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抓着糖盒的手指滑了下。
裴寄抬了抬眼皮，“道歉？”他歪着脑袋往门上一靠，“道什么歉？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吗？是不准备把下个月的钱给我了，还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别的人？啊，这个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们是协议结婚，协议上好像没写不准背着对方谈恋爱，但钱这个问题确实有点严重……”
“裴寄。”裴寄话没说完，被陆弗之打断。
陆弗之一条腿往前迈了零点几厘米，半只脚踩进打开的门内。
裴寄嗯嗯两声，“你说，我听着呢。”
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
“不是这些事，能不能进去说？”陆弗之依然弯着腰，“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是不是可以进去？”
陆弗之这话问得倒是没错。
结婚了，确实有权利进彼此的房子。
大脑停了几秒钟的思考，裴寄视线在陆弗之身上转了转，企图看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有什么事不能手机上说？
他没说话，陆弗之也没说话。
夏日的晚风从楼道里吹上来，吹得裴寄原本冰凉的皮肤逐渐渗出汗意。
半分钟后，他哦了声，转过身拖拉着拖鞋往屋里走，“关门。”
裴寄住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卫一厨房，裴寄平时长时间待在卧室，客厅干干净净基本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走到沙发前，裴寄听见一声关门声。
往沙发上一坐，裴寄头也没回，“脱鞋，不想拖地，拖鞋在鞋柜里，有双没拆封的，你穿会小，但麻烦你将就一下。”
陆弗之人比他高，骨架比他大，鞋码自然也比他大。
“好。”陆弗之的声音混着鞋柜被打开的声音，安静的屋子里什么声音都被放大化。
外卖被放在地上的声音，拆掉新鞋子包装袋的声音，换鞋的声音……
抱起抱枕，裴寄脑袋动了动，往门口那边一转，陆弗之已经换好鞋，拎着外卖袋朝他这边走过来。
裴寄眨了眨眼，“陆弗之你可以说了……”
“厨房能进吗？”陆弗之朝厨房的位置看了眼。
厨房门关着，裴寄平时就没怎么开过，这房子他住了四年，厨房设施齐全，但常年生锈。
裴寄一句话不上不下被卡在喉咙里，定定看了陆弗之几秒，不知道陆弗之想干什么，干脆往沙发上一靠，眼睛一闭：“随你。”
反正他现在也不饿了。
“好。”陆弗之应了声，拎着外卖袋子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厨房门被打开又关上，里面的灯也随之亮起。
裴寄扭头看了几秒，又立马扭过头来，掏了掏口袋里的糖盒往嘴里塞了几颗，酸得他忍不住拧起了眉。
大脑总算清醒了点。
他是不是被陆弗之牵着鼻子走了？
陆弗之大半夜来他家到底干什么？
道什么歉？
道歉就道歉，拿着他的外卖往厨房搭窝算什么事？
往沙发角落缩了缩，裴寄闭上眼睛，片刻后，起身回卧室拿了手机，又回到客厅，照着刚刚沙发上被坐出来的痕迹坐了下去，双脚都踩在了沙发上，他抱着膝盖，找到备注为“法律系高材生”的人，拍了拍对方的头像。
没一会儿，齐达：【怎么了？你今天怎么下播这么早，被NXX气的？】
齐达倒是不太信裴寄那番和陆弗之住在一起的言论。
他虽然不知道裴寄和陆弗之结婚的真相，但了解裴寄。
裴寄能拿出来那样说的，那就不是真的。
裴寄：【NXX是谁？】
齐达：“……”
合着他在网上和NXX粉丝大战三百回合，裴寄是真的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裴寄：【给你讲个恐怖故事】
齐达：【？？？你别想吓我】
裴寄：【不行我不能一个人被吓】
裴寄：【陆弗之在我家厨房】
裴寄：【啊说出来舒坦多了】
好一会儿，齐达：【？？？你俩真住一起了？？】
裴寄眨着眼：【不是都结婚了？不住一起分居？那多半性功能不行】
齐达：【……】
一时半会儿齐达竟然分不清裴寄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齐达：【你们……】
裴寄：【我们……】
看着齐达那头一直正在输入中，裴寄脸上笑意淡了点：【乱说的^_^陆老板一个月给我那么多钱我大半夜给他做牛做马是应当的】
就是不知道陆弗之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消息刚发出去，一阵突兀的铃声从厨房那边传来。
裴寄脑袋动了动，铃声停止的同时，陆弗之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把西装外套脱掉了，衬衫袖子也挽了起来，看起来他是要往外走。
路过客厅的时候，脚步还慢了半拍。
眼看着陆弗之人已经走到门口，手放到了门把手上，裴寄眼睛亮了亮，人都坐直了，恨不得直接起身恭送。
片刻后陆弗之熟门熟路打开门，朝着门外伸手。
收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袋子绿色。
裴寄：？
没等裴寄反应过来，陆弗之就又熟门熟路关上门，转过身，拎着那袋子绿色回了厨房。
厨房门再次被关上。
裴寄呆坐在沙发上，回想了一下陆弗之刚刚到底是出来干嘛的。
半晌，他咬了咬牙，把嘴里的硬糖全都咬碎了，自暴自弃似的往沙发上一躺，闭眼。
想不通的事不如不想。
他还没自恋到会觉得陆弗之大半夜来他家就是为了帮他做一顿饭。
以前的陆弗之倒是会这么做。
但现在的陆弗之不会。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鼻尖传来饭菜的香味。
鼻子比眼睛先醒，他动了动鼻子，艰难地睁开眼。
原本空落落的茶几上放了两盘菜，一碗饭。
一盘像是退化失去色彩的麻辣水煮鱼，变成了清水鱼，点缀着绿色蔬菜。
一盘完全可以当成没有的绿色不明物。
果然是在做梦，又一次闭上眼，这回是浓烈的麻辣水煮鱼香味。
裴寄猛地睁开眼。
眼前落入两条被西裤包裹的腿。
裴寄脑袋动了动，抬起头，果然看见了陆弗之的脸。
陆弗之端着半盆麻辣水煮鱼，拉了张裴寄平时用来放腿的矮凳坐下。
有那么一瞬间，裴寄确实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梦里的场景和多年前重合。
有段时间他跟陆弗之住，陆弗之也会给他做饭。
陆弗之厨艺并不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自由被富养长大，衣服穿的是看不出价格的定制款，就连最普通的白衬衫都是，出行是几十万起步的高档车，就连住的公寓都是学校附近最贵的地段，没有住校过，没有坐过公共交通工具。
就是这么养尊处优的陆大少爷，自然不会下厨。
但架不住裴寄胃不好却管不住嘴。
陆弗之的厨艺是一点点学的，从裴寄手上学的。
裴寄跟陆弗之不一样。
裴寄自幼跟姑姑一家生活，从小就会做各种家务，当然也会下厨，上小学时候没法住校那会儿，回家没东西吃，裴寄就踩着凳子给自己做饭。
厨艺算不上太好，但教陆弗之绰绰有余。
陆弗之住的公寓里有专门的餐桌，但裴寄习惯了在茶几上吃东西，陆弗之也就随着他的习惯，把饭菜都搬到茶几上。
-
晃了下神，裴寄掀起眼皮，盯着陆弗之看了几秒，对上陆弗之那张没什么波澜的脸，张了张嘴，又闭上嘴，拿起陆弗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他面前的一次性筷子放在嘴里一边咬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什么意思陆老板？大半夜上我家来做饭了？”
“嗯，尝尝味道。”陆弗之也没反驳。
裴寄哦了声，往麻辣水煮鱼那儿伸出筷子。
那半份没过清水的水煮鱼被摆在陆弗之面前。
裴寄筷子还没伸进去，陆弗之已经先他一步，夹了一筷子，没什么表情地往嘴里送。
裴寄眉头一跳。
他记得自己点的重麻重辣。
陆弗之口味向来清淡。
但陆弗之吃了也没什么动静。
筷子拐了个弯，裴寄只能退而求其次吃清汤鱼。
反正不吃白不吃。
“厨艺进步了陆弗之。”裴寄嘴里塞了口饭塞了点鱼肉，说话的时候口齿不太清晰。
“在国外会自己下厨。”陆弗之的声音有点哑。
估计是被辣的。
裴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陆弗之的嘴看起来有点肿。
裴寄哦了声，“听说国外没东西能吃。”
“我家在那边有个专供华人的超市。”言外之意大概就是他并不缺吃的。
裴寄啧了声，没再说话。
没必要跟陆弗之聊这些。
他也不想知道陆弗之出国这四年发生了点什么，过得好不好。
这话题越界了。
他不说话，陆弗之也跟着一并沉默。
气氛又变得奇怪。
哪有人跟前男友，不对现在是协议结婚对象坐在一张茶几上吃饭的？
迅速扒完面前的饭和菜，裴寄整个人往沙发角落一缩，拿起手机，余光却落在陆弗之身上。
陆弗之吃饭的时候都规规矩矩，跟以前没多大差别。
坐得笔直，矮凳估计是委屈他了，两条腿挤得应该挺辛苦。
一口米饭一口鱼，脸都辣红了。
打开手机小游戏，裴寄装没看见，戳了戳手机屏幕，安静的房子里瞬间多了可爱的游戏音效。
戳了几下，裴寄眼皮动了动，“我家没第二张床能给你睡。”
“我不住这。”陆弗之声音比刚刚更哑了。
裴寄怀疑他再吃下去马上不能发声了。
裴寄没抬头，“那你……”到底来干什么？
话还没说出口。
陆弗之喝了口水把口中的麻辣味道压下去一点，“我并不是故意没告诉你我是"路"，对不起。”
怔了几秒，裴寄掀着眼皮，“啊，这个啊……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既然你是路老板，我连钱都不用退了，这不是好事？”
“你生气了。”陆弗之说得很笃定。
裴寄抓着手机靠到沙发背上，笑了声，“我生什么气？有什么生气的？”
好像那个把人禁言不让人发言、故意不回消息的不是他一样。
陆弗之跟没听他说话似的，又朝着他低下头，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别，陆弗之你现在是我老板，哪有老板给员工道歉的道理。”裴寄往陆弗之那儿挪了挪，给他空掉的杯子里倒了点水，“再说我真没生气，我又不在意这种事，不管你是路老板还是什么老板，都没什么关系。”
陆弗之捧起水杯看着他。
裴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没一点愠怒，也没一点烦躁。
注意到陆弗之视线，裴寄弯了弯眉眼。
覆在水杯上的手指陡然收紧，陆弗之脊背紧绷着，“我不是你老板，你生气，不高兴，可以冲我发脾气，可以告诉我你不高兴，我会改正……”
但不能完全不理他。
“陆弗之。”打断陆弗之的话，裴寄朝陆弗之勾了勾唇角，“我说了，我不在意。”
他声音重了点，尤其是“不在意”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说完他也不管陆弗之什么反应，直接端着空掉的盘子起身，“吃完把垃圾扔了，走的时候关门，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