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搓泥巴问鼎大道》安徒僧

132、原来是你

　　“你做到了。”君识目不斜视地看着她，认真地道。

　　“我是做到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到~”

　　邬笑笑怀里抱着血凤，有一下没一下地顺毛撸着，血凤的羽毛触感极好，像是最上等的丝绸，好像摸着摸着心绪就能平静下来似的。

　　如果她只是邬笑笑的话，以如今她归虚境的修为，无疑突破了乌衣族的血脉限制，也已经彻底改变了自己原定的命运。

　　但她现在已经知道，她并不只是邬笑笑。

　　乌衣族作为唯一的神兽后裔，如今却世代不得修行，这个一直以来被她视为“命运”的结果，竟然是她一手造成的。

　　为了保护星海大陆的这群修士，她执意阻拦卓时英离开冥域，到头来却反被这群被她保护着的修士背叛，甚至还连累了自己的族人。

　　这个结果，听来荒唐，说来好笑，却是她两世为人真正经历的事情。

　　她忽然想到，这样的自己，在外人看来是不是活得像个笑话？

　　“忽然感觉好累啊~~”邬笑笑抱着腿，把自己的脸埋进血凤丰满柔软的羽毛中，声音闷闷地道，“让她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去吧~不想管了~”

　　“好。”君识从善如流，答得十分迅速。

　　邬笑笑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只眼睛瞧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那我还是管一管吧~毕竟卓时英已经对冥域动手了，那可是你的家~”

　　君识还是一句“好”，好像不会说第二个字似的。

　　邬笑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君识似乎认真思考了下，而后忽然换了个话题，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问心道。”

　　邬笑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支起身子，眼睛亮亮地道：“那是在哪里？”

　　“昆仑虚。”说出这个答案后，君识抿了抿唇，发丝间露出的耳朵尖也有点红，“那时我在沙滩上捡到一只小龟，它很小，只会往前爬，一翻过来便呆呆的不会动了……”

　　邬笑笑的脸色在他娓娓道来的话音中渐渐扭曲。

　　大概是察觉到了身边的人渐渐变冷的气场，君识闭上了嘴。

　　邬笑笑咬牙道：“原来那个爪子贱兮兮的恶灵是你~”

　　君识目光淡定地移开，就是不去看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如往常一般淡然：“我认识的邬素衣和邬笑笑，只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哪怕自己的朋友是一只恶灵，也依旧坦然。”

　　说到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君识终于转回头，垂眸认真地看着她：“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邬笑笑怔怔地回望着他，忽然感到一丝窘迫和局促，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嘟囔道：“这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无需再说一遍~”

　　无论是默还是君识，数千年来时移世变，沧海桑田，唯有他们二人始终不变，她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意。

　　君识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怕你不知我心意，我是怕你不相信自己。”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问道：“你后悔过吗？”

　　邬笑笑愣了一下，道：“虽然这样很傻，但必须说，我不觉得后悔~若是邬常能将我再送回数千年前，我可能还是会那么做~”

　　她还是会冒着被天道责罚的风险抱下那群修士和兽族，将他们送到无垢界，也依旧会拼尽一切阻拦卓时英离开冥域。

　　并非是她高尚，只是……她想听从自己的心意而已。

　　星海大陆有其可恨之处，却也有许多不该被抹去的、可爱的生命。

　　这么想着，邬笑笑心中豁然开朗，之前那种深重的疲惫也仿佛散去了许多。

　　君识笑了笑，他的目光在邬笑笑面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那我们从哪个开始？”

　　然而邬笑笑却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脸上扬起一个笑容，道：“我们去青山别院看看萧承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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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笑笑和君识刚下山，便在山脚下遇见了早就等在那里的皮湫和悬春等人，濯玉牵着大黄，谢探溪兄妹也在。萝衣带着南星等幽人宫弟子站在旁边，众人一见到他们两人，立即围了上来。

　　而后目光开始在邬笑笑和君识两人之间诡异地转来转去。

　　他们倒不是对于两人在一起有什么意见，就是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面前身形颀长、容貌俊美的一对璧人，竟然就是他们乖巧可爱的小师妹和小师弟？！

　　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小师妹！”

　　皮湫还是喜欢喊邬笑笑小师妹，虽然邬笑笑如今已不再是天机院弟子，甚至成了幽人宫的宫主，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从前的宗门令他越来越感到陌生，只有在这群小伙伴这里他才能感到一丝归属感。

　　萝衣看着邬笑笑，肃容道：“宫主。”

　　邬笑笑摇了摇头，道：“接手幽人宫只是权宜之计，你们不必真的将我当成宫主~”

　　萝衣却执拗地道：“将幽人宫交给你，这是尹宫主的遗命。”她说得一板一眼，仿佛自己只是一个严格执行命令的忠心下属。

　　邬笑笑还待说些什么，萝衣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各宗掌门已经下山了，估计很快就会回到各自宗门。想要破坏阵法必须深入各宗门之中，但……”

　　她咬了咬唇，蹙眉道：“经此一事，各宗掌门想必都对外人进入宗门总坛更加谨慎。何况……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将宗门内的阵法除去。”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虽然审剑堂中各宗掌门神情激愤，恨不得生啖天机老人的肉，但冷静下来之后，肯定会有人不愿拿整个宗门去冒险。

　　他们本来便是为了攀上天机院而答应在宗门内设下阵法，现在天机院已经是昨日黄花，卓时英和他所谓的仙宗联盟即将成为星海大陆上最大的一股势力，依附谁不是依附呢？

　　邬笑笑道：“现在进去破坏阵法也已经没有用了~卓时英是中古时期的修士，他所用的阵法一旦阵成，不需依靠法宝和符篆即可存在~光是毁掉几个宗门的阵法没有用，除非找到阵眼~”

　　谢袖面色凝重地道：“听说用来隔绝境界和气息的法宝都被卖疯了，为了避免被阵法盯上吸走灵力，大家都在想法子将境界气息隐藏起来。”

　　“没有用。”任海生摇了摇头，“天地灵气被攫取，即便自身还有灵力留存，一旦耗光，便再无灵气可调用，依旧是案上鱼肉。”

　　萝衣冷哼了一声，讽刺地道：“听说那些开门迎天机院设下阵法的宗门弟子现在走到哪里都在挨骂，干脆躲回宗门里闭门不见人了。”

　　悬春纳闷地道：“躲在宗门里……阵法之下，灵气岂不消耗得更快？”

　　萝衣冷冷道：“终归是要耗干灵气的，早晚之分而已，总好过在外面被人打死。”

　　但鄙夷过后，萝衣还是皱眉道：“阵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总得有个线索。”

　　“或许是个东西，或许是个人~”邬笑笑其实也没有头绪，沉吟片刻后，决定道：“我和君识先去青山别院看看，你以幽人宫的名义，去将受牵连的一些小宗门迁到幽人宫去。”

　　“我和你一起去。”萝衣道。

　　“没有用~”邬笑笑道，“无论阵眼是什么，卓时英一定会花最大的力气保护它~他是归虚境巅峰，你们对付不了他~”

　　“而且……”她微微蹙眉，“外面还有一个被谢情闲附身的萧承雪~他如今已经重回揽星境，你们一定要小心他~轻易不要和他正面对上~”

　　萝衣沉吟着点了点头。

　　邬笑笑想了想，也别无什么要嘱咐他们的了，目光在伙伴们的面上一一滑过，声音虽轻，却郑重地道了句：“保重~”

　　如今星海大陆大乱，五大宗门支离破碎，自身难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不过是一群年轻人，其实能做的并不多，能够保住性命就已经不容易了。

　　濯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这句话应该我们对你说。”

　　“我？”邬笑笑眨了眨眼，“我可是归虚境~”

　　濯玉垂下眼睛思忖片刻，又抬眼看进邬笑笑眸中深处，温声道：“星海大陆不欠乌衣族什么，若是真到了最后的地步，一定要保全自身。”

　　邬笑笑微愣。

　　悬春也道：“没错，你顾好你自己就可以，星海大陆的烂摊子，让我们来收拾。”

　　邬笑笑心绪微动，不知为何，忽然回头看了君识一眼。

　　君识平静地看着她，好像无论何时她回头，都能够看到他在自己身后。

　　邬笑笑的视线只是与他交汇了一瞬，便回过头，对伙伴们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好~”

　　嘱咐完萝衣他们要做的事情后，邬笑笑便和君识一起离开了。对于阵眼的方位，她与君识一致觉得最有可能位于青山别院。

　　虽然在阵法这件事情上，天机老人为卓时英鞍前马后出了不少力，但追究卓时英与天机老人的联系，无非是夏侯冲而已。

　　天机老人心性好强而刚愎，对于卓时英来说并不是一个能够放心托付阵眼的合作伙伴，比起天机院，作为自家宗门的青山别院应该更能让卓时英放心。

　　尤其是他将谢情闲也炼化成了恶灵，附于萧承雪的身上。

　　邬笑笑猜测，青山别院应该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可当她和君识一起到达青山别院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正是她反复叮嘱萝衣他们一定要小心应对的萧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