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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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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荷市的雨季很长,绵绵的雨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空气中全是泥土味,潮湿的感觉还没散去,让人感觉浑身不爽快,连着心情也变得无端低落起来。
楚娉坐在办公室里,看了眼表。
七点。今天又加班了。
她长按屏幕发出一条语音:“口炎一般都是猫咪才会得,不过‘公主’的情况看起来挺严重的,有空还是带她来医院看看比较好,需要做手术的可能性很大。”
说完,那边很快回过来一条:好的,谢谢楚医生。
刚收起手机,天上就滚起闷雷,楚娉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回家。
“我下班了,明天见!”
“楚医生明天见,路上小心!”
与前台的年茗茗告别之后,楚娉前脚刚踏出宠物医院的门槛,后脚就被叫住:“等等!”
楚娉的同事关瑞芝关医生刚脱下白大褂,顺手拿起手边的一把伞冲她递过来:“看这天马上又要下雨了,也不记得打伞,如果淋感冒了又要影响工作。”
“又”。
楚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医生口中的关键词,心中一阵无语。
她22岁从内地985的动物医学专业本科毕业,接着前往港城读了一年硕士后回到内地实习一年,接着以高分通过了职业兽医师资格考试,虽说今年是第一年转正,或许经验稍有不足,但她自信从没给谁添过乱,担得起“宠物医生”这四个字,怎么到了关医生嘴里,倒像个职场上整天添乱的愣头青?
明明她已经在这所医院工作半年了,关医生却还总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对她严加苛责,可她明明没有得罪过她什么,这也是让楚娉最为困扰的一点。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关瑞芝已经挎着包越过她走出了医院,根本没给她回答的机会。
“诶……”楚娉刚想叫住她,关瑞芝坐进了路边停着的一辆私家车里,启动引擎,风一样离开了。
可是她有伞啊……
楚娉无奈地看了看包里自己的伞,只好也拿着伞离开了。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果然,楚娉刚走几步,还没进地铁站,天上就已经淅淅沥沥地往下落开了雨。
还好地铁口就在前面了,楚娉快走几步,想了想,把关瑞芝的那把伞放进包里,拿出自己的那把撑开,往天荷公园门口的地铁口看去。
雨刚开始下,还不算太大,楚娉能透过雨幕看清地铁入口处熙熙攘攘的狼狈行人,趁着雨势不大,大家都想快走几步赶紧回家,免得一会儿下大了,路更难走。
因此,在飞快流动的人群后,一个站立不动的身影便格外显眼。
楚娉看了他两眼,又飞快地移开目光,那个男生她认识,是最近这一带出现的不良少年,整日里不干正事,经常在这附近游荡,有时候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面还带着伤,怪吓人的。
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对楚娉有些兴趣,好几次楚娉上班路过附近,不小心看到男生的时候,都能发现他在看自己。
想到这里,楚娉加快了脚步,刚想收回目光,不良少年却抬起了头,刚好看到楚娉。
发觉楚娉刚才在看他,少年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楚娉飞速低头看路,心中暗骂: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非要不务正业,还长着这么一张纯良无害的帅脸,也不知道要勾了哪家小姑娘去。
不过……他肩膀是不是淋湿了?
出于每个人类欣赏美好事物的本能,楚娉虽然不想和少年过多接触,但心中还是觉得少年躲雨这个场景还是挺美的,大脑不听使唤,情不自禁地回味了一遍刚才的场景。
为了不挡住上下人流的路,少年站的位置处在地铁口的外侧,看着虽然能挡雨,但其实屋檐积攒的雨水顺着流下来,刚好会打湿他的左半边肩膀。
……像只可怜巴巴躲雨的小狗,毛都湿了,还想着不能挡别人的路。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身为宠物医生的本能却让她的大脑不断循环播放刚才那一幕。
怜爱的情绪在她心中油然升起。
楚娉右脚踏上台阶。
对,就是这样。她心想,装作没看见,就这么走过去。
然而,那道无法忽视的灼热视线让她感觉如芒在背。
“唉。”楚娉叹息一声,脚尖掉了个个。
谁让她是宠物医生呢,楚娉认命地想。
楚娉走向少年,看见随着她的靠近,他眼里的光愈来愈亮,心中更加不忍。
“和等食的小狗一模一样。”她在心中悄悄在少年不知道的地方狗塑了他。
楚娉收起伞,在少年面前站定。
少年倚在地铁口的墙壁上,曲着一条腿,原本插在兜里的双手看到女主靠近,下意识地掏了出来,是个典型的青春期少年耍帅的姿势。
他身高很高,不像别的街溜子总爱染些不伦不类的发色,留着黑色的顺毛,微微低头看着楚娉,眼神中是掩不住的欣喜,如果他真的是小狗的话,这会儿尾巴应该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楚娉忍住想摸他脑袋的冲动,直直地把伞塞到了他手里:“拿好。”
说完,又害怕自己的语气会不会太过生硬,别吓着他。
然而她看他神色并无异常,嘴角快翘上了天,脑袋也分外殷勤地重重点了点:“谢谢姐姐!”
楚娉抿了抿嘴,觉得他还挺自来熟,嘴也挺甜,估计骗过不少小女生,顿时扭头就走,然而走出几步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又叮嘱了一句:“少在外面溜达,找点正事做。”
少年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再次重重点了点头。
楚娉看他得意忘形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究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多少,叹着气扭头走了,少年却兀自在她走后,站在原地笑成了一朵花,如果说他是向日葵的话,那天荷市上空的乌云大概都要被他灿烂散了。
阿从和阿众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老大这是怎么了?”阿众虽然看不懂,但大为震惊,悄悄扭头问他哥。
阿众掉下来的下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机器人一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等等,”阿从皱了皱眉头,“我没看错吧,老大手上是不是有把伞?”
“有吗?”阿众的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去,“还真是,老大哪来的伞?”
阿众看看自家老大的灿烂笑容,又看看他手中的伞,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神秘微笑。
阿众看着他的表情,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啊?”
然而他哥哥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径直向段麒走了过去。
段麒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拿把伞,是一把没什么特色的碎花折叠伞,街边商店里随处可见的那种,段麒却把它看出了一种给绝世珍宝掌眼的感觉。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立刻抬眼一个眼刀飞去。
阿众被他瞪了一眼,原本准备好的调侃全都原地掉头咽回了肚子里,讪讪地说:“老大,我们找着躲雨的地方了。”
“嗯。”段麒点点头,“走吧。”
说完,也不顾伞上的水沾湿了满手,拿着伞就往外走,走到地铁口边缘的时候,却又突然犯了难。
他看着手中的碎花伞,好像在犹豫自己该不该用。
“老大?”阿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下,试探地问道。
“没什么。”段麒嘴角重新挂起了笑容,撑开伞走进了雨里。
阿众见他打伞,不要脸地凑过来要借他老大的伞避避雨,嘴上还不忘恭维他:“还是老大有本事,没一会儿就弄到了把伞。”
“去去去。”段麒却不吃这一套,毫不留情地把他从伞下挤走,“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伞,是什么人都能打的吗?”
淋成落汤鸡的阿众一脸问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段麒口中的“什么人”指的就是他本人。
阿众却过来人一样搂住阿众的肩膀,给他们老大的更年期找了个理由:“肯定是哪个小妞送的,老大正新鲜着呢。”
“哦~”阿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以后阿艺给的伞我也不能让别人用!”
阿从重重给了他一个脑瓜子:“白痴!见色忘哥!”
“你们俩干嘛呢,还不赶紧带路?”段麒转身催促,虽然看着很有大哥大的架势,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阿众又在弟弟耳边交代了句什么这才跟上,站在伞外狼狈地抹了把脸:“老大,在这边。”
雨势渐渐大了,阿从阿众浑身都湿透了,跟刚从河里捞出来没什么两样,段麒虽然站在伞下,但是这把伞是女士用的,对他来说有点小,斜风把豆大的雨滴吹进来,还是打湿了他身上穿的黑色T恤,衣服贴在身上,显出他劲瘦的身材,然而段麒却仿佛对这些不适恍若未觉。
“她就这么喜欢我,宁愿自己淋雨也要把伞给我。”他心想。
地铁上,楚娉忍着拥挤的不适找了个空地站稳,这才有空回味刚才那件事,表情看起来有些懊恼,她怎么会蠢到去管一个不认识的人的闲事。
“谁让他看起来那么可怜。”楚娉这样安慰自己。
而与此同时,段麒看着漆黑的伞骨,喃喃道:“怎样才能得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