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养成之路》雾和

18、精灵

　　从果园回来之后，诸伏景光开始了他的发声训练。这种训练在每时每刻、任何地方都能进行，他在别人说话的间隙里清着嗓子吐字，和降谷零、北川星交流。大抵是因为他天生也就是有毅力又坚韧的人，反复训练之后效果立竿见影。

　　十月份的运动会举办的时候，北川星一项比赛都没参加。但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报了名，长跑和接力都有他们。

　　入场仪式时北川星因为长得好而被迫成为了领袖，服装是班费里买的，女孩子们是仙境当中的精灵，男孩子们是误入丛林的小王子。

　　精灵女王手握权杖，半搭着眼皮等候入场。她的姿态懒散得不像是一名一国之主，但是超然的气质和旁若无人的态度却在对凡人宣告仙境的存在。

　　“长大之后一定倾国倾城，进入娱乐圈也不是问题。”大家都这么说，“如果北川进了娱乐圈，那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吧？”

　　不过更多人持反对意见：“那是不可能的啦，北川除了脸和脑子好一点之外，什么都不会好吗？而且社交也冷冰冰的，完全不会有人喜欢。”

　　对于这个同化的社会来说，阳光开朗的人才值得被人喜欢，阴沉冰冷的人都是不受欢迎的异类，如果格外出众，那就是再好不过的校园霸凌对象。

　　北川星能理解这种欺凌者对于“外貌出众、不受欢迎、社交冰冷”的人的迫害心理，无非是那么几种，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态度，亦或者是单纯地抒发自己那见不得人的邪念。

　　就连外向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曾因为和别人的不同而备受白眼，她作为一个怪胎，常理来说应该就像是那些蜷缩在角落里小声哭泣的受害者们一样。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地立在人群的最前方，几乎是一种所有人的荣耀一般。

　　从各种方面来说，北川都是一个神秘的人。

　　打扮成猎人装扮的降谷零抬头去看前面那个队伍最前方的精灵女王，因为他和北川星的身高都高于平均水平，所以他很轻易地就看到那个戴着水晶花饰的黑色微卷发脑袋，权杖上端剔透的绿色宝石在她边上折射着光芒，她的皮肤白得格外惹眼，被深绿色的长裙一衬，更像是一颗被人聚焦在冷光灯下的珍珠。

　　“有好多人在说小星星。”降谷零环视了一圈操场上的人，收回眼神对身边的诸伏景光小声说，“不知道在说什么。”

　　诸伏景光看了看北川星的后脑勺，同样小声说：“大概是说她好看吧。”

　　他温柔地笑了起来，问：“zero，你带了数码相机吗？”

　　“……没有诶。”

　　哪会有男孩子出门带数码相机的啊。

　　诸伏景光也想到了这一点，颇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打起精神来说：“不要紧，叔叔阿姨肯定带了！到时候请他们给我们拍张照好了。”

　　降谷零疑惑地问：“为什么要拍照？”

　　诸伏景光瞥他一眼：“为了留住时间。小星星也许只会穿一次这种衣服，以后可能都看不到了，所以要留一个纪念。”

　　降谷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前面那个仙境班走完之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丛林班就上场了。猎人和老虎兔子走在一起，气氛其乐融融。

　　他们走到观众席面前的时候，降谷零很轻易地就看到了自己爸爸那一头金发，他将两只手放在降谷母亲的后腰上帮她保持平衡，而降谷母亲正在兴奋地拿着相机拍照。

　　很难得的一面。

　　以前降谷父母从来没有参加过学校举行的活动。

　　而相比于降谷零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边上的诸伏景光倒是没那么开心。他虽然对于亲戚能后够来看学校举行的运动会感到开心，可他们毕竟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亲生父母……

　　他猛地捏紧了拳头。

　　“……景。”等走过了观众席，绕场走向班级位置的时候，降谷零悄悄偏过去说，“感觉有点怪。”

　　诸伏景光回神：“……哪里怪了？”

　　“你看小星星。”

　　他们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前一个班正在转向，转向时北川星的身影完全地展现在他们面前。她穿着深绿色长裙，裙摆摇曳在地上，肩上披着一层轻柔的白纱，抬眼时的眼眸和身上的裙子是如出一辙的宁静美丽，引人惊叹。

　　她走路的姿态轻巧优雅，但是对已经熟悉了她平常散漫拖沓的走姿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来说，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异样的感觉。

　　诸伏景光看了一会儿，直到北川星的身影被另一个班级遮住，他才迟疑着开口对降谷零说：“zero，我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过场很快走完，大太阳底下诸多领导人致辞。北川星站在第一排，被太阳晒得浑身都疼，她一边琢磨着自己暑假里随口给降谷零讲的“有些人晒了太阳会出事”是不是在她的身上应验了，一边控制不住地驼背弯腰想要松懈一下身体。

　　边上站着的班主任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颇有些担忧地蹲下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北川星立刻说：“我现在腰和腿有点疼，而且头晕，想吐。”

　　老师摸了摸她的额头，思考了一会儿，说：“要不去医务室里看看吧？”

　　“只要找个阴凉的地方，再喝杯冰水就好了。”北川星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这件衣服换掉，它有些地方没有做好，磨得身上有点疼。”

　　更别说她脚上还穿着小皮鞋，不怎么合脚，走路的时候一下又一下地磨着她的脚后跟，这会儿停下来了，伤口正火辣辣得疼。

　　这运动会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下次一定要请假。

　　班主任也是生怕她出了意外，先让她在阴凉处休息，让她在这里等一下，过会儿运动会正式开始之后，她会去把她的常服拿过来给她换。

　　北川星点了点头，吃到甜她就显得很是乖巧，小脸上虽然没多少肉，但是胜在漂亮精致，刻意地抿起嘴笑一笑，十有八九能把人迷得不分东南西北，而且还是无差别攻击。

　　所以班主任给她买了一杯冰水，还送了她两颗糖也是能够理解的。

　　宣读的时间花了大概二十分钟，北川星干脆在角落里打起了瞌睡，直到宣读仪式结束，她才被雷鸣的掌声吓醒。

　　老师把今天的流程对学生说过一遍之后，就放学生自由行动。北川星的班主任跑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去帮她拿便服。之后没过一会儿，两个男孩就带着自家大人走了过来。

　　三方做过介绍之后，降谷母亲便蹲下身子，问：“小星星怎么了？”

　　“不耐晒而已。”北川星笑了笑，“不要紧的。”

　　她的身体素质经过了一个暑假的“长途跋涉”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会坐在这里完全就是因为懒而已。嗯，只是懒而已。

　　“不仅不耐晒，”诸伏景光道，“而且衣服和鞋子都不合身吧？”

　　北川星有点惊讶地看看他，随后说：“有一点。因为这个衣服是统一买的，偏小一点。不过也还好。”

　　降谷零皱了皱鼻子：“可是你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北川星挺震惊：“真的假的？”

　　“对啊。景也这么认为的，对吧？”

　　“嗯！”

　　北川星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降谷母亲却笑着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没有那么严重，之前我们都完全没有看出来呢。零和景光能看出来，大概是因为平常经常和你一起玩，所以对你特别熟悉了，这才能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吧。”

　　“我想也是这样哦。”景光的亲戚也蹲下来，温柔地笑着说，“而且更别说景光是个很敏锐、很体贴的孩子呢。”

　　这个没有异议。景光猫猫确实一直都是很敏锐很体贴的好猫猫。

　　降谷零也一脸自豪地点点头，虽然说是他第一眼发现北川星不对劲的，但是确实是诸伏景光首先猜到北川星身上的衣服和鞋子不合适的。

　　在这方面的观察力十分强大呢景光。北川星感叹。

　　降谷母亲抬头看向自己的先生，道：“亲爱的，麻烦找一下我包里的创口贴。”

　　她说着询问了北川星的意见，小心翼翼地把她的鞋子取了下来，果然看见后脚跟的白色袜子上已经透出一点暗褐色的血迹。

　　诸伏景光皱了皱眉，他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下，很快闭了闭眼，把眼神移开了。

　　袜子被褪下，降谷母亲帮忙处理伤口，北川星打量着诸伏景光的表情，若有所思。

　　等到脚腕上的伤口被人仔细地贴上创口贴之后，北川星也懒得穿袜子了，晃荡着两条光溜溜的小腿，裙摆被她拉到了大腿上。

　　降谷零提醒她：“把裙子放下来，这样子很危险的。”

　　北川星不太在意这种事，随意摆了摆手，说：“不要紧。”

　　降谷零默默地把她的裙子拉了下来，然后凶狠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吓到了一群暗戳戳往这边看的小男孩。

　　降谷母亲愉悦地打趣他：“零这个护花使者相当到位哦。”

　　诸伏景光也说：“值得表扬呢，zero，防范意识超高。”

　　降谷零闷闷地说：“不是说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而男孩子也要负责保护好女孩子吗。”

　　“一点也没错呢，骑士君，这是责任啊。”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