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七十年代养老日常》挽罗衫

10、第十章

　　被风雨阻断脚程的严亦诚此刻正窝在客运站的角落里，因为没有介绍信住不了镇上唯一的招待所。风雨太大不好赶夜路，心里忐忑的不行，心里担心孩子在家里受什么委屈，半睡半梦间总是睡不安稳。
　　今天他把立儿挖到的那颗参卖了一千块钱，在这个年代是一笔巨款了。他也在黑市里大致了解了下，心里也有了初步打算，因为这样才在黑市里耽误了些时间，等出来时又下起了暴雨。
　　一个闷雷在天空中炸响，严亦诚瞬间睁开了黢黑的眸子，此刻瞳仁里面一点亮光都没有，双眼死死的盯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掉下来。
　　他抓起背篓，再也顾不上风冷雨凉，在漆黑的雨幕里撒腿狂奔。
　　严亦诚整个人木木的，脑子里胡思乱想，上辈子的严立死的时候就是在秋收后。
　　断断续续下了十来天的雨，把村里大队承包的鱼塘淹了，家里的大人孩子为了能捞着鱼有肉吃而兴奋，他那时候被家里的亲娘赶去镇里找小工赚钱，却不想回来时就看见严立被包裹在一个草席里，张老婆子以不吉利为由，草草把人给葬了，而那时候的他除了掉点无用的眼泪什么也没有做。
　　所以，后来他被那群自己供养的白眼狼磋磨死，也算是糟了报应。
　　他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谁能想到，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困了自己一辈子的家，刚醒来的浑浑噩噩，后来和立儿关系慢慢变亲近，心里也有了想共度一生的小姑娘，他被这样的幸福麻痹了就不愿去回想的前世。
　　雨水和泪水已经布满了整张脸，严亦诚也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跤，身上被擦破多少块皮肉。
　　他要快点，再快点，他不能停，不能停，心里那股若有似无的惊惧一直如影随形。
　　靠着一股信念严亦诚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总算是进了村，雨势依旧又急又大，严亦诚看着村里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心里安慰自己，脚步不停的朝家里奔去。
　　来不及敲院门，严亦诚一脚踹开了院门，就看到了倒在廊檐下的小小一团，雨势太大，小团子整个人泡在雨水里。
　　严亦诚瞳孔骤缩，觉得自己的头皮开始变得麻木没有知觉，双手发抖，抱起小团子，右手想伸过去探探小团子的鼻息，左手却拼命的握住了手指头，力道大的指节都泛白，男人低低的泣诉，痛不欲生。
　　男人通红的双眼像入了魔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起小团子就冲进了雨幕。
　　“陈爷爷，陈爷爷……！”喊声凄厉悲哀。
　　“谁呀？”大清早被吵醒，陈木生习以为常的披着件外衣，开了堂屋门，看见迷迷蒙蒙间，一个高大的影子，等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后，陈木生吓了一跳：“老四呀！这清早的，是出什么事了？”
　　严亦诚嗓子嘶哑：“木生叔，立儿不行了，求求你救救他，他，他快不行了！”男人无力的双腿几乎快站立不稳。
　　陈木生心头一震，赶紧接过严亦诚抱在怀里的孩子，吓了一跳：“怎么身体这么凉！”
　　赶紧把孩子抱进屋里，顾不得孩子身上的湿衣服，赶紧给孩子把脉，这一摸陈木生心里就凉了半截。赶紧放下手，托拉着没来得及穿好的布鞋抛出了房间，迅速的敲响了隔壁一间屋的房门，“爹，赶紧起来看看，老四家的立儿，我，我摸不到脉象。”
　　门很快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也同样披着件外衣走出来，看了眼着急忙慌的儿子，心知那孩子此刻怕是情况危殆，赶紧跟着进了屋里。
　　躺在床上的孩子脸色青紫，蹲在一旁的严亦诚双眼木然，老爷子赶紧上前查看，几乎已经摸不到任何脉象，又翻看了孩子的瞳孔，已经呈现出无意识的扩散，老爷子爱怜的摸了摸小团子的脸，眼眶酸胀，他这辈子见惯了生死，可看着这么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就这样流逝，不禁落下了老泪，陈木生见自己爹这副样子，也知道是无力回天了，扶着老父亲出了房间。
　　严亦诚握着小团子的手，呜咽出声，为什么重来一次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为什么死的不我？
　　为什么？
　　严亦诚咬着牙，死也不肯认命，他都能再活一次，立儿的结局一定可以改变的，一定可以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严亦诚眼里突然爆发出灼灼的亮光，他一把把小团子抱起来，就往屋外外冲。
　　“老四，老四！”陈木生看着消失在雨幕的决然背影，嘴里重重的怨骂道：“老严家这是作孽，这么小的孩子……”
　　严亦诚抱着孩子一口气冲到了莘冉家，顾不得礼貌，用力的拍着门扉，“林知青，林知青！”
　　莘冉睁开清醒的眸子，精神力探出去，被雨中那个孤单绝望的身影吓了一跳，赶紧穿好衣服，开了门，不顾大雨磅礴，打开了院门。
　　男人无助的站在她面前，眼神慌乱又绝望，莘冉没说话只是抱过男人怀里的小团子，男人却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会动。
　　莘冉叹了口气，拉住男人紧握成拳的大手，男人才木然的跟在莘冉身后。
　　时间紧迫，莘冉也顾不得解释，把小团子抱进房里，看着站在门外无助又绝望的男人，莘冉有些心疼。
　　严亦诚哆嗦着唇，泛红的眼尾带着灼人的血色，“立儿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话落眼泪就跟断了线一样往下淌。
　　莘冉心头一痛，抬起手轻柔的擦去男人脸上的泪，男人身上此刻还在滴着水，落魄又狼狈，抚了抚男人的脸庞，柔声安慰道：“别怕啊，有我在呢！”
　　花了1万积分在商城购买了一颗生机丹，小团子的生机尽灭，普通手段根本无力回天，有了这枚生机丹就能保住小团子的生机。
　　吃下丹药后，小团子胸口慢慢开始有了起伏，脉搏也如常跳动。莘冉也松了口气。
　　天道那小老儿不长眼，她莘冉要保的人，就是主神来了也别想从她手里抢人。
　　外面天际突然一阵雷鸣，整个天空被一道粗壮的闪电照亮了。
　　莘冉冷冷的从窗户口看去，一个闷雷过后，天际立刻恢复平静，只是雨势似乎更大更急了，像是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把湿哒哒的小团子扒了个干净，看着浑身青紫的小团子，莘冉眉眼闪过戾气，仔仔细细的把药膏都涂好，又把小团子包裹进了兑换来的恒温睡袋里，保持身体的温暖干燥。莘冉轻轻戳戳小团子粉白的小脸颊，唇角漾满温暖的笑意。
　　“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打开门，靠坐在门边的男人立刻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带着期盼和祈求，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莘冉唇角带笑，把无措的男人拉进了房间，指了指睡得正香的小团子，“这小懒猪现在睡得正香呢！”
　　严亦诚激动的摸着儿子睡得红扑扑的脸颊，才把那欲毁天灭地的念头压了下去。
　　摸着小团子毛乎乎的脑袋，严亦诚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好了，别吵着小团子了，让他睡吧！”莘冉把又哭又笑的男人拉出了房间。
　　总算把自己神魂找回来的严亦诚才后怕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还在不住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攥起拳头，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软弱，不能奔溃，儿子还需要他。
　　大起大落的男人看着有些可怜，莘冉叹气，她为什么又有些心软了，这回她可是彻底看清了两人间的因果了。心里有了计较后，莘冉也就不打算纠结了，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