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衍生]窥见阳光》拾月无

19、单向相逢

　　下午13：10分

　　武珍医院，郑巴凛停好车，看着医院大楼，心想该不会这么巧吧？果然，当天的急诊医生就是盛耀汉，病房外，盛耀汉看见巴凛过来，惊讶又带着笑意“第一天上班？”

　　郑巴凛点头，高武治看了看两个人“你们认识？”

　　盛耀汉好心回答“对，我和巴凛小学就认识了”他指了指身后的病房“里面那位病人今天上午才苏醒，你们不能过多的打扰他休息，他的状况还不稳定，穿上无菌服吧，我带你们进去”

　　病床上的人还带着呼吸面罩，问话回答特别困难，一番谈话下来，他们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个老师首先感觉到了头晕目眩，接着就看见从门缝里有什么人泼了什么东西进来，然后就开始起火了，他想开窗户呼救，可是根本没力气站起来，嗓子也象是被黏住一样，几乎发不了声音。他只能往卫生间艰难的爬过去，是地面上残留的水最后救了他一命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就是今天早上。

　　走出病房，郑巴凛脱下无菌服问盛耀汉“他在送过来的时候，状态怎么样啊？”

　　“重度二级烧伤，昏迷的状态，当时急救过来清醒下他的呕吐反应我觉得不像是烟尘呕吐的迹象，就给他查了血液，在血液成分里我发现了少量磷化铝的残留，只不过当时主治医生赵医生认为我查血液是多此一举，以至于这份血液检查单我也是昨天才拿到的”

　　郑巴凛点点头“果然是中毒。”

　　刚好申尚的电话打了过来“前辈，国科搜理化室打来电话，说那个布袋子里的残留粉末是磷化铝无机化合物，尸检结果也显示死者体内有磷化铝。”

　　现场发现的无纺布的袋子透气，里面放的东西如果是磷化铝的话很容易挥发，磷化铝，是一种高毒性的化合物，在它暴露在空气中时，会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变成没有气味的磷化氢气体，会造成恶心呕吐，头晕丧失意识，过量可致人死亡。

　　高武治说“这下两个案子可以并案调查了，连环杀人犯无疑！”

　　郑巴凛问盛耀汉“他吸入的磷化铝多吗？”

　　“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失去力气的，只不过可能这位身体素质好一些吧，能爬到卫生间幸存下来。”

　　高武治抓住了重点“你是说，凶手控制了磷化铝的用量，能确保他们失去力气，再用火烧死他们？”

　　盛耀汉笑了笑“我只负责医学上的知识，抓凶手我可不在行，就麻烦你们出力了。”

　　离开医院的路上，郑巴凛对高武治说“前辈你有没有怀疑过两个月前的那个案子？”

　　高武治皱了皱眉“两个月前？火烧和遇害是小孩的两个特征是一样的。但是...”他想了想说“算了，谨慎一点，那我们再去一趟龟洞高中。”

　　龟洞高中，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吴奉伊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刚出教室门口就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吴奉伊气的一把把这个人推在一边“走那么快！不长眼睛吗！”

　　这个人是班里不学无术的一个男生金俊熙，被她推了一下却也没发脾气，没说话就绕道走了，吴奉伊还在奇怪，这个人平时不是厉害得很？

　　学校里是八卦云集的地方，多数人都凑一起在说着火灾的事情“咱们那个化学老师也太倒霉了，就那一个儿子，居然在学校空地被烧死，我看他今天复职上课都不在状态，我听说啊，他和老婆也因为这件事分居吵架，他老婆指责他没有照顾好儿子，还说他就是杀死儿子的凶手”

　　“我的天，他这老婆也太狠了，再怎么说咱们化学老师长得那么帅，再生一个不就行了吗”

　　高武治和郑巴凛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龟洞高中，他俩站在那片空地上，瞧着那片被大火侵蚀过的草地，烧的干干净净的，高武治指了指其中一个地方“就是这里，消防员扑灭大火的时候，在这里发现的小孩。”

　　郑巴凛蹲在那个地方看“高刑警，你真的认为一个五岁的孩子会自己一个人在这片空地上玩火吗？”

　　高武治拧着眉毛“我虽然怀疑，可是监控显示只有这个小孩一个人走进来啊。”

　　郑巴凛点点头站了起来，他把目光落在远处废弃的建筑基地那里，这个建筑只盖了两层高就烂尾放下了，他指了指那边问“你们有去看过那边吗？”

　　高武治愣了愣“那倒没有，不过那边也没起火”

　　被郑巴凛这么一问，高武治越来越不爽，虽然郑巴凛说着敬语，但是怎么感觉这小子对自己越来越不尊重呢？

　　郑巴凛看着高武治的脸色，反应过来，呈上十分妥帖微笑着说“高刑警，我们要不要去那边废弃地看看？”

　　高武治没答话转身就走向那边，郑巴凛立马收起脸上笑意，他盯着高武治的后脑勺‘哎西..真的确实很烦人’

　　这个废弃地，只是一个框架结构，不遮风不遮雨的，地面上还有几处浅浅的小水坑，郑巴凛看见越往里地面上扔的烟头和酒瓶子越多，零零散散的，有新的也有旧的。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学校的一面围墙就紧挨着这废弃地的一角，他不屑的笑了笑，这样基本的漏洞都能让这群警察无视掉，真无语啊，一群废物。

　　他指了指那一角“高刑警，你觉得学校的学生想出来偷偷抽烟喝酒，会不会躲开监控呢？”

　　高武治看着他所指的围墙，也有点傻眼，也怪当时自己又喝醉了，一定是因为酒精的原因才会出现的失误“走，去学校问问”

　　还没走出废弃地，高武治立马停下脚步，郑巴凛也跟着停下来，这时他看见那片被烧焦的草地那里蹲着一个男的，看样子是个学生，距离太远，他们听不清楚那个男生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看来不管这场空地大火案件跟后面两起有无关系，这个案子也都存在着疑点，郑巴凛现在有些鄙夷，他看向高武治的后脑勺，这群警察是不是都白长了一个脑子？

　　教务长办公室里，高武治和郑巴凛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位中年女人推门进来“真不好意思，久等了，两位有什么事？”

　　高武治“我们是武珍北部署警局的刑警，我是高武治，这位是郑巴凛警员，有关于两个月前的案子，还是想来问一下细节”他掏出了自己的证件亮明身份。

　　教务长说“啊，两位好，我是学校教务长，两个月前那个案子啊，说起来怪可怜的，那个小孩子只有五岁，是我们学校高二年级一位化学老师的孩子，事发时间是周五，他正在给学生上课，他儿子也就在附近的幼儿园上学，幼儿园放学时间早，他儿子就来找他爸爸了，但他刚好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文老师就把儿子放在办公室了，他去给学生上课了。”

　　高武治问“放学他没见到自己儿子，也没去找吗？”

　　“办公室的老师说了，他儿子跑去学校后面空地玩去了，他正想收拾东西去找他儿子呢，就听见那边的火已经烧起来了，还是几个学生发现的起火，也是他们报的警”

　　“那你们学校后面的空地，是不是平时很多学生去那里？”

　　教务长说“是的..打架斗殴他们一般都在那里偷偷的干，学校因为这事还处分了好几个，但是该有还是有”

　　她长叹一口气“那位文老师真可惜啊，他很出众，如果不是他已经结婚生子，或许学校的女老师都很乐意跟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士来一段办公室恋情。儿子出了意外这事他整个人受打击很大，学校给他带薪休职两个月，也希望他能振作起来，可是今天他复工的情况来看，他还是没在状态。听说他妻子还因为这件事责备他。真不应该。”

　　高武治就想问问刚刚那个工地见到的男生，他打开手机相册调出刚刚偷拍的照片递了过去“这个学生是你们学校的吗？他叫什么名字？”

　　教务长看着照片摇摇头“是我们学校的，制服没错，可是人认不出来，我翻一下学生档案吧。”

　　郑巴凛提醒她“先从那个化学老师所带班级的学生找。”

　　翻找了没一会教务长就找到了很像的一个男生，她把档案表格递了过去，郑巴凛瞄了一眼，确实就是他，名字叫金俊熙，他又往下看了看，忽然一个名字跳进他的眼睛里，郑巴凛有些微微惊讶，吴奉伊？他又看了看旁边贴着的她的照片，嘴角略微弯了弯。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个名字，会是这样一个场面。

　　高武治指着金俊熙说“这个学生，我们找他谈谈”

　　高武治和郑巴凛把刚刚回到教室里还没一会儿的金俊熙叫了出来，老师在一旁一直叮嘱这两位警察“我提醒一下，这可是未成年人，就算是警察问话，也不能恐吓”这个老师估计是觉得高武治的长相实在算不上是平易近人。

　　郑巴凛没管那边的谈话，他看了看教室里面，靠近窗边的位置上，吴奉伊正撑着脑袋坐着，像是有些犯瞌睡的样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她额前的刘海衬得她此时乖巧的很，窗户吹进来的风把她的发丝吹乱，她迷迷糊糊的就醒了，立马就有些气恼的样子，站起来就把窗户啪的关上，郑巴凛瞧着她，脾气还不小？这样可就看着不乖巧了。

　　高武治那边已经放金俊熙离开了，他走过来拍了拍郑巴凛“实习生，你看什么呢？”

　　郑巴凛收回自己的视线“观察班里的其他学生，怎么样？这个金俊熙怎么说？”

　　高武治差点翻个白眼“这小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我问他为什么出现在那个空地，他说他认得化学老师的孩子，还很喜欢，所以就去那里看看，我还问他是不是也经常翻围栏躲监控，他说他确实翻墙跑出去过，都去游戏厅玩了，一起的还有其他班的学生。”高武治问话的时候，一旁的老师还盯着他看，唯恐他做出什么事来。

　　郑巴凛看了看一旁的老师“这样问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先走吧”

　　他们准备离开学校，一旁跟着的女老师送他们出来，这时文奎泰带着课本路过他们，女老师给他打招呼“文老师，下午有课啊？”

　　文奎泰答应了一声，准备离开，女老师又介绍“这两位是刑警，来关心两个月前的案子，你有什么要跟警察说的吗？”文奎泰听了这话，看向高武治他俩，郑巴凛看见他眼神里闪过愤怒，但是随即消失，文奎泰点了点头“麻烦两位刑警，谢谢”

　　郑巴凛仔细打量他，斯斯文文的样子，带着个眼镜，穿着朴素干净，但他刚刚的目光就像是一根针一样，那瞬间的愤怒，郑巴凛没有看错，他皱了皱眉，盯着文奎泰离开的背影。

　　高武治好像也察觉到了文奎泰的不对劲，他和郑巴凛对视一眼，然后高武治对那个女老师说“这位文老师的家住在哪啊？我们想去见见他妻子，有关于案件的最新情况想要说明一下。”

　　出了学校，他们去了文奎泰家的地址，按了门铃没人开，高武治改为拍门，对面的邻居却打开了门大骂“你们谁啊！这叫扰民！”高武治无奈的亮出了证件“我们是重案组刑警，来找文奎泰的妻子说明案件情况，他们家没人吗？”

　　女邻居一看是警察，态度好了点，打开了门走出来“别提了，他老婆啊，早就走了，上个月天天吵架，就是因为儿子被烧死那件事，我听说啊，他们夫妻关系本来就不好，指不定是他老婆有外遇，死了儿子就立马踹了老公走了，啧，这男人真可怜”

　　“那你还记得她什么时候走的吗？”

　　那个女邻居想了想“嗯...大概是半个月前？是因为那个文奎泰的学校给他休了假，我的天啊，那时间他们俩夫妻在家里天天吵架，终于在一周前吧，就没怎么听到动静，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老婆回来”

　　高武治“你没问过吗？应该会好奇的吧？”

　　“我问了，隔两天我就问文老师了，他说他老婆走了，两个人准备离婚呢”

　　郑巴凛：“你跟他老婆关系熟悉吗？有没有可能知道她去了哪？”

　　女邻居不可思议地笑了笑“熟悉？现在的邻里关系不吵架就不错了，还跟他们熟悉，我们不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的话我就要回去做饭了”

　　女邻居关门进房间，郑巴凛跟高武治说“高刑警，半个月前，跟清石洞那起火灾的时间很接近。”高武治也点点头，打电话给申尚“空降兵，你去查一下龟洞高中文奎泰这个老师他老婆的信息，找出她的电话给我，还有，你去交通警察局那里查监控了吗？去找一下文奎泰名下登记的车辆是否出入过案发现场附近。”

　　挂完电话，高武治继续跟郑巴凛说“学校给他放了两个月的假期，他刚跟他老婆分居，清石洞那边就有火灾，昨天也是，他昨天还没去学校复职上课，完全有时间做案”

　　郑巴凛点点头“虽然现在只是猜测，但是文奎泰是化学老师，对于化学物品非常熟悉，可是目前还是没找到直接证据。”

　　郑巴凛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已经下午17:49了，高武治也在旁边疲惫的长舒一口气“算了，今天发现的线索不少，先回警局吧”

　　高武治在回去的路上好心开车，他看着副驾驶坐着的郑巴凛，心里想着，这次硬塞给他的这个小子还不赖，挺聪明的，跑了一天没吃饭也没嫌累，他开口问郑巴凛“实习生，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车子不一会就停在路边，坐在摊位前，高武治轻车熟路的点了饭，又叫了两瓶啤酒，郑巴凛看着老板拿过来的两瓶冰啤酒，疑惑的问“高刑警，这就下班了？”

　　高武治摆摆手“哪来那么多规矩，我这可是看着你这小孩跟着跑了一天了，这一瓶专门给你叫的，来”

　　郑巴凛简直无语至极，面上还要装着一副不能坏规矩的样子“不行，这样违返规定，等会还要开车呢，要不这一瓶我留着，下次喝？”这语气表情无辜感到位。

　　高武治撇撇嘴“啧，不喝拉倒，都拿来，我喝”

　　郑巴凛把另一瓶啤酒递给他，心里想，我跟你有那么熟吗？谁要跟你喝酒？

　　阿森他们几个看着电视，火灾又成为全民议论的焦点，上面正是北岭山那晚他们看见的那场放火事件现场记者采访，阿森看着新闻视频“瞧，这俩警察不算笨蛋”一个小弟搬着笔记本电脑跑过来“老大，查到了，昨天晚上那个放火的人叫文奎泰，是一个高中老师”

　　阿森看着显示屏的内容“啊，有意思多了，在没有接到任务的时间里，我们也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要不要把昨天晚上录到的视频透露出去？一定会很有意思”

　　“为什么这么做？看那群警察忙的团团转不是挺好的吗？”

　　阿森阴阴地笑了笑“不啊，我们把凶手透露出去，然后看他们一起团团转不是更有意思吗？”

　　最后还是郑巴凛开车把高武治送回了他的破窝，折腾了个来回，郑巴凛终于回到警察局，换回自己的车，下班回家。现在已经晚上9点了，自己可真是跑了一整天，自己上班第一天的工作可真充实。

　　郑巴凛冲了个澡，坐在沙发上翻着电脑里的新闻消息，铺天盖地的害者家属采访简直是五花八门，很多网民都在评论区指责警察没用之类的，郑巴凛翻着这些言论，冷笑一声，仿佛看笑话一样。他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今天一天郑巴凛的大脑都处于兴奋状态，这让他现在心情很不错，虽然那个高武治看起来真的很烦人吧，但至少不算个笨的。

　　睡前他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今天的案件线索，困意刚好袭来，忽然间那个叫吴奉伊的丫头生气关窗户的动作在他脑子里蹦出来，波澜不惊的脑海像被扔了一块石头一样，翻起来赶走了零星的困倦，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又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还好，时间过了这么久，现在的她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当年惨兮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