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炫荷未央

4、第 4 章

　　张国容现在的房子仍旧租住的，但布置极好，颇有他的风格，这个人还真是住吃第一位，沈如眉趴在桌前给北京的朋友写着信，从香港打到北京的电话费真的好贵，所以，这个时候还是写信多一点儿。
　　张国容坐在他放在客厅的那张摇椅上，手里拿着一张曲谱，哼哼着，脸上是抑不住的欢喜，看得出来，他极喜欢这首曲子，如眉侧耳细听，眼睛发亮，是莫妮卡，手中笔一扔，如眉欢呼着冲了过去，两眼闪闪发亮的看着他：“是新歌吗？”
　　“是啊，你觉得怎么样？”张国容喜爱这首歌，但当今港岛乐坛内这般劲歌却是没有的。对于推出后的反响，公司与自己都不能肯定，也许彻底大红，也许是把当时已经凭借着风继续吹而有的人气给抵消掉。
　　张国容轻轻哼着歌，旁边的如眉倚在他脚边的木榻椅上仔细倾听，这首歌是如眉最爱的一首劲歌，也是后来张国容彻底火起来的歌曲，如眉前世听这首歌时是因为歌名与自己的英文名字相同，听过歌后却爱上了歌词里头的意味以及他那时虽青涩却美好的脸庞。
　　听着张国容哼过一遍之后，如眉笑着看着他：“哥哥真的要歌坛称霸了。这首歌绝对会火，会大红哦。”
　　“哪里有那么容易？”张国容摇摇头：“这种类型的歌曲在香港极少见的，火起来的更是没有几首，但是，黎生看好，程太也看好。”如眉接过话头：“我也很看好啊，这首歌蛮受年轻人欢迎，所以红是肯定的。”
　　“好哦，借你吉言喽，卖出一白金就带你吃海鲜去。”看着如眉笑咪咪的样子：“前面的何叔大排档吃。”
　　“啊，港哥好小气。”如眉故意皱眉调笑他，张国容揉揉如眉的头发：“去看书啦，下个星期就要考试了。”
　　听到张国容的话，沈如眉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嘟囔着：“我真的很讨厌考试。”
　　卷起手里的曲谱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张国容好笑又好气：“虽然张教授说你不用考英文，但是日后给人看病难道要这些香港人说普通话吗？还是给你配个翻译？北妹，广东话还是不标准的话以后会没有生意的。”
　　听到张国容的话，沈如眉起身，微微颌首，双手交叠放于心口处，一脸圣洁的圣母形象的开口：“架上药生尘，天下无病。医者大愿也。”
　　张国容无可奈何的摇头，起身，把她推进屋子里头，微挑起右眉：“看书去啦，晚上我给你做正宗的英国炸鱼排？”
　　沈如眉吞了口口水，不是为了美食，而是为了美色，背光而站的某人确实担得上美□□人四色，她点头，然后为自己不坚定的意志而后悔：“港哥，你使计哦。”
　　张国容极自然又极自信的点头：“是啊，万无一失的美人计，尤其是对你。北妹，中计了就要乖乖听话的啊。”
　　郁卒的进去接着看书的沈如眉想着又不由笑了起来，随即门口传来敲门声：“北妹，你不专心哦。”回头，冲着那个倚上门框处正抱着盆子打蛋的男人翻了个白眼：“讨厌的家伙。”
　　于是，安静的呼吸几下，认真的看起书来。书其实早已熟读，前世本就是读书极是认真的乖学生，记忆力已是出众，而且于各类医书均有涉猪，现今的医疗水平哪及得上前世呢，这一世，记忆较之前世更上好上五分，这个小考试倒是完全不怕，只是看着他担心自己的样子心中颇觉欢喜，这才与他玩闹着。
　　吃过饭后不久，屋内的电话便响了，接起电话：“喂，你好，这里是沈宅。”
　　“眉儿，是妈妈呀。考试准备的怎么样子？后天要妈妈来接你去港大吗？”电话那头传来母亲苏兰的声音，温和的嗓音和不急不徐的语调语速，颇有一种贵妇气息。
　　“不用了啊，后天我自己会去的，您事情也忙，就不用特意过来了。”沈如眉婉拒，自搬到这边四个多月，母亲只来过三次，每次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那你自己要小心哦。考完试了一起吃个饭吧。”这一次是要求而不是商量：“下午五点钟在上岛酒店见面？”
　　“好，我知道了。”沈如眉点头，接受，有些无奈的挂掉电话，看来与张国容的约会只能改期了，真可惜，本来还打算去吃法国菜的。
　　与苏兰的见面有些沉闷，但晚餐倒是吃得不错，完全的港式风味，清淡中却又不失美味，吃过饭，品过茶，终于是进入了正题，苏兰看着沈如眉，眉眼间一片慈爱：“我的眉儿也长大了，是大姑娘了，过几日，待发榜之后妈妈给你开个庆祝的派对，好不好？”
　　庆祝派对？沈如眉即刻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相亲会吗？沈如眉笑了笑：“妈妈，我还小呢，而且我不喜欢那么多人的场面。”
　　是的，沈如眉不喜欢，那十年浩劫带给沈如眉的便有害怕人群这一项，沈原虽然因为一手医术而省了许多被批斗的大会，但是，隔三差五的批斗却仍旧避免不了每次批斗他人的大会他们也是必须出席的，每一次这个时候，如眉都在台下胆颤心惊的看着那个和蔼的老者被挂上大大的木牌，为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而检讨，也看着被批斗过后的人那种绝望的悲愤，她的身边从来没没有少过自杀的消息。而台下人群的激动与群情涌动的愤怒真的让人害怕，哪怕如眉是一个心志成熟的女性也仍旧害怕。更何况，到了后来，如眉年纪渐长，六七岁时竟也被拉上台上以封建余孽的身份被批斗。
　　那一个疯狂的年代，那是一个充满了破坏的年代，那是一个打倒一切的年代，在那个年代，沈如眉只有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与从不同，思想见识与理解的不同总是会透过语言露出，哪怕只有一丝半点，那也是一场灾难，不只是自己的更是沈原老爷子的，所以，沈如眉从不敢开声多说话，不敢放声哭笑，幸而，身边的沈原总是用着自己的温和小心的开解着照顾着她，未使她也变得疯狂与暴戾。
　　苏兰看了看沈如眉，轻轻拍着她放在桌上的手：“姑娘大了，有些事情要提前准备的好。”
　　沈如眉有些累了，这种谈话方式她并不喜欢：“妈妈，我能够自己照顾自己，我会为自己挑一个好人的。”
　　苏兰皱起了眉头，自从大陆返港后，娘家人对自己便是百依百顺，后来重新嫁人之后，先生对自己也是极疼爱，她似乎没有想过沈如眉会反对她的决定，她看着这个没有相处过多久的女儿，轻声的说：“眉儿，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为你考虑的更周全。我更知道女人需要什么。”
　　沈如眉笑了，她从苏兰的手下抽出自己的手：“妈妈，我会比您更清楚我需要什么。”
　　苏兰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相处极少的女儿，她对于她全部的印象都集中在了那个产房，那个婴儿还有那天扔下她时她的哭声上了，过了一会儿，苏兰点了点头，她觉得，在抛弃过她之后，她没有办法去勉强这个女儿什么，她苦笑，是自己先放弃的，不是吗？
　　苏兰点头：“我相信你。”
　　告别之后，沈如眉叹息着，这个时候，香港各家的女儿早在十六岁时便出现在了社交圈内，苏兰是个为女儿着想的好妈妈的，这个时候，以考上了港大研究生的身份出现在社交圈内真的会削弱很多自己是从大陆来的负面分数，自己要挑个家境背景不错的男人也会更容易些，但是，沈如眉想起那个男子，那个有着诸多坏习惯但却仍旧美好的男子，她不想放弃。这个时候，他不是还没有和那个人相遇吗？而且，他对她似乎不是没有意思的，所以，她可以奢望那个位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