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在役中》越山青

22、第 22 章

　　薇尔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在她看来被人非议揣测都太正常了，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一次次的纠正外人的看法，而纠正之后的解释更是麻烦。

　　她之前的所有作为都是有目的可图，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果太在乎他人的想法反而活得更加的痛苦纠结，干脆不承认不否认，一切任人揣测。

　　但扎克并不在乎得到她的回应，他记得少女受人欺凌时，不经意之间所暴露出来的神态，以及最后转身离开时，平静冷漠的眼神。

　　柔弱任人欺凌的她，温柔小意的她，懂得适当时刻示弱的她，这好像只是她为自己披上的一层伪装的皮，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保护自己。

　　真正的她却深深的藏在那些假象中，清醒而冷漠的观察着周围，世人热爱什么她就表现出什么，一直都在努力迎合着她想要讨好的人。

　　曾经扎克只是简单的认为薇尔特大概是为了权势利益才去努力讨好着科尔曼，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如此的简单。

　　她太神秘了，扎克完全看不出来她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扎克不想承认，之前薇尔特的示弱是真的受伤，还是说为了别的目的，他压根分不清薇尔特那些举动才是真心的。

　　听不到薇尔特的回答，扎克无奈的笑了笑，也不怪科尔曼一直如此的肯定薇尔特对自己的爱意，薇尔特的演技真的很好，可能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真正的分清薇尔特的真心。

　　两人静静的坐在洞口，直到天彻底大亮。

　　等科尔曼和海蕾休息好后，这两组人却产生了分歧。

　　扎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面前一副理所当然的家伙：“殿下，我们可是有竞争关系的，一起走不太合适吧。”

　　“我不太放心。”科尔曼看了一眼被扎克挡在身后的薇尔特，“这里已经是德玛森林的中部区域，危险太多，你们两个一起行动不安全。”

　　“要我说，你是不是想顺我们的药剂。”扎克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以前被坑的次数太多，以至于现在看他干啥都觉得有阴谋。

　　科尔曼也不想再和扎克产生太多不必要的口舌之争，干脆看向躲在扎克身后的薇尔特，准备侧面突破。

　　“昨天的危险你也看到了，只靠扎克一个人可是无法继续往里面走的。”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海蕾。

　　“多几个帮手会轻松很多，我的魔法能力自认为还算不错，海蕾的光元素应对负面情况也是非常的有效，不管怎么说还是一起走会比较安全一些。”理性的分析完，科尔曼又开始打感情牌。

　　“扎克对我应该有太多的误解，但薇尔特你应该非常的清楚我的为人。”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溢满了深情，紧紧地盯着她，“我担心你，也不放不下。”

　　就是太清楚你的为人，才不想再和你扯上什么关系啊！

　　薇尔特在心里忍不住吐槽，她可不想和科尔曼他们一起行动了，人越多，自己目的暴露的可能性就越高，有一个直觉敏锐的扎克就够了，其他人掺和什么啊！

　　随时揣着一个大麻烦，即使没人会往这么离谱的地方猜，但依然心有不安，生怕自己某些突兀的举动引人注意，然后被教廷被光明神发现什么。

　　见薇尔特没有任何的反应，科尔曼只能放弃了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想法，目送着两人的远去。

　　“殿下。”海蕾怯怯的攥紧科尔曼的衣角，待薇尔特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拿出了一个形状奇特色彩斑斓古怪的罗盘。

　　罗盘上歪歪扭扭的指针有些混乱，胡乱的转了很多圈，这个是圣子米歇尔之前交于她的寻宝罗盘，说她是这个宝具的有缘人，会帮她找到最适合她的宝物，希望她可以好好的利用。

　　如果不是这个罗盘一直指向森林深处的方向，科尔曼两人也不会一直往危险的地方继续前进。

　　“昨天晚上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海蕾很沮丧，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它寻宝，可能是与毒狼打斗时受到撞击损坏了，但是她明明记得自己一直被护在后面为扎克治疗，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动作。

　　“那我们回去？”科尔曼摸了摸少女低垂下去的头，询问她，其实德玛森林的考核对他来说并不难，只是被海蕾口中的宝物产生了兴趣才一直耐着性子陪同罢了。

　　现在罗盘似乎出现了问题，在偌大的森林里毫无头绪的寻找实在是太难了，还不如及时止损，回去专注于考核更重要一些。等之后回去再派出大量的人手前来探查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海蕾和科尔曼相处了这么久，虽然不能说非常的了解他，但她敏感的神经告诉自己，科尔曼的耐心似乎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而她不能让科尔曼感到厌烦，便默认了他的决定，默默地跟着他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

　　而另一边的扎克和薇尔特的配合倒是越来越默契。

　　在扎克的看来，薇尔特在被毒狼袭击吓晕后，似乎转变了应战态度，初入森林时，她从不出手，只是狼狈的站在自己身后躲来躲去，只是等自己解决完魔兽后，才上前主动收集材料，然后将最好的最多的部分交给自己，分工明确。

　　虽然让四年级和一年级一起分组合作，确实就是为了考验高年级生实战和护卫能力，以及考察低年级在野外动手处理材料的能力。

　　但在扎克眼里，薇尔特就是单纯的把自己当成了打手，那些好的东西就是她雇佣自己的报酬，压根就没有搭档的感觉。

　　但被袭击之后的薇尔特忽然改变了自己的态度，非常积极的参与到狩猎之中，虽然施展魔法技能和躲避危险的动作并不熟练，但她的观察力很棒，从一开始的束手束脚，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吸引魔物的注意力，成为了一个非常合格的诱饵，偶尔还能补上两刀。

　　在地面上狼狈的翻滚，以躲开大嘴花的突然袭击，薇尔特灰头土脸的蹬着湿润的土地跃起，满手是泥的钻进旁边几乎比她高一头的灌木丛中。

　　背后是紧追不舍的以吞食活物而生存的大嘴花，肥厚的花瓣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可别小看这些颜色艳丽的花瓣，一旦跌入其中就会被彻底碾碎，顺着滑润的花瓣温床运送到内部的口器中进行吞食。

　　大嘴花伸展着长长的藤蔓，紧紧的跟随着那位瘦小但非常灵活的少女，就在它的注意力全被这个跟泥鳅一样滑的少女吸引住的时候，忽然根部一痛，无数藤蔓疯了一般往回收，想要回到脆弱的主干周围进行保护。

　　但少女所深入的位置是在杂乱粗壮的荆棘丛，那些层错交杂的荆棘大大拖延了藤蔓回收的速度，成功为扎克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将大嘴花的主干彻底破坏。

　　艳丽的花朵轰然倒塌，从层层叠叠的花瓣中流出无味的淡黄色透明液体。

　　扎克的气息微乱，竖起腿坐在大嘴花的尸体旁边，虽然大嘴花的主干是它的弱点以及最脆弱的地方，但也比普通的魔兽皮毛更难破坏，它的体型越庞大，防御力就更强。

　　要不是薇尔特成为诱饵，吸引它的注意力，扎克可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松的解决掉它。

　　他看了看天，太阳早已高高挂起，金灿的阳光热情洋溢的炙烤着这片大地，但处于德玛森林深处的他们被无数高耸的巨树遮挡，只会感觉到潮湿的闷热感。

　　没等多久，扎克就看到少女一瘸一拐的慢慢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薇尔特全身都是脏兮兮的，就连那张漂亮的脸上到处都是乌黑的泥土，没被衣服包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到处都是细细的刮痕。

　　泥土遮掩了她的容貌，身上满是摸爬滚打沾染上的尘土和狼狈的行走姿势，其实这样的薇尔特和往常那个拥有惊人美貌的少女几乎完全不搭边，但是在扎克的眼里，这样的她却比曾经的薇尔特更加的耀眼。

　　少女浑身上下只有一双宛若绿宝石般的眼睛勉强能和之前那个精致美丽的女孩能重合起来，那双唯一存在的美丽在全身的狼狈中闪闪发光，兴奋的闪着动人的光芒。

　　扎克出神的看着她，手不由自主的扣着腿上绑着匕首的皮质绑带。

　　薇尔特将自己深棕色的长发绾成了一个杂乱的球形束在脑后，露出白嫩的脖颈，但上面也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刮痕。

　　身边只有扎克一个人，只要注意就不怕被发现异常，伊斯早早的就缠在薇尔特的发上充当固定头发的头绳。

　　它看着原本细腻白嫩的皮肤上全都是被荆棘刺刮伤的血痕，长长的刮痕一道道交叉重叠，就算稍微好点的皮肤也早已因为周边的刮痕变得红肿起来。

　　伊斯一直都很清楚薇尔特很拼，她的起点太低，周边的威胁又太多，只能靠不断地努力来强制成长，不断地应付困难。

　　这样对自己都能如此狠的人类小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形成这样的性格呢？

　　伊斯难得的对一个人类产生了求知欲和探索欲，它很想知道薇尔特的过去，甚至稀有的产生了一种复杂的人类情绪，它很清楚，这肿情绪叫做怜惜。

　　怜惜她的拼搏努力，怜惜她明明已经陷入迷茫和怀疑，但依然坚定地继续一次次尝试，怜惜她稍不注意就会踏入深渊，但还是拼尽一切抓住那微小的可能。

　　就像是现在，明明已经得到了重大突破，可以正常的使用魔法，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重新投入了新的阶段，兴奋的朝着更好地方向努力着。

　　“其实你可以休息一下的。”伊斯忍不住开口劝道，薇尔特的坚持和努力它都看在眼里，不像对待以前那些宿主的态度，反而一直劝她休息。

　　“没事，我还能动。”

　　薇尔特抹掉沾染在眼皮的泥土，她接过扎克递过来的治疗药剂，也不在意扎克的目光，调动简单的水元素，手指上冒出来涓涓细流，仔细的清洗身上的污渍和伤口上的泥土，然后再涂上药剂。

　　而她看不到自己无法照顾到的地方就由扎克帮忙，每到这时候，薇尔特都在心里默默夸赞扎克的靠谱以及他手里的治疗药剂贵也是有贵的道理，药剂的见效非常快，各种擦伤刮痕轻轻一抹就消失不见了，严重的断胳膊断腿被捅一下什么的，需要用的时间就比较久了，但也能好，就是治疗过程非常的疼。

　　要不是扎克带的药剂够用，薇尔特也不敢这么不要命的拼。

　　但被她给予信任的扎克却非常的煎熬，少女对他不设防的举动让他非常受用，但同样很郁闷。

　　毕竟他是个男人，一个女孩子竟然这么放心自己，而且最近也没有什么暧昧举动，尤其是被毒狼袭击后，没事就跑过去引个怪，特别积极参与感异常高涨，不是去受伤的路上就是治疗伤口，伤口一好就往周围瞧，比他都疯。

　　偶尔看到水源，扎克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变丑了，或者性别变没变，为啥薇尔特对自己如此的放心，后背都敢让自己看。

　　当然薇尔特压根就没注意扎克在纠结什么，她现在神采奕奕，蠢蠢欲动，就是想趁此机会好好地锤炼自己一把，尤其是环境比较恶劣，而且旁边还跟着一个非常靠谱的同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就在薇尔特状态刚好起来，又想往周围瞧几眼的时候，却被扎克拉住了。

　　“你还记得我们要去哪吗？”扎克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时间不太够了。”

　　这才让薇尔特老实了一些，毕竟她的目的地和扎克相同，如果能帮伊斯找到属于它的力量，自己的焦躁感也会小一点。

　　德玛.哈特的葬身之地其实非常明显，毕竟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的屠龙骑士，几乎就是德玛森林最深处。

　　在伊斯的指引下，以及扎克所准备的最好的隐身剂，两人成功的躲开了无法应付强大的魔兽以及很多未知的危险，成功到达德玛森林的最深处。

　　这片隐藏在茂密丛林中的大片空旷之地就是德玛与风龙同归于尽的葬身之地，还未走进，薇尔特就感到一股凌冽的寒风迎面扑来，风龙残余的威压还未完全消逝，站在外围的薇尔特依然感受到了细微的憋闷窒息感。

　　大概因为风龙所残留的气息，这片空旷之地并没有魔兽感靠近，所以也算得上德玛森林深处比较安全的地方。

　　当然只要你不乱跑，如果不小心闯入了什么奇怪的区域，说不定就会被风龙残余的力量所搅碎。

　　扎克憧憬的看着面前壮丽的景色，风龙巨大的骨架只有小部分露在地面上，大部分早已和土地融为一体，但那所露出的小部分依然非常壮观，头身体尾巴错落的分布在不同的区域，上面早已布满了绿植。

　　听说龙的身体非常坚硬，即使经过了上百年的磨损，□□早已腐蚀，但这副龙骨依然无法被破坏，曾经也有人妄想偷取龙骨来大挣一笔，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破坏。

　　很多有名的组织也尝试过将龙骨挖掘出来进行保存，但土地不知何缘故，非常坚硬，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破坏地面，更别说将里面的龙骨完整的挖掘出来。

　　后来发现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破坏龙骨，索性就让这副风龙残骸一直保留在这里，但每年都会有不信邪的冒险者，想要试试，说不定自己撞大运了，这次就能将龙骨取出。

　　所以扎克和薇尔特稍微走近一些就能看到不少有组织的冒险者队伍，有的开始扎营准备休息，有的则是试探的朝那布满绿植苔藓的龙骨上砍上两下，甚至还有人想用魔法炸开。

　　薇尔特看着那些穿着打扮各有不同的冒险者非常感兴趣，不住的打量着周围的陌生人。

　　倒是扎克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块布，一下子盖在薇尔特的头上。

　　“戴上它。”扎克叮嘱着薇尔特，她的样貌有点太显眼了，来这里的冒险者大多都是抱着偷取龙骨的想法的家伙，实力不低并且心术不正的家伙肯定不少，薇尔特的这张脸很容易引起这些人的注意，而且他们还穿着学院的衣服，还是遮一遮比较方便安全一些。

　　薇尔特也很清楚自己的这张脸很容易惹出麻烦，就很听话的将那块轻薄的布料系在脸上，这块布应该施展了模糊样貌的处理，戴上后，明明露出了眼睛，但却无法让人记住你的具体样貌特点。

　　就连扎克也翻出来了一张黑色的面具，带在脸上，效果和薇尔特脸上的布作用相同。

　　这忽然进入的两位少年少女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大部分冒险者的注意力，都穿着塞利姆学院的制服，看不清脸，处处透露着神秘。

　　“这两个？”

　　“塞利姆学院的贵族少爷小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有些消息比较灵通的冒险者开始互相交流信息，塞利姆学院为了对自家的学生进行考核，封住了一小片区域，不让冒险者通过，但万万没想到会有人跑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瞻仰一下屠龙骑士的伟业和风龙的残骸。

　　“管他呢。”一个拿着大斧头的壮汉，狠狠地朝龙骨砍去，那粗壮的龙骨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要别和老子抢东西，他们爱干啥就干啥。”