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之月》小叉

49、小白结局の05

　　朽木大宅，和室樱兰。
　　“白哉大人。”低头行过礼的霜月收回指尖，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她直起背，端正了坐姿之后才抬眼看向对面的朽木白哉。霜月的礼仪向来堪称完美，尤其是在她刻意的时候。
　　白哉顿了顿，似乎想了想才弯腰以为回礼。
　　然后，安静了下来。
　　曾经这两人之间说话是多余的，但是如今不说些什么反倒是有些尴尬了。
　　“真央的事情，如何了？”满室的寂静里，白哉终于主动开口询问。
　　“还好。”霜月眼里添上一抹暖色，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霜月想过要重回真央，目前正在积极努力。朽木白哉虽然甚少主动联系，却一直留意着她的事。对霜月伸出援手，尤其是运用权势关系的这方面上并没有必要，霜月也并不喜欢别人胡乱插手，但是关心这种事永远是不嫌多的。
　　“唤我来有事吗？”霜月柔软了眼神，轻声问道。
　　“唤你来？”朽木白哉露出明显的不解。
　　“那个，”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朽木露琪亚跪坐在门外，“对不起，是我假借哥哥的名义请霜月大人过来。”她说着，一边双掌贴地，低下头去。
　　微讶之后霜月眼中暖色尽去，又恢复成面对外人时清冷的样子。她“啪”一声展了扇子挡住自己半张脸，十足一幅对待外客的仪态。
　　展开扇子的那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和室里显得异常清晰，朽木兄妹同时看向她，白哉微皱了下眉，而露琪亚眼中一黯。
　　白哉看了眼露琪亚，只得说：“进来。”
　　“是。”露琪亚恭声答应后跪坐在白哉身侧。然后她再度向霜月低下头，这回是正式的见礼，“霜月大人，久疏问候。”
　　霜月扇子略微向下挪了点，弯腰行礼道：“露琪亚大人，看到您身体康健真是太好了。”
　　如果说之前还可以解释成生气，如今霜月的态度却是再明显不过了。曾经亲口说过将朽木露琪亚当成妹妹的霜月，如今已经彻底将她视作了外人。
　　露琪亚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霜月。
　　但是霜月粉色的眼睛像深秋的夜月一样，寂静又寒冷。
　　“今天请您过来，是想就恋次的事情向您求情。请原谅他的无礼，本来起因在我，如果要怪就……”虽然声音在颤抖，但是露琪亚却依旧挺直了脊背，企图用符合朽木之姓的姿态跟霜月说话。
　　“阿散井君也来了吗？”霜月眨了下眼，似乎因为提到别人的关系，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感瞬间一扫而空。她收起扇子放在自己膝上，见露琪亚点了点头，于是道：“那么请他进来，我有话想说。”
　　一时自有人请了等候着的阿散井恋次过来。
　　红头发的男人似乎仍有不甘，但是一年多以来处处受人掣肘的生活，磨去了不少他的桀骜不驯，至少目前坐在霜月对面的男人是可以交谈的。
　　“阿散井恋次。”霜月手指点地，转过去正对着他，“我，藤枝霜月，曾经在护廷番队和真央任职。无论面对任何人我都可以无愧地回答，我尽到了职责。那么，你呢？”
　　房间里静了一瞬。
　　霜月的声音向来柔和轻软，甚至她说出这样的话时也依旧是平时的语调。但是没有豪情，没有响亮的声音，任何人也都能感觉到她引以为自豪的情绪。
　　对于她的话，不止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能反驳，甚至整个瀞灵廷里，谁都不能。
　　阿散井一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眼里的不甘愈发浅淡。
　　“谁都会有愿望，但是既然你身为六番队副队长，我希望你能首先贯彻自己的职责。”霜月的声音温柔也严厉，“朽木家没有从你这里抢走任何东西，护廷番队副队长的职务也不是供你登天的踏脚石。”
　　霜月的话里没有明指任何人或物，但是却也明明白白地知道所有事。
　　“……对不起。”红头发的男人低声道歉。
　　“哪里。”霜月终于浅笑，“我只是想起在真央忘了告诉你的话而已。”浅浅淡淡的，彷佛秋夜的冷月突然之间变成阳春的樱花，寒冷到轻暖间几乎没有距离。
　　不至于心悦诚服，却也是老实乖顺多了。阿散井恋次的表情令一直没有出声的两人都松了口气。露琪亚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瞪了一双眼睛像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着阿散井。
　　“干，干吗……”这一回连阿散井这样的人也忍不住脸红了。
　　“其实，”霜月突然举起扇子挡住自己的唇，然后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说道，“当年我还曾想过劝你向露琪亚大人求婚的。”
　　“轰”的一下，这一回是两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
　　朽木白哉微蹙了下眉，看着霜月，抿了下唇却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霜月姐……”即使心底彻底没那个意思，被人当面这样说也会不好意思。
　　但是那声“姐”不过漏了个音，甚至还没有叫全，霜月突然“啪”一下用力收了扇子，“露琪亚大人，我应该说过，霜月当不起您姐姐这个称呼。”
　　霜月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微笑着的，声音也软暖得和之前丝毫没有区别，但是言下之意却冷过三九严寒。
　　才露出些许少女羞涩的露琪亚瞬时脸色一白，又黯然了下去。
　　阿散井恋次张了张嘴，不过这回好歹学乖了，只是瞪着霜月倒没说话。
　　“这个世上没有与我血脉相连的人，”霜月静静地看着露琪亚，“但是我从来不认为我无法得到家人。”并不是自怜身世，霜月平淡的话里只是透露出无比的坚定和信心。
　　露琪亚一怔。
　　“过去如何都好。时隔二十年的重逢，”霜月的声音平静到几乎一点波动都没有，“我却在你眼里看到了怨恨。”
　　室内的空气突然一沉。
　　“我以为是袖白雪，但是失去斩魄刀的你依然在朽木家的荫蔽下留在十三番队里。”霜月说，“于是我想到了旅祸，那个人类少年。”
　　霜月看着脸色几乎惨白的露琪亚，对方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下了头。
　　朽木白哉看着露琪亚皱了下眉，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霜月抢了先。
　　“接下去我和冬狮郎约好了，就先告辞。”霜月眼珠子一转，勾起一点点唇，突然轻柔了嗓音，“可以吗，白哉哥哥？”
　　朽木白哉明显地一呆。
　　“啊……嗯，”他眨了下眼，才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好。”
　　“那么。”霜月行礼告别。
　　她扬起扇子，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入口。她一脚跨进去，离开了。

　　不久之后，十番队长室。
　　日番谷冬狮郎不自觉地看向坐在窗边的少女。一直给人清冷印象的少女此刻笑得明媚又温暖，竟是让红叶都黯然失色了下去。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笔，去到她身边。
　　“冬狮郎，我今天做了一件想了两百多年的事。”粉色眼眸的少女只是对着站在她身后的人绽放出最明媚的笑容。
　　“是吗。”似乎是因为她的笑太明媚，他甚至伸出手去。
　　霜月一挑眉，笑盈盈的看了眼他的手。
　　“没，没什么。”银发的队长脸上可疑地一红，突然用力转身大步走回自己的桌边，然后努力将自己埋进文件山里。
　　而他企图躲开的少女，却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