢了自己的徒弟水仙月做媳妇。他与水仙月的孩子,不是都传了好几代,至今都还好好地撑着柳刀门。”
“师叔祖……”
茅廉打断张玉宇的话,自顾自道:“柳刀门这事啊。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柳刀门不说,人家未必不会知道。
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我扔掉。武林藏污纳垢的事情多去了。就是他京都南王府,那里面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只怕冤魂都不少。
我告诉你,小花是我徒孙。你要敢欺负她,对她胡说八道些什么,我饶不了你。是男人,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将那些神神鬼鬼、天地不容的事情,都丢一边去!
你师父当年若不是因为这所谓的神神鬼鬼、天地不容,将芸娘那小丫头亲手推给他人,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师父?芸娘?”张玉宇不解。
“你师父跟你这事儿,不太一样。反正也是这个禁啊那个禁。你别看他现在云淡风轻,他早悔之晚矣。一肚子苦水闷在肚里,他想哭,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当年芸娘那小丫头中毒,陆岱鸿来谷里求救,你师父当众拒绝了他,这坏小子以为你师父趁机报复,其实……”茅廉突然刹口。
他惊觉不对,发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赶紧转换话题:“宇儿,你老实告诉师叔祖。你心中究竟有没有小花?你真想娶叶丫头为妻?”
张玉宇沉默了很长时间,他告诉茅廉:“师父说我一生不成亲,年老之后,总是会有些凄凉。师父虽然曾代我彻底回绝过大师伯,但叶雨一直不肯放弃……
当时小花与雅雅出谷数月之后才回来。她……,我一来为了断了她的念头,二来恰好大师伯又来提亲,我也不想叶雨再耽误下去,所以……”
“宇儿,你自小看着你长大。你的个性我还不清楚。你若不想做的事情,旁人也难逼你去做。叶丫头,你若不想耽误她,早就会应下婚事,也不至于狠心让人家等了这么多年。除非你对她没情!”
张玉宇一愣,他怔怔地看着茅廉。
茅廉指着他道:“你是为了断小花的念头,才同意的婚事吧。我说宇儿,你也不认真想想,小花为何会逼得你同意与叶丫头的婚事。
好了,我先去替小花配药。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你再告诉我。
有些事情,现在还可以挽回。婚礼一成,你想后悔,什么门都没了。若不是小花死心眼,我还舍不得让她嫁给你。
不过,做小,门都没有!你若真娶了叶丫头,小花她仍一条筋要嫁给你,你得照民间的平妻之礼,给我将她娶进门。”
张玉宇看着茅廉,不知如何作答。茅廉懒得再理他,最后对他道:“你慢慢想吧。想不通,不准离开。”
末了,茅廉走出几步,他又止步转身:“我下午送药过来。你在晓月居等我。记得……”
茅廉话还没说完,突然立马转身开跑,嘴里不停念叨着:“糟了。那兔崽子,说不定真的趁我不在,将离离偷走了。我得赶快回去。”
……
茅廉走后,张玉宇走近瀑布。飞溅的水花,将他洁白的衣衫,渐渐打得透湿。
……
叶雨最近好像颇为有些失态。她一听说了小花大肚子,被张玉宇接到晓月居的事情后,便忍耐不住,很快便来到晓月居。
楚飞说张玉宇不在,不肯放她进去。叶雨硬闯入门,最后在张玉宇的卧室,见到了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